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向來直來直去,想來不會深思他言語背後的破綻,但他還是該謹慎一些。


    黃少航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和餘鶴並肩走進電梯:“你當年來明都那幾天,也是我帶著你到處玩。”


    餘鶴說:“是啊,你們初中後麵那條小吃街的烤魷魚真好吃,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


    黃少航眨了眨眼:“緬北街邊也有很多特色小吃,你去嗎?”


    “當然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愛吃這些。”


    和黃少航一塊兒往外走,餘鶴想起來什麽:“文華飯店有華國廚子吧,在這兒這麽多天,我都沒覺出飯菜不合口,而且菜裏都沒有胡蘿卜,是你特地交代的?”


    黃少航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嗯,緬北的特色菜都很辣,我怕你吃不慣。”


    餘鶴也笑:“辣的我也愛吃啊,倒是你之前都不怎麽吃辣,來緬北後吃得慣嗎?”


    黃少航腳步微頓,笑意還未散去,眼中卻有陰狠一閃而過,他說:“開始吃不慣,後來就好了。”


    餘鶴歪頭看向黃少航:“怎麽好的?”


    “吃得多就好了。”


    黃少航剛來緬甸的時候不會說緬語,被繼兄欺負了連告狀都沒法告,後來他努力學會了緬語,結結巴巴地跟繼父講了三哥欺負他的事情。


    三哥受罰後從地下室走出來,拽著黃少航迴到地下室,把新鮮的小米辣和朝天椒用攪拌機打成醬,捏著他的嘴把辣椒醬一勺一勺灌下去。


    他三哥對他說:“在這裏你得學會怎麽閉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要心裏有數才行。這次先給你點小教訓,下次直接割掉你舌頭,記住了嗎?”


    鮮辣椒就像燒化的鐵水,灌下去的感覺令人窒息。


    食管、氣管到處都嗆得灼痛,臉上身上到處都火燒似的疼。


    胃粘膜和食道被燒傷出血,辣椒在胃裏很痛,吐出來又灼傷一遍食道。


    把那些辣椒醬吃下去以後,黃少航足足住了一個月的院。


    他聲帶受損,好長時間才能重新說出話來。


    這一個月食米未進,全靠打營養液維持生命。


    從那以後,黃少航就什麽辣都能吃了。


    三哥把喂黃少航吃辣椒醬的事推到了一個手下身上,黃少航住院的第二天,那個人死在了黃少航的病床前。


    黃少航發現,原來學會說緬語免不了被欺負,手下要有能為自己出生入死的人才行。


    後來,三哥不幸出車禍瘸了一條腿,成為眾所周知的‘拐子三’。


    肇事司機是黃少航的手下,也死在了那場車禍裏。


    但是有什麽關係呢?


    現在,黃少航手下有的是人。


    第134章


    九月十八日是個難得的晴天。


    緬北國際機場, 餘鶴和傅雲崢坐在vip候機室,望著巨大玻璃窗外蔚藍的天空。


    從文華飯店到機場這一路順暢得超乎所有人想象。


    緬北之旅到此即將結束,在黃少航的幫助下, 他們不僅平平安安到了機場,連穿山甲保護協會後麵的貿易鏈都鏟了出來。


    頂層的穿山甲協會利用下屬所有機構的救助成果騙取慈善家捐款,真正從事穿山甲救助事業的救助中心成為斂財工具。


    因為放歸穿山甲需要層層上報, 蒲山協會對每一隻穿山甲的放歸的時間地點了如指掌,往往是下級的救助中心前腳剛剛放生穿山甲,後麵就有人把放生的穿山甲捉走,惡意將穿山甲製品投放到市場上, 營造出穿山甲亟須保護的危險氛圍,以此來騙取更多善款。


    所有的犯罪證據都在檔案袋裏,隻等餘鶴和傅雲崢坐上飛機,就會由傅雲崢的人交到警方手上。


    餘鶴隔著衣服抓了抓肩膀:“緬北雨水也挺大,我這胳膊一直怪癢的,不會又要長濕疹吧。”


    傅雲崢伸出兩根手指, 挑起餘鶴的衣領瞧了瞧:“有點紅。”


    餘鶴仰起脖子:“你幫我撓撓。”


    傅雲崢收迴手,從容自若:“濕疹不能撓。”


    餘鶴又說:“那你幫我吹吹解癢。”


    傅雲崢一抖膝蓋上的報紙, 冷嗤一聲:“你怎麽不讓我給你舔舔呢?”


