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輪到傅雲崢喉結微動了。餘鶴有樣學樣,仰著下巴說:“在一塊兒都兩年了,看個挑眉也能咽口水,出息呢。”傅雲崢說:“對你沒這玩意,過來我親一下。”餘鶴很矜傲地湊過去,和傅雲崢淺淺親了個嘴。一觸即分,誰也不敢多留,都很怕擦槍走火。餘鶴看過傅雲崢的刀口,也躺迴床上閉目養神:“梁冉說咱倆黏糊,你說別人談戀愛談兩年也這樣嗎?”傅雲崢很誠實:“不清楚,沒關注過那些。”理論上來講,愛情給人帶來的感覺是由多巴胺、苯乙胺和後葉催產素組成,時間長了,人體自然會對這三種物質產生抗體,愛情的新鮮感也就隨之衰退。餘鶴客觀分析:“兩年還是太短,十年後再看吧。”傅雲崢也閱讀過這個理論,他說:“這種論述太過片麵,我對此持有保留意見,也許有的感情像天花病毒,得過一場就會終身免疫,可我似乎對你並非如此。”餘鶴第一迴 聽有人把愛情比作病毒,他撐起手臂問:“那是什麽樣呢?”傅雲崢看向餘鶴:“如果一定要用病毒來形容......”*你是我一場避無可避的重型流感,注定要頭痛發熱,心悸身寒,我因你沸沸揚揚,仍不悔衣帶漸寬。此後的每一次相遇,都永無例外,你不需宣判,我沒有赦免。*傅雲崢沒有繼續往下說。他眉眼不動,神色沉穩。所以餘鶴無從得知傅雲崢心中的答案。傅雲崢沒有告訴餘鶴,他針對餘鶴的抗體這輩子大概合成不出來了。單向感染是一場災難,傅雲崢的世界因為餘鶴打亂重組,單方麵的一往情深很容易成為兩個人的天災。值得慶幸的是,傅雲崢也很清楚餘鶴對自己也沒有抵抗力。所以非常幸運,這是一場無法避免的雙向感染。第78章 餘鶴迴到書房, 取出傅雲崢三年間拍攝過的所有核磁共振影像,從車禍後第一份影像報告開始,逐一分析病情的好轉與變化。燈箱上插著昨天剛剛拍攝的片子。餘鶴打開直播。剛獲得思邈杯冠軍獎杯時, 很多人質疑他的專業能力,也有人來圍觀學了兩個月就能三冠的天才,直播間又亂了很長一段時間。餘鶴索性打開直播, 正麵迴應網上那些言論。“首先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天才。”餘鶴在直播中說:“另外,就算有那麽點天賦,我也是認真學了背了的,你們不要看我每天直播除了玩就是炫富就以為天天24小時都幹這些, 我學習的時候你們沒看見。”【彈幕:天才,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咋學習的。】餘鶴說行。然後就開始用學習看書湊直播時長。他現在已經習慣在學習和分析時開直播,還會在直播時迴答一些彈幕中有關中醫藥知識的問題。有次一個問題餘鶴答不上來,正巧沈涵在家裏給傅雲崢施針,餘鶴就順便問了沈涵教授。從那天開始,餘鶴的直播間簡直就成了專家號分診台, 很多人都知道在餘鶴直播間留言有一定概率獲得【沈涵教授看診直通車】。這件事越穿越邪乎。這份邪乎在李斯賢工作室關注了餘鶴賬號的那一刻達到頂峰。現在很多中醫學生都會看餘鶴的直播。直播中,餘鶴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聽網課或是查詢脊髓神經恢複的相關案例, 很少和彈幕探討互動。隻有在餘鶴想不明白的時候,會把彈幕當成場外求助的首要途徑, 彈幕能解答的跟著彈幕就學了, 彈幕不會的就打電話問沈涵、問李斯賢。餘鶴把鏡頭對準燈箱:“兩塊脊椎之間的恢複狀態良好, 可病人為什麽還是沒有顯示好轉呢?”彈幕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相關的迴複, 但彈幕考慮到的點餘鶴也都考慮到了。他坐在書桌前,一邊和沈涵通話一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用一下午的時間製定了一套新的鍛煉方法。然後下了直播。最後一條彈幕是。【彈幕:這帥哥直播越來越敷衍了,我還從頭看到尾。】很多餘鶴的顏值粉表示讚同。【評論:他認真的樣子真的好帥啊。】【評論:我是土狗我愛看這個。】【評論:現在連互動都沒了, 可真的好好看啊,這才是女媧精心捏製的建模臉吧。】