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把張琛陽抱過來:“陽陽,坐小舅這兒好不好。”“小舅舅。”張琛陽在傅雲崢懷裏象征性地靠了一下,繼而執著地朝餘鶴伸出手:“小舅媽!”傅雲崢姐弟的審美出奇一致,都覺得餘鶴在這張臉足以充當建模,張琛陽的審美與媽媽、舅舅如出一轍,對餘鶴完全沒有抵抗力,隻不錯眼地盯著餘鶴,眼睛都直了。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傅茹蘭握緊手中的筷子,幾息過後,忍無可忍將筷子拍在桌麵上:“陽陽,媽媽知道陽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可是聰明的寶寶不能隻看臉哦。”觥籌交錯的席麵上陡然一靜,才熱絡起來的氣氛再度冷落下去。張琛陽不解地望向傅茹蘭:“媽媽?”“有些人是著名的金玉其外,仗著一張好看的臉肆意妄為......”傅茹蘭目光一轉,落在自己弟弟臉上:“其實不過是一場交易,有人圖錢,有人圖美色,錢色兩訖不談感情,是不是啊雲崢?”傅雲崢舉起酒杯,沒先敬壽星也沒先敬長輩,而是將酒杯落在餘鶴麵前,冷峻的眉宇露出幾分溫潤,調侃道:“不錯,這樣說來,餘少爺應當是圖我美色。”聞言,傅茹蘭臉上變得極難看,握緊了筷子不再多言。傅雲崢尊重長姐,人前人後都不會落了傅茹蘭的麵子,麵對傅茹蘭對餘鶴的刁難,卻接連兩次自降身份替餘鶴搭台,傅茹蘭還能再說什麽?傅雲崢是在用行動告訴她,她折辱餘鶴就是折辱自己弟弟!難道她還能當著外人的麵滅自己人威風?傅雲崢早做好了打算,都替餘鶴接著呢。傅茹蘭的話對餘鶴而言無關痛癢。餘鶴端起酒杯和傅雲崢輕輕一撞,迴應道:“傅老板一表人才,和我正好般配。”眾人:“......”高腳杯中的紅酒泛起漣漪,傅雲崢垂眸抿酒,在眾人詭異的沉默中放下酒杯,一錘定音:“好吧,般配。”第30章 (四更)傅雲崢抬眼環視一圈, 目光淡漠森然,場麵登時有說有笑,再度熱烈起來。“雲崢可真是寵著餘少爺。”“餘少爺也很幽默啊......”“哈哈哈。”“年輕人在一起, 哪兒有想那麽多的。”“就是,就是。”話題很快從餘鶴身上略過去。正逢年尾,飯桌上的話題怎麽也繞不過分紅這個話題, 大伯家覺得三叔家幹得少拿得多,三叔家覺得大伯家指手畫腳,暗戳戳提醒傅雲崢大伯野心太大。原來傅家這種頂級豪門坐在一塊兒吃飯也離不了算計,聽他們口蜜腹劍還不如迴去聽孟大師講按摩課, 有沒有用不知道,至少孟大師說話很有趣。傅雲崢滴酒不沾,坐在那兒看他們推杯換盞,一句話藏著八百個暗示等人來猜。席間那些親戚們又旁敲側擊地問起傅雲崢身體。傅家大伯傅海山喝了些酒,又拿出長輩的款兒來:“雲崢啊,老二去的早, 我是你大伯,該說的話你不愛聽我也要說, 你得趁年輕留個後,茹蘭是個女兒家, 這傳宗接代的重任還是落在你身上。”傅海山看了一眼餘鶴:“這男孩再漂亮, 到底不能生兒育女, 看你堂兄, 二胎都有了,兒女雙全這才是圓滿是不是啊, 餘鶴。”餘鶴笑意盈盈:“確實,傅先生把全部精力全放在公司上, 在成家和立業之間選擇了立業,這兒女雙全的福分自然沒有令郎享的早。”傅雲崢頷首道:“很好,這也是各有所長了。”傅海山:“......”在傅雲崢這裏從沒占過上風也罷,傅海山沒想到餘鶴同樣牙尖嘴利,表麵上客客氣氣,說得話卻跟軟釘子似的,乍一聽是好話,仔細琢磨倒像是諷他兒子沒出息。