溫度在一刹那間降了下來。


    好似在這大秋天的時候,氣候已經在嶽緣的這句話下進入了寒冬。


    月神一怔,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而大司命更是被這句話嚇得渾身一顫,整個人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香汗。一時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穿的有些少了,這天氣變得好冷。


    月神和大司命的反應自然是落在了嶽緣的眼中,他在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後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靜靜的看著兩女。


    一個一身香汗,衣衫已經被浸濕。


    一個眉頭微皺,神情震驚的同時更多的還是疑惑。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個念頭幾乎同時在月神和大司命的腦海中升騰而起。不約而同的,兩女望向嶽緣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不明所以之色。


    東君是誰?


    作為陰陽家高層人物,她們很清楚。


    在高層中,隻怕除了那喜歡沉睡的湘君和湘夫人兩人以及年紀最小的少司命外,其他的幾人都知道東君。其中,尤以月神、焱兩人最為清楚。大司命則是聽聞過,隻知道對方是一個能夠和東皇並列的人……當然,在大司命的心底還是認為東皇更甚一籌,否則的話眼下的陰陽家便是二者並存,而不是隻有東皇一人了。


    離開的人,便是輸者。


    這是大司命的心中所想。當然這個念頭不能表示出來,再說她隻是聽說東君的名聲,卻沒有見過,論親近程度更不是東君能比了。故而,在嶽緣的這句話下,大司命隻是緊張與害怕。


    害怕什麽?


    她可還十分清楚的記得數年前在追蹤焱時與東君試探**手的過程,僅僅是氣勢,就迫的她沒有出手的勇氣,其中這還是星魂的功法不同,才有一絲還手的餘地。若不是東君大人心情在當時還過得去,沒有被下屬冒犯後生氣的心思,否則的話……隻怕他們迴不來了。


    直到現在,大司命還清楚的記得當初東君大人臉上那份隱藏不住的欣喜。就好像做了一件什麽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東皇與東君兩位大人有矛盾,也是在那次行動後大司命得出了自己的觀念。這份矛盾不是月神和星魂之間的那種爭鋒,而是一種更為複雜的關係。


    男與女。


    她不敢去推測。


    這一刻聽到嶽緣的目的,大司命如何不緊張不害怕?一身香汗,已經彰顯了她此刻的心情。


    迎著月神和大司命兩女的目光。嶽緣隻是淡漠無比的說道:“你們隻需要保持安靜,聽我的就好。”說到這裏,嶽緣便已經轉身離開,獨留下兩女呆呆的站在空地上,吹著冷風,目送著他人離開。


    陰陽家從此就要分裂了嗎?


    嘴唇微動,月神用隻有她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了一番,目光從嶽緣離開的方向收迴,內心之中卻仍然忍不住的為嶽緣的這份突來的決定而感到震驚。


    麵對百家的窺視,在這個時候陰陽家兩大至尊卻是內亂了起來。


    這……


    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辦法去詢問當事人。月神在自己的腦海裏開始不斷的分析起這些年來的一些事情來,其中尤以東皇大人的行動方針作為了具體參考。很快,在月神的心中已經有了些許想法。


    東君。


    燕國。


    焱。


    東皇的數次離開。


    還有前段時間莫名讓大司命給逃亡的十九世子天明種上了封眠咒印……這種種行徑加上東皇奇特的行為,讓月神覺得隻怕這個都是與東君有關。至少在月神的印象中,東皇和東君兩位大人幾乎從不做額外的事情。那般做法,顯而易見的是有著別樣的目的。


    似乎想到了什麽,月神的腦海裏忽的想起了剛剛她詢問封眠咒印的時候,東皇那麵具下雙眸中一閃而過的尷尬神情……扭過頭,月神的目光落在了大司命的那妖嬈無比的身上,停了下來。


    神情一凝。察覺到月神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大司命便知道月神隻怕會有吩咐。


    果不其然。


    停頓了一會兒,月神緩緩說道:“對那十九世子身上種下封眠咒印是我吩咐的……並不是東皇大人做的。大司命,你明白嗎?”


    “!!!”


    大司命聞言不由一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盯著月神。


    沉吟了半晌,大司命的玉臉上終於爬上了一抹恍悟之色,然後在月神注視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了。


    一個是仙神一樣的存在。


    一個不過是五歲大小的小孩兒。


    這怎能放在一起?


