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暈針我躲什麽?”餘清硯看著餘鶴手中的針:“為什麽你自己拿著針就沒事?”


    餘鶴捏針的手很穩,針頭一落,靖蜓點水般刺破水泡表皮,而後用無菌棉吸走水泡裏的組織液:“我又不會拿針紮我自己。”


    餘清硯看著餘鶴嫻熟地處理傷口,有些疑惑:“有人拿針紮過你嗎?”


    餘鶴的手微微一頓:“我不記得了。”


    餘清硯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猶豫著問:“是餘世泉嗎?”


    “不是。”餘鶴下意識迴答,而後抬眼看向餘清硯,眼神中滿是審視:“為什麽這麽問?”


    餘清硯的手指不自覺地微蜷:“我聽媽媽說,他之前打過你。”


    餘鶴麵色瞬間一冷,略顯慵懶眼神變得很銳利,他挺直脊背,警惕地問:“他打你了?”


    餘清硯搖搖頭:“沒有,他都病成那樣了,哪裏有力氣打人?”


    餘鶴握著餘清硯手腕的手微微攥緊:“餘清硯,餘世泉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他會不斷試探你的底線,你要留心少被他幹預。”


    餘清硯溫和地彎起眉,輕輕晃了晃手,寬解餘鶴過於緊張的情緒:“好的,我知道了。”


    餘鶴觀察著餘清硯的表情,似乎在判斷餘清硯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在敷衍他。


    不過餘清硯的表情總是那樣,看起來溫和無害又很好相處,餘鶴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說:“要不你就從餘家搬出來,在大學旁邊租一個或者買一個房子。”


    買一個房子?


    餘清硯眼眸微抬,對餘鶴的提議很動心。


    他從小生活在不穩定的環境中,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確實能帶來安全感,填補餘清硯心底的漂泊感,


    因養父母欠下了巨額債務,他們總是要不斷地搬家躲債,轉學和適應新環境是餘清硯很小就培養出的本領。


    餘清硯相貌清秀,成績優異,很得女孩子喜歡,這樣的轉校生很容易引起本班男生的孤立。


    以坐在後排那幾個差生為主。


    餘清硯不願意把後排男生們欺負人的那些手段稱之為霸淩,撕掉作業本或者把書包扔到樹上的行為,並不能引起餘清硯的憤怒和驚慌。


    比起那些追債的債主,初中生的行為幼稚且低級。


    餘清硯不生氣,但他覺得很麻煩,畢竟他們家負債累累,沒有多餘的錢可以供他揮霍,不斷去促進校門口書店的盜版教材全解銷量。


    一本盜版教材全解居然要賣正版的價格,這是現在的餘清硯都無法理解的物價。


    哪怕現在戴的腕表都要六位數,但餘清硯還是覺得35.8元的教材全解很貴。


    非常貴。


    總之,後來餘清硯學會了如何讓那些討厭自己的人接受他。


    這得益於餘清硯過於優秀的成績,他隻是在某次考試中隨手把塗好的答題卡放在了桌角,就輕鬆獲得了他們年級校霸的友誼。


    成了校霸的朋友,班裏後排那幾個男生自然不敢再欺負他。


    因為有一次,校霸朋友問他借作業抄的時候,餘清硯很是遺憾地告訴校霸朋友:“我的教材全解被撕掉了。”


    校霸朋友會幫他解決這些小麻煩。


    於是,迴到班級後,餘清硯不僅看到了後排男生校服上顯眼的腳印,還在座位上看到一本嶄新的、正版的教材全解。


    可惜由於他一直默許校霸朋友抄他的卷子,致使讓頭腦簡單的朋友對自己成績過分自信。


    最後,餘清硯的校霸朋友沒有考上高中。


    真是非常抱歉。


    如果他們分在一個考場就好了。


    餘鶴伸手在餘清硯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你?”


    餘清硯迴過神,看見自己胳膊上十幾個水泡上都塗了雙氧水。


    傷口發生過氧反應,每一個水泡上都起了層密密麻麻的泡沫,整個胳膊看上去坑坑窪窪,簡直比喪屍的胳膊還要惡心。


    餘清硯很無語地看向餘鶴:“你為什麽給我治得像是感染了梅毒一樣?”


    餘鶴:“......”


    餘清硯又問:“哪個老師叫你這麽用雙氧水清洗傷口?”


    餘鶴撐著臉看餘清硯,坦率地欠揍:“沒人教啊,我學中醫的,又不是學外科或者護士,都沒有外傷處理這節課。”


    餘清硯深吸一口氣:“沒學過處理外傷,難道化學也沒學過?雙氧水是強氧化物,具有輕微腐蝕性。我說胳膊怎麽這麽疼,你趕緊給我衝幹淨。”


    餘鶴拆開生理鹽水給予清硯衝傷口:“雙氧水能殺滅化膿性球菌,這是預防你傷口感染化膿。”


    “快別逗了你。”餘清硯衝掉胳膊上的雙氧水,看著餘鶴一點點給他塗燙傷膏,忽然說了一句:“餘鶴,對不起。”


    餘鶴抬起頭,詫異地看向餘清硯:“怎麽了?”


