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不是女的,隻是自頭一迴見麵起,便被自己幻想著隻是個「她」的他。


    不過月陽炎可沒有因為把花娘們趕走而產生半點可惜之情。若她們繼續留下,比起獸欲,想將剛才抱過她、用手摸過她臉蛋的花娘的手,從手指開始一根一根剁下來,剁完切手腕,切完砍手臂的砍人欲望要來得強烈得多。


    所以他直接做了,遵從自己的心意,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讓其他人有機會染指她。


    「我並沒有想要跟你獨處的意思。」


    「你不想,我想,我有事要問你。」


    「你請問。」不知是否錯覺,秦咲總覺得他有意無意飄來的那個眼神,蘊含很可怕、很濃厚的欲念,是想要把她吞食入腹,吃飽後連骨頭都不會想要吐出來的那種,害她覺得好危險,必須乖巧配合。


    「我知道你們秦家從嵬帝時代起便一直屢立戰功,你的祖父甚至是在嵬帝奪位期間貢獻過最多的大功臣。你爹秦老將軍也繼承父願,為了西斐出生入死多年,陛下也同意讓他安心頤養天年。既然如此,聽聞素來不愛習武的你,為何仍要進宮研究勞什子陷阱機關?」


    他一直想問的就是這個,他家跟月淮家不一樣,官職並非世代傳承,他爹也不過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官,連朝堂都沒有資格踏進一步。


    當初他也是從最低階級的一名小兵一階一階、一級一級地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才終於爬到如今西斐四征之一的這個地位。而他仍在奮鬥期間,對他給予最多幫助和提拔的非秦老將軍莫屬。


    因此,他對她的過度關注和過分捉弄、刁難由此可見,一來她是秦老將軍的子息,二來她這個樣子實在太令他失望了。


    「我不學陷阱機關,那請問我該學什麽?」她隻會這個,哥哥當初學的也是這個,陛下想要哥哥入朝任職的也是因為這個。秦咲知道自己口氣很衝,但她沒辦法,沒辦法告知他真相,隻能用這種頂撞的方式來作掩飾。再說,他會這麽正經八百地問她問題,她隻覺得有鬼。


    「你應該……」頭一迴見到她,隻覺得她是個長得比女人還女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娘腔,現在……月陽炎視線不由自主地飄移到她的雙手。


    這雙手好白、好細嫩,十指纖纖,一看就知道從小就是養尊處優。偏偏她要用這雙好看的手,研墨、執筆、壓紙、作畫,畫出的卻是一樣又一樣奪取人性命的玩意,充斥著血腥。她不該那麽做,這雙漂亮的手,隻該用來畫意境優美的山水墨畫,隻該被他牽著、包裹在掌心,站在他身邊……


    「你幹什麽!」


    惱怒的怒喝瞬間喚迴月陽炎飄得好遠的神智,迴過神來才發現他竟然忘我地握著一隻嫩白小手送至嘴邊,甚至將看起來一點都不輸京師最美青樓名伶的青蔥玉指含進了嘴裏。然後他這次放肆輕佻的舉動,自然是再次挨了秦咲一個毫不留情的響亮巴掌了。


    【第二章】


    混帳東西,喜歡男人、有斷袖癖的變態!


    腳下踩出嗒嗒嗒的響聲,秦咲慌慌張張地從樓裏那道結實光亮的木造樓梯跑下去。眼裏雖沒有淚水泛濫汩汩流出來,也不似涉世未深的深閨大小姐,僅僅以為隻是被摸了小手就吵著要生、要死,想要拿條白綾懸梁自盡,可心上那股一陣一陣刺痛的酸楚卻是如何也抑止不住。


    月陽炎那混蛋,平時在所有人麵前捉弄她、找她麻煩還不夠,還要像剛才那般羞辱她,才真正感到心滿意足嗎。


    被他握過的手還在發燙,被他含吮過的指還泛著股羞恥的癢。若她的心能狠一些,說不定此刻就不是往青樓的大門奮力直衝,而是跑到人家竈房借把菜刀,往剛才慘遭他羞辱的手上狠狠一刀砍下去。


    也許由於她太慌張、太羞澀,才在樓裏跑動了一會,就引來不少人的頻頻側頭注目。


    要不是她的胸部是平的,身材又略偏向於幹癟,輕飄得如時下十年寒窗苦讀,有些營養不良的窮書生,還真的會有哪家大爺、員外以為她是忍受不住樓裏的調教,偷了件男子衣裳委屈出逃的雛兒,還想跟不遠處的老鴇開價買下她的初夜啊。


