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到底不是機器,服從性很差,好奇心卻極強,在聽到餘鶴的高聲提示後,幾乎所有人第一反應不是跑,而是抬頭看向水晶燈,想要親眼一探究竟。


    這一看,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寒氣從後頸瘋狂蔓延!


    吊著水晶燈的鋼索居然斷了一根,其餘兩根鋼索艱難地維持平衡,鑿進天花板的部分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


    五米高的水晶燈搖搖欲墜!


    “疏散群眾!”“所有人立即後退!”


    這座水晶燈極盡奢華,做工精細反複,有上百個燈泡組成,明亮華美。


    層層疊疊的玻璃燈管高高垂下,原本優雅靡麗,可當它從高處墜落,一條條美麗的燈管就化為鋒利異常的棱錐,足以在墜落速度的加持下刺穿腦殼,能夠奪人性命!還有那些數不清的水晶球,更會讓人無從閃躲。


    短暫的怔忪後,大家意識到危險,驚慌失措地衝向大門,四散著逃開!


    “快跑啊!燈要塌了!”“啊!讓開,讓開!”“救命!”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隻有傅雲崢和餘鶴奔向彼此。


    ‘哢’得一聲輕響,餘鶴頓下腳步。


    鋼索發出‘吱呀’一聲哀鳴,徹底崩開斷裂,天花板簌簌落下大量牆皮灰塵。


    摧枯拉朽,水晶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墜落。


    餘鶴來不及多想,條件反射般抬臂,死死護住傅雲崢後腦。


    傅雲崢轉身抱住餘鶴,把餘鶴的頭護在懷裏。


    餘鶴聞到了他最熟悉的淡淡皂角的香味。


    ‘嘩啦——’


    巨響在餘鶴耳邊炸開,劈裏啪啦的碎裂聲震耳欲聾,掩蓋了所有的痛唿與哀嚎。


    餘鶴感覺到有細碎的水晶玻璃濺到了身上,落在地上彈起來的玻璃球砸在小腿上。


    並不是特別疼,但非常密!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爆發一陣嘩然。


    “快救人!”“傅總!”“傅先生!”“還好嗎?傷到哪兒了?”


    餘鶴從傅雲崢懷中抬起頭:“傅老板?”


    傅雲崢單手捂著額角,抬起手示意身邊的人稍安勿躁:“沒事。”


    滿堂煙塵,遍地都是水晶燈的殘骸。


    餘鶴嗆咳了幾聲,環顧四周。


    破裂的水晶到處都是,像是砸碎了一場經年的繁華夢。


    *


    受傷的人很多,之前工人鬧事時,趕來的警車和救護車全都派上了用場。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忙成一團。


    傅雲崢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痕,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公共安全事故的嚴重程度不言而喻,第一責任人甚至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的刑事犯罪!


    相較之下,五億的工程款不值一提。


    如果在售樓大廳砸死了人,誰還迴來這個項目買房?


    好在因為工人聚集在售樓處鬧事,警察趕到後進行了現場疏散清場,留在售樓處裏麵的人並不多。


    水晶燈的墜落不像是意外,很像是一場有預謀的人禍。


    到底是誰?


    或者說,到底都有誰?


    餘鶴對傅雲崢說:“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傅雲崢應了一聲,跟在餘鶴身後往外走。


    皮鞋踏過碎裂的水晶,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聲響。


    傅雲崢落後餘鶴兩步,叫來秘書交待道:“先跟警察做筆錄;統計受傷人數、一對一跟進洽談賠償事宜;請第三方機構檢測吊燈墜落原因、負責安裝燈具的施工單位責任具體到個人,媒體那邊也要聯係,盡快發布權威事故報告......”


    餘鶴站在門口,看傅雲崢有條不紊,把要做的事情一項項吩咐下去。


    無論遇見什麽難題,傅雲崢都處變不驚,鎮定自若。


    他就像一尊不可撼動的巨樹,頂天立地,能夠抗住所有風霜雨雪。


    水晶碎片在傅雲崢麵頰上留下一道血痕,更襯得傅雲崢麵容冰雪般冷峻。


    正說著話,傅雲崢忽然晃了一下,餘鶴下意識抬步往傅雲崢那邊走。


    傅雲崢察覺餘鶴走過來,冷冽的眼神溫柔下來,朝餘鶴笑了笑。


    下一秒,傅雲崢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


    餘鶴:!!!!!