現下傅雲崢一錘定音,旁人便不敢多說,今日傅雲崢脾氣已然算好的,說到底還是看在他姐生日宴的份上,要在平時,說到‘留後’時便撂下筷子走人了。飯吃到一半,便進入冗長無聊的敬酒環節。有遠親帶著剛剛大學畢業的小輩到傅雲崢麵前,請傅雲崢在公司裏給安排個職位,小輩恭敬地稱傅雲崢‘小叔’。傅雲崢穩重矜貴地點下頭,一家子的欣喜言表,圍著傅雲崢說了不少好話,還誇餘鶴是儀表堂堂。晚宴時間越久,餘鶴越能瞧出傅雲崢的不耐煩,麵容如霜似雪,笑意不及眼底,盛氣淩人,引人生畏,素日裏和他說話湊趣膩的傅雲崢就像是另一個人。傅雲崢的權勢與地位淩駕於眾人之上,是傅家說一不二的掌權人,人們畏懼他、忌憚他,既想從他身上撈到好處,又偏要裝作關心敬重的模樣。每一個人的感情都那樣真實而虛偽,演技卓爾又拙劣。餘鶴清楚,他若不是坐在傅雲崢身邊,這些名利場上的高貴人遇見他是連話都不屑和他講的;傅雲崢也同樣清楚,若不是他牢牢穩坐掌權人的位置,以實權參與控製每一個公司的重大決策,這些親戚也斷然不會是這個態度。傅雲崢父親剛去世時,他曾見過這些人的嘴臉,他母家是海外華僑,生意不在國內,一時幫不上什麽忙,父親一死這些人就變了態度,十分精彩。還有他剛剛出車禍的時候。念及此處,傅雲崢眼神愈發寒冷。*待到莊園內重新恢複往日靜謐,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傅茹蘭一家離開後,傅雲崢臉上的倦意不再掩藏,撐著頭半靠在輪椅上交待章杉:“除夕叫他們去老宅辦吧。”章杉應道:“傅先生早點休息。”終於迴到二樓臥室,餘鶴正要將傅雲崢抱進浴缸,傅雲崢卻忽然攥了一下餘鶴前襟:“小鶴,我想用衛生間。”這一晚上,傅雲崢始終沒有去衛生間,也沒怎麽喝水,旁人敬他酒,他大多是端起酒杯意思一下,就連傅茹蘭和他碰杯,傅雲崢也不過是象征性地微抿,酒液沾唇而過,並不暢飲。餘鶴側頭親了傅雲崢耳廓一下,架著傅雲崢扶他坐好:“那我出去等你。”聞言,傅雲崢手指驀地蜷縮起來,突兀詢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餘鶴轉過身,臉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詫異:“知道什麽?”傅雲崢直視著餘鶴的眼睛,很平靜地說:“知道腰椎損傷會對膀胱功能造成影響。你把毯子蓋在我腿上,聽到我要用衛生間還主動出去......這很不尋常。”餘鶴心口一緊。傅雲崢太聰明了,擅長從細枝末節中推測出結果,他不想騙傅雲崢,便點頭承認,返身迴到傅雲崢身邊:“額,沒關係的,尿尿都得醞釀一會兒。”傅雲崢皺起眉,緊緊盯著餘鶴臉上的神情,似乎在判斷餘鶴對此的看法。餘鶴眉目和煦,他喝了酒,眼神明亮中又透露出一點不大聰明的呆萌感,理直氣壯的樣子仿佛並沒有理解‘膀胱功能造成影響’的具體意思,就好像隻是全世界的男人尿尿都需要醞釀那樣。此醞釀非彼醞釀。半晌,傅雲崢緩緩開口,語氣有種說不出的頹然:“不一樣的,這是神經性障礙,情緒緊張的時候會尿不出來。”餘鶴握住傅雲崢的手,安撫地笑了笑:“都是這樣的,我緊張的時候也尿不出來,我一般給自己吹口哨。”餘鶴吹了一聲口哨,依舊沒把那難以言說的病症當一迴事,很自然地跟傅雲崢說:“以後我也幫你吹。”傅雲崢:“......”沐浴後,餘鶴和傅雲崢並肩躺在床上。餘鶴睡覺習慣不穿衣服,傅雲崢卻穿著整齊的睡衣,餘鶴溫熱的臉頰貼在傅雲崢胳膊上,有點猶豫:“傅先生......”