    秦咲可不知道周遭那些男人齷齪的心思,隻一心顧著走出青樓,快快返家。躲著、閃著,衝到一個人麵前卻是躲閃不及,正正撞進那一個人的懷裏。


    「對不……」她的起字還沒有出來,在擡頭瞅見對方的瞬間,原本還有些赧紅的小臉以難以言喻的速度倏地變成一張空無一物的白紙。


    「你……不,你、你是咲兒?」


    秦咲感覺自己的腦子此刻也像一張空無一物的白紙,隻不過不是顏色的描述,而是空蕩蕩的那種震撼,擠不出分毫能使她維持正常的思緒。


    眼前之人是名男子,不僅如此,這人還是她尚未成為秦笑時,與她定下了親事的郭家公子。


    「我、我不是。公子,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認錯你。你是咲兒,你就是咲兒。咲兒,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何秦家說你已經、已經……」話接不下去,因為郭公子的眼眶已有些微濕潤。那是再見到她的喜悅和感動。


    而秦咲則選擇狠心無視那些,「我說了我不是。公子,請你放手。」嗓音是冷的,彰顯與他的毫不相識。


    秦咲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死了,她不是他話中的咲兒,現在的她不能是,除了在家人眼中,在其他人麵前她都不可能再是。


    欺君是殺頭的重罪,哥哥能丟下爹爹和他們,不顧責任跑得不見蹤影,她不可以,她不會承認的,死都不會。


    就算與郭公子定下親事之時,與他初次見麵之時,對他的印象並不差,對他也存有少少屬於年輕女孩最五彩斑斕的幻想,可那些於她,此刻都是破碎成一地,踩上去隻會紮了她的腳、妨礙她為保住家人前行的垃圾。


    「咲兒,你為什麽不承認?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可知道這一個多月來我、我……」


    住口!秦咲在心中為難吼叫。她不知道,不想知道,她現在沒有那個心思,對他更沒有那種感覺。郭公子,多好的一個人。真慶幸他們最後沒有成為夫妻,真遺憾上天注定這不是她的,終究不會給她。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否決所有屬於秦咲的過去,僅止而已。


    「放手。你沒看見被你纏著,她很不情願嗎。」有誰替她說出了心裏話,及時拯救了她的窘境。


    秦咲的目光移動,抓住郭公子並製止他的那隻手好熟悉。雖然手的主人無數次對她做過人神共憤的混帳事,但她從來沒有一刻像此刻這般渴望過他的出現。隻因站在她身後,像一整塊堅硬的山壁,足以為她擋下所有風吹雨打的人是月陽炎。


    「你是誰?」月陽炎最討厭兩方態度僵持著,因為那好浪費時間,他總喜歡樣樣都先一步搶得先機。


    「我才要問你是誰!」郭公子直接對他瞪眼。


    「你覺得我是誰?」手上勁力沒有半點鬆懈的意思,擺明了若他敢亂動,就拗斷他的手腕,另一隻手不用以恫嚇,而是擡起,用食指輕點兩下自己左肩上的衣服繡紋。


    那是隻黑色的鳳凰,繡工極其細致精美,飛翔的姿態從右下往左直上,輕盈優美的尾部展開在右袖與右邊的袍身,雙翅拍展,身軀橫過被布料包裹著的健碩胸膛,頭部擱在了適才被他用手所指的左肩,途中換成水藍繡線的眼睛似千年寒冰,神態高傲輕狂,冷冷睨視著所有與它對上眼的人,將原屬死物靜止的瑞鳥點綴得活靈活現。


    鳳是西斐的國徽,是西斐靈獸,除了皇後與高級官員,其他人一律不得匹配。就連女子出嫁時所謂的鳳冠霞帔,也必須避開鳳這種紋飾,統統更換成其他物件。


    「少爺,這人是西斐的高階官員,咱招惹不起。也許真的是認錯了,這位小、小公子,怎麽看都是個男人嘛。」郭公子身後小廝瞅見那隻鳳,忙上前小聲解說並勸阻。


    「抱歉,這位大人,是小的認錯了。」郭公子訕訕抽迴手,眼睛仍是忍不住最後偷覷眼前與他記憶中的秦咲長得極為相似的少年一眼。


    不可能會是吧,他瞅著自己的目光與他身後男人衣服上的鳳靈眼睛一樣,冰冷無溫,對自己毫無半點熟悉之感,真的是認錯了。


    「跟我走。」月陽炎是不懂郭公子心情有多失落,但覺得他很礙眼,連讓他多看秦咲一眼都不願意,拉著秦咲就往大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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