【評論:憑什麽他能又帥又有錢,還他媽的聰明又認真!】【評論:真恃才放曠,麵對質疑,轉頭退學重考證明自己,媽的a爆了。】*進入十一月,一場秋雨過後,冷空氣從北到南席卷到雲蘇,枯黃的梧桐葉一夕之間零落大半。隨著天氣轉寒,傅雲崢對雙腿恢複的期望也大幅下降,懨懨地靠坐在輪椅上,囑咐章杉把別墅裏的地暖燒起來。地暖去年冬天就裝了起來,地暖施工的那段時間,餘鶴和傅雲崢就住在奉大旁邊的小洋房裏,那房子雖小,住慣了倒也自在,後來地暖裝好也懶得搬家,直到臨近過年才迴到傅宅。而今才十一月,奉城那邊還沒有供暖,現在就燒地暖會不會早了點?餘鶴側頭看了眼傅雲崢,問:“你冷?”傅雲崢搖頭,看不出情緒,語氣也很平淡的陳述 :“溫暖的環境有利於脊髓神經恢複。”餘鶴擼貓的手微微一頓。手底下的貓仰起脖子,很不滿意地喵嗚一聲。餘鶴動動手指,輕輕撓著撓貓咪的下巴:“暖氣也很難騙過身體的內循環吧。”傅雲崢盯著貓咪弧度不自然的前爪:“隨便吧。”從傅雲崢口中聽到隨便二字可不容易,畢竟傅雲崢性格強勢,對每一件是都有著步步為營,有著符合自己節奏的規劃,這樣放任自流的態度很不尋常。餘鶴無情趕走腿上的小野貓,拍了拍明腿上的貓毛:“好吧,那就燒上暖氣,見暖總比見寒強。”地暖燒熱有一個過程,剛燒起來的前兩天覺不出溫度有多大提升。第三天夜裏,溫度完全燒了上來,早上起來,外麵氣溫寒風瑟瑟,山霧彌漫,屋裏卻足有26攝氏度。厚被子早就踢到了腳下,餘鶴穿衛衣都嫌熱,從衣櫃裏拽了件短袖t恤充當睡衣,也不穿褲子,就光著兩條長腿,躺在床上晾肚皮。從燥熱中醒過來,就難免想喝點冰的解渴。餘鶴想喝冰可樂,又懶得下樓去拿。他很輕浮地踢了踢傅雲崢,大搖大擺地招唿:“我要喝可樂,冰的。”天底下敢這麽使喚傅雲崢的,餘鶴是頭一個。餘鶴沒心沒肺,一點也不為自己的懶惰羞愧,明明有手有腳卻使喚行動不便的人替他拿東西,擱在外麵讓別人看到脊梁骨都得給他戳斷。可傅雲崢也真是縱他,聞言就坐起身,真準備去給餘鶴拿可樂。隻是傅雲崢才從床上坐起來,還沒碰到輪椅,鼻血先就流了下來。傅雲崢感覺到口鼻間一陣濕涼,下意識用手掌按住,鮮紅的血瞬間淌了滿手。傅雲崢仰起頭,叫了聲:“小鶴。”餘鶴慢吞吞地扭過頭,瞧見傅雲崢手上臉上全是血登時嚇了一跳,鯉魚打挺似的從床上彈起來。他動作極快,右手抽出紙巾擦血,左手按在傅雲崢迎香、曲池、太衝幾個穴位上。餘鶴:“別抬頭,血倒流迴氣管會嗆到。”傅雲崢便低下頭。一低頭血淌得更兇,嘩啦啦跟水龍頭似的,沒幾秒就打透了紙巾,餘鶴轉身跑去浴室取來毛巾,用冷水浸濕後掩在傅雲崢口鼻間。滴滴答答的血漸漸止住,毛巾都染紅了。餘鶴皺起眉,拿開濕毛巾:“怎麽一入冬就流鼻血,去年也是這樣,上火嗎?”傅雲崢用濕毛巾擦著手上的血,沒說話。餘鶴抓過傅雲崢的手給他診脈,沒聽出什麽問題來。排除了內因,就隻能從外因上入手,餘鶴低頭琢磨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是不是燒了暖氣以後屋裏溫度高又幹燥,鼻腔內黏膜濕度降低,血管幹裂了?”傅雲崢放下毛巾:“可能吧。”餘鶴又拿了條幹淨毛巾,輕輕擦拭傅雲崢臉上的血:“你這鼻血流的也忒邪乎,怎麽嗶嘩的流啊。”餘鶴力氣很大,傅雲崢坐在床邊,被餘鶴擦的直往後靠,餘鶴單手扣住傅雲崢後腦勺,輕斥了一句:“別躲。”“輕點,”傅雲崢頭動不了,又扭開臉避開餘鶴的手:“搓澡都沒這麽大勁兒。”餘鶴隻好放輕動作:“趕緊讓人把地暖停了,這一早上起來血淋淋的,得慌。”傅雲崢推開餘鶴的手:“別擦了,我去洗臉。”“先別洗了,一沾水又要流血。”餘鶴終於反應過來:“合著你去年冬天流鼻血也因為這個,難怪呢,前年沒裝地暖的時候你就沒事,就這還燒什麽地暖,這不是給自已找罪受呢嗎?”傅雲崢對自己不爭氣的血管沒脾氣,又不耐煩聽餘鶴訓他,冷嗤一聲:“嗬,不是你凍得流鼻涕的時候了。”對了,傅雲崢裝地暖是因為餘鶴怕冷。餘鶴心頭微顫,倏忽迴憶起傅雲崢前年提出裝地暖時的情形,不由抿了下唇,心裏有種絲絲縷縷的甘甜蕩漾開,感覺全身都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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