傅雲崢在黑暗中張開眼:“怎麽?”餘鶴終於問出口:“你的病很嚴重嗎?”傅雲崢略微一頓,那段過往稱得上難以啟齒,是傅雲崢最不想麵對迴憶的一段認識經曆,可講給餘鶴聽居然又比想象中簡單許多。“已經好很多了,剛醒來更嚴重,需要一級護理,那時還不習慣用輪椅,腰上有外傷,隻能躺在床上。”傅雲崢語氣沒什麽起伏,僅僅壓低了聲音告訴餘鶴:“那時腰椎神經性功能完全喪失,小便失禁,插了好久的尿管,現在好了,是我心裏上過不去,總擔心會......所以才總在腿上蓋毯子。”餘鶴握緊傅雲崢的手:“疼嗎?”餘鶴沒有言明,但他們都知道餘鶴問的是什麽。傅雲崢想了一下,很認真地迴答:“看大夫,有的護士手穩,下管就不疼,有的就.....還挺疼的。”餘鶴輕咳一聲:“是男護士還是女護士啊。”傅雲崢輕笑起來:“你希望是男護士還是女護士?”“男的女的都一樣。”餘鶴忽然又變得很成熟,他攬著傅雲崢的肩:“希望你以後不要遭這些罪了。”傅雲崢垂下眼:“嗯,病重時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團沒有尊嚴的肉,任人宰割,你會清醒著聽他們要如何處理你。割開你的氣管幫助你唿吸,從你的鼻子裏下一根鼻飼管幫助你進食,所有的生命體征都是依靠這那些管子,沒有人在乎你想不想活下去,但你必須活下去。”餘鶴滿腔都是酸澀的微痛,傅雲崢是那樣要強的一個人,在遭遇這一切時心靈上的折磨肯定遠勝身體上的痛苦,什麽安慰的話在這份苦難麵前都那樣不值一提。餘鶴將額頭輕輕抵在傅雲崢肩上:“你下次手術,我會陪著你。”傅雲崢轉過頭,婉拒道:“我生病時脾氣會很差,下次手術......可能要很久以後了,我在南大洋有個海島,到時候你先去那邊玩,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餘鶴問:“很久是多久?”“要看恢複,得兩三年吧。”傅雲崢迴答。兩三年?餘鶴輕而易舉地就探聽出了傅雲崢的意思,原來在傅雲崢的計劃中,連三年後他做手術時安排餘鶴去哪裏旅遊都想好了。餘鶴一下子開心起來,他的開心藏不住,一把圈住傅雲崢:“你是說,三年以後我們還在一起?”餘鶴的直白令人難以招架,傅雲崢撐著床側過身,生硬地迴避了具體迴答:“看你。”餘鶴就著這個動作把傅雲崢攬進懷裏,手輕輕搭在傅雲崢的小腹上:“以後哪裏不舒服一定告訴我。”傅雲崢的耳根有點熱,他輕聲說:“不用你陪,生病的時候......人很不好看,也很狼狽,我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我。”餘鶴說:“兩個人在一起,總會比一個人好過,難道你又覺得我伺候的不好了?”餘鶴伺候人的技術實在一言難盡。即便如此,傅雲崢仍予以勉勵,拿著放大鏡找優點:“好,你口哨吹的就很好,特別的......催尿。”餘鶴低笑起來,摟緊傅雲崢的腰,二人唿吸交錯,相擁而眠。第31章 傅茹蘭生日宴結束後沒幾天, 餘鶴又接到了餘清硯的電話。午休時手機開了靜音,手機屏幕亮起又暗滅兩次,餘鶴才發現手機有來電, 他手指一劃,接起電話。“幹嘛?”餘鶴問。餘清硯脾氣很好:“餘鶴,你怎麽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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