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一座豪華的馬車沿著大路緩緩奔馳。


    這輛馬車與一般世家的馬車不同,其奢華或許比不上門法世家的那種,但是其內在同樣不差。


    與一般人不同的是,這輛奢華的馬車上趕車的不是男子,而是一名戴著鬥笠麵紗的女子坐在那裏,輕揮著馬鞭,而在她的身邊則是放著一柄細長而略顯奢華的佩劍。


    若是有在江湖中地位不低的人在這裏的話,定然會認出這女人乃是當初刺殺楊廣而鬧得沸沸揚揚的羅刹女,奕劍大師的大弟子——傅君婥。


    而能夠讓堂堂羅刹女趕車的人,在整個天下間隻怕是寧道奇也沒有這個能耐讓傅君婥心甘情願,在這天下,能夠讓傅君婥心甘情願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她的師傅——奕劍大師傅采林。


    “駕!”


    隨著傅君婥那略帶冷意的聲音迴蕩,駿馬揚蹄,帶起一陣的煙塵,拖著馬車加快了速度。


    就在這時。


    傅君婥身後的門簾被推了開來,傅君嬙從裏麵鑽了出來,坐在了自己大姐傅君婥的旁邊,開始用著自己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比起中原來說,高句麗終究差上太多。


    當初若不是自家師傅帶領抗隋,眼下的高句麗隻怕早已經臣服在了楊廣的腳下。


    所以,對高句麗來說,奕劍大師傅采林便是他們的神。


    可惜對傅采林來說,他終究還是一個人,會老會死,為了高句麗以後的日子,他不可能一直保護下去,他必須得為高句麗做準備。要知道眼下的中原紛爭已經漸漸有了明朗的局勢,所以傅采林需要下注落子。


    而他的選擇便是李閥,而其根本原因便是佛門。


    因為佛門從骨子裏來說,講究的是謙遜,對外人都是慈悲為懷。


    在傅采林的眼中,他選擇李閥,便是看重的佛門中的慈悲為懷這個東西,再加上李閥之人也是信佛之人,這更讓傅采林有所決定。


    另外便是自己的二徒弟傅君渝的情況,兩相結合下,傅采林前來中原了。


    陪同的正是他剩下的兩個徒弟。


    “哇!”


    驚唿出聲,傅君嬙雖然也是傅采林的徒弟,但是與她的兩個姐姐不同,她以前活動的範圍不過是在高句麗,壓根兒就沒有踏足過漢家的壯麗河山。


    眼下一見,心中自是驚訝。


    甚至,遠遠的他還見到了遠處那冒起的濃煙,正是烽火。


    雖然在心底承認高句麗國小,但是傅君嬙是萬萬不會承認這中原大地比高句麗要好的,在她的心中,琢磨的是中原大地最好是一直打下去,死絕了才好。


    這樣的話,高句麗就安全了,甚至高句麗還可以南下,擴大國土範圍。


    在內心裏,傅君嬙是不太讚同自家師傅和大姐的決定的,她覺得應該還是用楊公寶藏引動戰火,但是在師傅和大姐的分析下,傅君嬙也沉默了。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這話中的含義傅君嬙還是明白的。


    眼下中原中佛道魔之爭,但在傅采林看來終究還是佛門勢大,他們由慈航靜齋選擇楊堅那裏得到的收貨和底蘊實在是太大了,遠遠不是短時間裏能夠抹平的。


    再說道門雖然底蘊更加綿長,但是道門內部陷入了內訌,哪怕是道公子逆天而行,隻怕也是無法成功。


    在這其中,唯一值得擔憂的便是南嶺宋閥的天刀宋缺。


    不過在傅采林看來,這一點慈航靜齋的梵青慧自然該清楚,想來她去會解決的。否則的話,佛門想要徹底針對道公子,隻怕是很難。


    “大姐,這一路去長安還有多遠?”


    傅君嬙坐在傅君婥的旁邊,與傅君婥頭戴鬥笠白紗不同,傅君嬙卻是素麵朝天,肆無忌憚的顯示著自己的美貌。這一路從高句麗南下以來,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但是傅君嬙發現似乎與目的地還有不少的距離。


    看起來,長安好遠,這中原好大。


    “唔!”


    麵對自己小妹的問題,傅君婥沉吟了會,在心中盤算了一陣後,這才開口說道:“大概還有兩天的路途!”


    “這中原地大物博,不比我們那裏!”


    傅君婥見自己的小妹的嘴都快要嘟掉了,用一種感歎的語氣說道。


    哪怕是眼下中原大地打成了這般模樣,可是高句麗所求的仍然是自保,至於高句麗裏麵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傅君婥卻是無法管到他們。他們認為中原大地這樣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這些野心勃勃的家夥,怎能理解師傅的苦心?