    這一刻,餘鶴的世界轟然傾塌。


    “來人!快!救護車!”“醫生!”“有人暈倒了!”


    餘鶴站在原地,腳下像灌了鉛,一動不能都動。


    意識深處明確知道發生了什麽,可身體四肢卻像失去控製。


    靈魂是靈魂,身體是身體,餘鶴整個人仿佛飄了起來,空空蕩蕩,遊離在人群之外。


    餘鶴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衝進來,將傅雲崢抬上了擔架,又大步從他身邊跑向救護車。


    白色救護車閃著藍色的冷光。


    傅雲崢手腕上腕表的表盤磕碎了一角。


    傅雲崢有很多昂貴的腕表,這是其中最貴的一隻,因為他們是出來領結婚證的,傅雲崢開了最新的車,戴了最貴的腕表。


    哪怕今天雨這麽大。


    原來傅雲崢也和普通人一樣,在重要的時刻會把平時不常用的‘好東西’都拿出來,一股腦堆砌在身上。


    這是對傅雲崢而言很重要的一天,也是餘鶴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為什麽會這樣?


    餘鶴心緒紛亂,目送醫生遠去。


    擔架被抬上救護車,護士把氧氣麵罩扣在了傅雲崢臉上。


    傅雲崢最不喜歡戴氧氣麵罩,他的鼻梁很高,氧氣麵罩會卡在鼻梁山根處,不一會兒就會壓出條印子。


    可惜傅雲崢現在陷入昏迷,沒有辦法對此提出異議。


    餘鶴想,或許我應該幫他扶著點氧氣麵罩。


    大腦下達一條指令後,僵在原地的身體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


    餘鶴大步朝救護車跑去,用手擋住了即將關閉的車門。


    護士嚇了一跳:“你幹嘛的?我們這兒搶救病人呢!”


    餘鶴喘著粗氣:“我來......幫他扶氧氣麵罩。”


    護士哭笑不得,很不耐煩地一揮手,態度也很生硬:“這是你朋友吧?想陪護直接去第一醫院急診,我們這救護車不是什麽人都能上的!你是他什麽人啊?快迴去,別在這兒添亂了。”


    餘鶴扶在車門的手指微微扣緊。


    餘鶴說:“他是我丈夫。”


    聽到這個迴答,護士瞬間愣住,顯然這個答案完全不在她預料之中。


    護士嘴唇微動,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內心為自己莽撞地質問懊悔不已。


    旁邊另一位護士趕緊過去推開門,柔聲對餘鶴說:“那你快上來吧。”


    餘鶴邁上救護車,也不知誰讓了個位置給他。


    他坐在傅雲崢身邊,伸手扶住了那個氧氣麵罩,氧氣麵罩上又層淡淡的水霧,是傅雲崢唿吸間凝結的霧氣。


    餘鶴坐在那兒,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護士把止血帶紮在傅雲崢手臂上,給傅雲崢下了一根留置針。


    留置針的針頭很粗,也很尖,餘鶴眼睜睜看著那根針穿透傅雲崢的皮膚,刺破淡藍色的靜脈。


    針管裏迴血了。


    餘鶴後知後覺,他怎麽不暈針了?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他的關注點不在這兒,全都在傅雲崢身上。


    血壓、心率、血氧......


    水晶燈落下來時,餘鶴和傅雲崢最近,但他也不知道傅雲崢哪裏被砸到了。


    餘鶴大腦一片空白,但他必須冷靜下來。


    新項目的售樓處出了這麽大的事故,將來一定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


    和以往不同,這次不僅是傅雲崢和餘鶴的危機,也是整個傅氏的危機。


    數不清的敵人藏在暗處,伺機而動,慌亂是沒有用的。


    短暫的失過後,餘鶴迅速鎮靜下來,一種近乎絕對的理智再次包裹住了他全部的感情。


    餘鶴幾乎要慶幸自己患有躁鬱症,情感障礙成功幫助他屏蔽掉了內心的驚慌。


    他抽離了自己全部的恐懼,緊緊握住了傅雲崢的手。


    如果傅雲崢這棵巨樹倒下,那餘鶴必須要在一夕之間拔山舉鼎,替傅雲崢撐住這片乾坤天地。


    第161章


    醫院急診門口車來車往, 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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