    餘清硯很少這樣鄭重其事地向誰道歉。


    他幾乎從來都沒有和誰正麵爆發過矛盾。


    餘清硯別開眼,盯著桌角玻璃上的反光:“剛迴餘家的時候,我以為你很討厭我,就故意惹怒你,讓餘世泉看到了你兇我的樣子。”


    餘鶴笑道:“怎麽突然說起這個,良心發現了?”


    餘清硯心中剛剛凝結起來的愧疚瞬息消散,他抽迴手臂:“我和你沒話可說。”


    “啊行行行,我原諒你了。”餘鶴展開手臂伸了個懶腰,指了指一樓的臥室:“我上樓睡覺了啊,你自己玩吧,這間客房剛打掃出來,給你用的。”


    此時正是下午五點多,外麵是一片深藍色的夜幕。


    別墅外的路燈剛剛點亮。


    餘清硯無語道:“你這個點睡的是什麽覺?”


    餘鶴:“我想睡的覺。”


    餘鶴抱起小野貓迴了樓上。


    餘清硯作為客人。總不好自己一個人在別墅裏亂晃,簡單收拾過餐桌後也迴了房間。


    觀雲山裏麵太靜了,今天是除夕,應是萬家燈火熱鬧的時候,可正因外界的熱鬧更使得整個觀雲山景區無比靜謐。


    沒有了遊客的踏足,整座山都如同陷入靜止。


    餘清硯開車上山時,一路上一個人影也沒見著。


    古時候講歸隱山林,也就是歸到這樣的地方吧。


    在這種極致的沉靜下,人很容易獲得內心的安寧,被世俗纏繞的心隨著整座山一起安靜下來。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餘清硯感覺到了少有的輕鬆,那些令他煩惱的事並非不見了,而是無所謂了。


    餘清硯上迴在這裏留宿,是一周前餘鶴不見的那天。


    那晚整座莊園來來去去地過車,一撥接一撥的人不斷來向傅雲崢匯報尋找餘鶴的進展,餘清硯並沒有能感受到今日這樣的安靜。


    躺在床上,餘清硯獨享這份難得的安穩時光,他在沉靜中思索那些圍繞著他的煩心事,有那麽一個瞬間也想就此離群索居,遠離紛擾。


    可那是行不通的。


    餘清硯非常清楚自己的野心,也明白自己對金錢的渴望,這種悠然見南山的安穩歲月注定不屬於他。


    隻有錢才能給餘清硯帶來安全感。


    而餘鶴的安全感與錢財無關,即便從沒人和餘清硯說過,但餘清硯也非常確定,餘鶴的安全感大概率來自傅雲崢。


    把全部的感情托付一個人,這是餘清硯從不敢想象的事情。


    沒有什麽比人心更易變了。


    承接一個人安全感需要極大的氣魄。


    也隻有傅雲崢這樣的權勢地位,才能穩穩接住另一個人全部的信任。


    所以還是要有錢。


    懷著對金錢的無限憧憬,餘清硯陷入了黑甜夢鄉。


    *


    餘清硯很久沒有睡過這麽踏實安穩的覺了。


    醒來時,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餘清硯一時分不清是晚上還是淩晨。


    睡到昏天黑地的顛倒感實在令人沉迷。


    餘清硯蹭了蹭枕頭,伸手去摸手機看時間。


    作為在躲藏和漂泊中長大的孩子來說,餘清硯的超感官知覺異常發達。


    他是麵朝著窗戶這邊醒來的,但在摸到手機的刹那,餘清硯忽然頭皮發麻。


    他身後有人!


    第100章


    餘清硯感覺到身後有人, 就在床的另一邊。


    他不用翻身去看,在從混沌的睡眠中蘇醒後,逐漸蘇醒的感知足以幫助他識別危險。


    窗戶玻璃上隱隱約約倒映出一個人影, 印證了餘清硯的第六感。


    怎麽辦?


    雖然這裏是人煙稀少的荒山野嶺,但這也是傅雲崢的莊園啊,別墅在莊園深處, 怎麽能有人突破層層門禁,無聲無息地進入別墅內部?


    要麽是工作人員,要麽是傅雲崢或者餘鶴。


    今天是除夕,工作人員都放假了。


    傅雲崢就算提前從老宅迴來, 也不該是站著的。


    所以,隻能是……


    “餘鶴?”餘清硯咬牙按亮手機屏,在看清餘鶴的瞬間全身都軟了,他癱軟在床上抱怨道:“你站在我床邊幹什麽,嚇死我了,怎麽不開燈?”


    餘鶴語氣沒什麽異常:“我有事想問你。”


    餘清硯坐起身, 靠坐在床頭上,扭亮台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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