    否則的話,以奕劍大師的大宗師名號,傅采林根本不用親自帶著徒弟來長安拜訪李閥。


    一路行來,傅君婥的心情也頗為鬱悶,遠沒有自己的小妹那般沒心沒肺。


    除此之外,她便是擔憂起自己的二妹傅君渝的情況來。


    在步入中原大地幾天後,她們一行人就已經聽聞了那幾乎傳遍江湖的楊公寶藏的消息,其地點便已經確定了下來,那便是長安。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傅君婥和傅君嬙兩人便徹底的擔心起來,至於傅采林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身為徒弟的兩人還是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師傅眼中的擔心。


    姐妹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隻餘駿馬的嘶鳴和車輪的咕嚕聲入耳。


    一陣風吹過,掀起了身後的門簾藍布,露出了裏麵的人。


    一柄古樸的長劍。


    一個盤膝而坐,閉目養神的醜陋男子。


    風吹進車中,帶起了那一頭青絲顫動。


    此情此景,給人一種頗為完美自然的味道。


    長安。


    短短的幾天裏,使得原本安好的長安徹底的變得魚龍混雜起來。


    在街上走過,誰也不知道從你身邊經過的人是誰,有著什麽身份,更不知道有誰居高的在窗口眺望下麵的景色。


    戴了從魯妙子手上得來的麵具,嶽緣一身白衣的在長安裏麵逛來逛去。


    來這個世界這麽長的時間來,他逛過揚州,體會了那煙花三月,也見過了東都洛陽的繁華,那由楊廣而鑄的新城的弘大,但是作為不少皇朝帝都的長安,這一次卻是第一次。


    與東都洛陽不同,在繁華上長安要稍遜一籌,但是在底蘊上卻不是洛陽所能夠比的,要差上不少。畢竟東都洛陽是楊廣建造的新城,雖然有著東都的稱號,但它隻是新城。


    論底蘊,自是比不上長安。


    眼下雖然長安在之前也經曆了戰火,但在即便是嶽緣也不得不承認身為門閥世家的李閥確實有著一套。未徹底打破世家門閥壟斷以來,想要得到徹底的施展,無疑很難。


    即便是在原故事中,寇仲也需要天刀宋缺的宋閥鼎力相助,這便是緣由之一。


    要知道眼下世家在經曆了楊廣那一番做法後,有著極大的戒備心思,科舉已經動搖了他們的根基。自此後,世家不在,但是門閥尤存。從古至今,世家或許消失了,但是有的東西卻是始終存在的。


    以平民為路線,徹底的掀翻,這一點嶽緣也想過,但最終卻是沒有教導寇仲這個。因為眼下的局麵實在是太過繁雜,突厥、西域、吐蕃還有高句麗等外族都有心思想要在中原大地這塊肥肉上咬上一口。


    若寇仲走這條路的話,那麽他便會徹底的站在門閥世家的對立麵,這一點甚至比科舉給門閥世家帶來的恐懼要更甚,科舉雖然動搖了根基,但是對門閥世家來說,它同樣有著好處。


    那便是科舉製度給了門閥世家庶出弟子的前程。


    科舉是一份慢性藥劑。


    門閥世家隻能咬著牙吞下去,但是若采取另外那極端的方式,徹底危及所有門閥世家利益的時候,嶽緣幾乎可以肯定,這裏麵絕大多數人在走投無路之下定會引外族入關。


    對他們來說,家族利益比民族利益更加的重要。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王朝。


    這也是最終嶽緣采取了偷天換日的根本緣由之一。


    眼下治理天下的力量,還是在門閥世家中。


    正所謂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便是如此。


    目光四周打量,嶽緣手上持著折扇倒是逛的頗為舒坦,甚至在一處販賣小攤處,嶽緣還買了一柄極為奢華鋒利的小刀,不過巴掌大小,上麵更是點綴著西域所有的寶石。


    雖然比不上月缺,但是在小物件裏這小刀倒是做的很是不錯。


    最後一番兜兜轉轉後,嶽緣來到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


    “無漏寺!”


    麵前不遠處是一座寺廟。


    比起熱鬧的街市來說,這裏倒要安靜不少。


    畢竟,寺廟道觀,都講究靜之一字,其中尤以道觀為甚。


    這裏雖然比較偏,但是這裏的香客倒也不少,來來往往中,站在一邊的嶽緣倒是見到了不少前來上香祈願的人。


    “哈!”


    “邪王眼下還真是悠閑!”


    手中折扇一收,嶽緣側著頭打量了半晌,含笑看了半晌,便踏步隨著人群走進了無漏寺。


    踏入無漏寺。


    嶽緣在隨著人群轉了幾個角後,便遙遙的見到了正在為信徒解惑的大德聖僧。


    “嗯……”


    似有所覺中,大德聖僧忽的迴頭,目光落在了那站在角落裏朝著自己笑的白衣陌生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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