    餘鶴俊臉微熱,還當真了:“這大庭廣眾的, 多不好意思。”


    傅雲崢斜睨餘鶴:“我看你很好意思。”


    餘鶴揉了揉發熱的耳廓:“也沒那麽好意思, 但你要是非要舔的話......”


    傅雲崢寒津津地瞥了餘鶴一眼, 餘鶴當即噤聲。


    “好兇。”等傅雲崢把死亡射線從餘鶴臉上移開, 餘鶴才嘀咕了一句:“又老又兇。”


    傅雲崢耳朵微動:“有聽話又年輕的,你去找他啊?”


    餘鶴撐著手, 沒頭沒腦地問:“誰呀?”


    傅雲崢也不知餘鶴是真傻還是裝傻。


    連放生的那隻穿山甲都快看出來黃少航喜歡餘鶴了,餘鶴偏偏壓根是半點不開竅, 那接收感情信號的靈竅就跟被水泥膩死了一樣,半點異常也沒發現。


    傅雲崢有些心煩,單手撥開餘鶴的腦袋:“自己想。”


    餘鶴說:“黃少航?”


    傅雲崢握著報紙的手微微一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住,也真到了這一刻,傅雲崢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遊刃有餘。


    他的從容不迫,無非是仗著餘鶴遲鈍。


    要是餘鶴知道了......


    傅雲崢微微側頭,看到了餘鶴閃動的手機屏。


    上麵顯示著黃少航的名字。


    傅雲崢:“......”


    餘鶴把剛剛沒說完的後半句說完:“黃少航給我打視頻幹嘛?”


    原來是正趕上黃少航給餘鶴打視頻。


    傅雲崢虛驚一場,心說早晚讓餘鶴嚇出心髒病。


    大廳廣播播送檢票信息,傅雲崢折起報紙,和餘鶴一起站起身往登機口走去。


    餘鶴拇指一劃接通視頻。


    視頻連接半秒,畫麵上出現一個全身是血的人。


    是黃少航!


    餘鶴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愣在原地。


    鏡頭翻轉,拐子三的臉出現在鏡頭中,他用英文對餘鶴說:“30分鍾內,帶著你姘頭來望海樓,否則我親手宰了這吃裏扒外的小畜生。”


    鏡頭再次翻轉,黃少航清秀的臉上沾滿了血,黏膩的鮮血從額角流進眼睛裏。


    後麵的人拽著黃少航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


    拐子三說了句緬語。


    黃少航露出個不屑的笑,拐子三劈頭給了黃少航一巴掌,這一下很響,前麵排隊的人紛紛轉頭看向餘鶴。


    但餘鶴已經注意不到別的了。


    他看到黃少航被扇得倒伏在地,拐子三舉起拐杖狠狠抽在黃少航後背上,用緬語說了一個詞。


    這個詞餘鶴聽懂。


    拐子三:“快說”


    黃少航吐出一口血沫,仰頭看著鏡頭。


    即便傷重如此,他的聲音嘶啞又堅定:“餘哥,快走,別管我。”


    黃少航說:“我早就該死在這兒了。”


    今天天氣晴朗,風輕雲淡,是緬北雨季中少見的晴天。


    在這樣一個明媚的初秋,餘鶴卻如墜冰窖。


    他抿著唇,全身劇烈顫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怎麽迴事?難道黃少航幫他們的事情被發現了?


    拐子三怎麽把黃少航打成這樣?


    他該怎麽辦?


    正這時,一隻手拿過了餘鶴手中的手機。


    傅雲崢神色冷淡,沉聲道:“如果他身上再多一道傷,那你想要的東西就要打個折了,你看著辦。”


    說完,傅雲崢主動掛斷了視頻。


    掛斷音響起,這‘滴’的一聲恍若砸在餘鶴心頭。


    餘鶴抬眼看向傅雲崢。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攥著,連唿吸都感受到劇烈的疼痛。


    傅雲崢......黃少航......拐子三把難題拋到餘鶴麵前,等著餘鶴做出選擇。


    餘鶴跟傅雲崢迴國,黃少航兇多吉少,帶著傅雲崢迴望海樓。則是把傅雲崢再度置於危險中。


    餘鶴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他一眨眼就是滿身是血的黃少航,根本沒辦法沉下心來思考。


    傅雲崢抱住了餘鶴,他在餘鶴耳邊說:“小鶴,別怕。”


    餘鶴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在這一刻,餘鶴下定了決心:“傅老板,我不能跟你一起迴國了。”


    黃少航是因為他才受此磨難,餘鶴不能坐視不理,但他更不能置傅雲崢的安危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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