    東皇大人豈能做那樣的事情……所以,這道命令是她月神下的。


    這份心思。大司命已然明了。


    故而,她點頭了。


    見狀月神滿意的點了點頭,人這便朝嶽緣離去的方向踏步而去。


    ……


    哭聲。


    喊聲。


    馬蹄聲。


    盔甲摩擦聲。


    兵器交擊聲。


    還有那鮮血嘩啦啦的流淌聲……


    戰爭,就這麽在秦國的突然襲擊下,再度展開來。


    實際上,說突然襲擊是算不上的,麵對秦國一統六國的步伐,殘存的國家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戒備著秦軍的進攻,可以說在邊境,燕國的士兵就沒有睡好覺過。


    燕國太小,太弱。


    否則的話,堂堂太子丹也不會做出以荊軻行刺之事來,隻是即便是墨家準備完全,仍是功虧一簣。當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後,便是碾壓。人如此,國家亦是如此。


    不過數天的時間,秦**隊的步伐已經接近了燕國的國都薊都。


    中途。


    隨著秦軍的步伐,燕國上下都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有抵抗的,有投降的。


    有自暴自棄的。


    更有別有目的的。


    在這個時候,燕國上上下下來了一幕百生像。


    其中,燕國皇族比較起來更是分為了兩個明顯的極端。


    一者主張抵抗,一者則是主張投降。


    這兩派各自的代言人更是讓人覺得目瞪口呆。抵抗派的代表無疑是以太子丹為首。代表著燕國那一份抵抗秦國一統六國的人,再說他們也並不孤單,有著墨家作為後盾,而且還有其他亡國裏繼續抵抗的人。


    譬如楚國項氏。


    而投降派的代表人正是太子丹的父親。也就是現在的燕國國王。


    在秦**隊不斷進軍薊都的時候,燕國國都的朝堂上已經變作了烏煙瘴氣,亂作一團。


    燕,滅國在即。


    同時。


    太子府。


    不過五歲的高月公主正在抱著一個纏滿了絲線掛著鈴鐺的圓球在院子裏跑著,嘻嘻哈哈嘰嘰喳喳歡快的笑聲不斷的在院落裏響起。而在公主的身後。則是幾個宮女正在陪伴著,小心翼翼的照看著,生怕公主殿下不小心摔倒了。而那些宮女的臉色都不是那麽的好看,這顯然不是因為害怕公主摔倒而造成的,而是外麵那漸起的混亂的緣故。


    而在院子邊上,則是站著一身宮裝的太子妃。


    這個時候,太子妃的注意力並沒有在前麵不遠處不斷拋動著的女兒的身上,她的思緒不知何時早就飄向了遠方。側著耳朵,以她的能耐更是清清楚楚的聽到整個薊都那裏麵的混亂,還有那極遠處隱隱傳來的馬蹄嘶鳴聲。那是秦國的軍隊將近了。


    “好一個釜底抽薪!”


    歪著頭,傾聽了半晌,婠婠笑了,眼眸的深處跳躍著的盡是一種調皮,加上那用雪白的貝齒咬著嘴唇的動作,更是平添一份嫵媚。玉指輕輕的點著自個兒的下巴,一邊點著一邊自言自語道:“這大勢的用法倒也非常不錯啊,就好像當初那群慈航靜齋討厭的尼姑一樣。嶽郎,你也變得和師妃暄一樣討厭了。”


    “嶽郎你是發現了人家的真正的目的,才迫不及待這般做的嗎?這次是來生我氣來的。還是搶孩子來的?”


    “嶽郎,你在這個世界到底流連了多少次了……”


    “那麽嶽郎你在這個世界漫步究竟是為了什麽?”


    麵對秦軍即將圍城,婠婠的臉上似乎並沒有什麽害怕之色,甚至對於燕國能否抵抗。她也從不抱任何的期待。對於眼下的燕國朝堂上下更是冷眼相看。


    眼下。


    對婠婠來說,現在高月更重要。


    就在婠婠一個人沉思走神的時候,高月脆如糯米的柔柔嗓音傳進了她的耳畔。


    “娘。”


    “人家跳舞給你看哩!”


    舉著紅球,在一陣鈴鐺叮當聲中,跑到了婠婠跟前的高月公主開始踮起腳尖,翩翩起舞起來。人雖小。可這舞蹈卻是舞的極美。


    與此同時。


    在前往薊都的路上,有著三路人正舉步趕往。


    一路隻有一名年輕女子,一身藤紫與白色相間的長裙,修長的墨發紮成一束馬尾束在腦後,頭戴與衣衫一樣的色彩的頭巾,人正運起輕功急速朝薊都的方向趕去。


    她,正是從鏡湖醫莊出發的醫家弟子端木蓉。


    另外一路則是墨家眾人。


    隻不過在中途的時候,墨家眾人亦開始了分散,其中走在最前麵的不是輕功最好的盜蹠,也不是劍法最好的高漸離,而是一名頭發雪白的女子,持簫而行。


    目光悠然,眼眸的深處卻是有著難掩的一抹擔憂。


    至於最後一路……


    嶽緣抬頭望天。


    烏雲壓城。


    右手輕輕一揮,跟在他身後的陰陽家的人已然散開,各自朝薊都的方向趕去。而他人,卻是突兀的停在了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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