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一點都不好喝好嗎,「在下以為,大人隻對女子才會體貼溫柔。」他是故意的,他不過是自己不想喝,不想讓人以為他腎虛,才把藥茶推給她,拿她當替死鬼。


    「我一點也不挑剔,隻要臉蛋長得好,就算是男人,我也無所謂呀。」月陽炎赤裸裸地讓節操掉江河裏,隨江東流去,而且還不顧眾人的眼神,逕自說得厚顏無恥。


    「我……」秦咲想說她有所謂,這時腦中卻驀地有影像飛快閃過。突然想起在宮中議事堂那迴並非真是頭一次見到他。


    記得有一年,她尚未及笄,當時還是個對男女情事懵懵懂懂的嫩娃娃,被鄰家即將出嫁的小花姐姐牽著,在集市裏邊看邊玩。一路過去,碰巧就瞅見了當時仍是個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月陽炎。


    他年紀輕輕就很出名,但是是很糟糕的那種名聲。上至四十開外饑渴如豺狼、餓虎的人婦,下至十幾歲正值荳蔻年華、春心蕩漾的小少女,幾乎無人對他不知不曉。


    那時他應該是跟某個女子在一起的,她忘了對方的相貌,就連他年少時的麵容也早就隨著歲月流逝,在腦中變得極為模糊。


    但是小花姐姐當時有感而發的話可是至今為止仍字字貫耳,縈繞耳際,咲兒還小,一定不知道喜歡和愛都是些什麽。不過哦,姐姐告訴你,以後若要挑個人來喜歡,一定不要挑跟那邊那個一樣的,他風流又花心,隻有一張臉勉強能看。


    咲兒定要挑會疼咲兒、寵著咲兒、對咲兒好一輩子的,知道嗎?不然,如果咲兒被壞男人拐跑了,姐姐在別城聽說了,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她現在已經長大,完全了解到那時小花姐姐將要獲得幸福,卻看著另一個女人淪陷在月陽炎這個混蛋的虛情假意裏,為對方感到可憐、可悲的感觸。


    放心好了,她是決計不會愛上他的。直到今日,她已經非常清楚了解到,這個男人真的是除了臉長得俊一些,就再無半點可取之處。


    「好了,既然都講解討論完畢,那今天就散了吧。」


    拜托,剛才講解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討論的聲音也換了一波又一波,他這個主將根本沒聽進半個字,全程都在拿她當無生命的蹴鞠玩耍、戲弄,她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為他感歎,他竟然有一群如此大度的部下。罷了,她也不想跟他糾纏,沒說完的也懶得說。


    秦咲正想混進人堆跟著退散走人,身後像魔鬼低語一樣魅惑的男嗓卻飄了過來,「秦公子,勞煩你留下,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因此,秦咲不得不留下來,聆聽他有何吩咐。


    可連最後一人都將要跨過門欄離去,他卻一直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隻是用那雙眼尾有點挑高、略含笑意,光看一眼就覺得好邪佞的墨色眼眸瞅著她。就在她再也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除了拿她玩大眼瞪小眼遊戲還有何貴幹之時,他卻邁步朝她走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手橫過她胸前,搭上她左肩。


    十分陰險,聽著令人覺得不舒服的嗓音緊接著被他以吹氣的方式吹進她耳裏,「我突然想起,大夥還沒好好辦場宴席慶祝你的加入呢,真該死。這樣吧,我就盡盡負責人之宜,今日當當散財童子,帶你去男人都會很喜歡的地方好好玩樂玩樂吧。」


    「不必了。」她不要去,絕對不要去,隻因她已經猜想到他所謂的「男人都會很喜歡的地方」到底是哪裏。


    「你用如此激烈的情感抗拒我的一片好心,我會很難過的。」拚了命擠出一個根本就不難過的難過表情,告訴她她傷害了他卻想一笑而過是不對的,「還是說,你有什麽近不得女色的難言之隱?」


    她近不得女色的難言之隱就是她本身就是個女子,她確定自己很正常,跟他不一樣,沒有喜愛沒事跟女子摟摟抱抱、是男是女都沒有關係的特殊嗜好。


    「沒有。」秦咲出於無奈,出口的不再是拒絕,這是這兩個字。


    「那走吧。」


    月陽炎帶她去的地方是青樓,普通好人家的女子是一輩子都絕不會有機會踏進這種地方的,偏偏月陽炎就是想讓她樣樣嚐鮮,帶她來上人生中最不需要的一堂課。


    幸好他還有點良心,跟主事的老鴇要了間房,不用她被一大堆花娘纏著,當眾出醜,還點了一桌精致菜肴,催促她快點吃,看情況,應該是想喂飽她從大清早到現在便空空如也的胃。


    隻是,當數個花娘推門而入,扯開嬌滴滴、軟柔柔的嗓音喊著:「月公子,青衣想死你了。」


    「月公子,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嫣然呀?」


    「月公子好壞,這麽久不來,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忘了雪瓊了。」


    嘔……她還是頭一迴聽見有女子的聲音能像這樣讓人聽後感覺聽覺受損。


    不理他們、不理他們,他們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她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低頭苦吃。就算已經食欲全失,她也強迫自己動筷挾菜,吃、吃、吃,不能停呀,一停下就會被迫集中精神,一集中精神就會聽到、看到很髒很髒的東西。


    「哎喲,這位小公子好麵生,臉蛋卻長得好俊呐。是月公子帶來的嗎,討厭,月公子之前竟然會藏起這麽可愛、這麽俊秀的小公子呢,來,讓姐姐陪你玩玩。」


    偏偏有人不懂該直接拿她當空氣的道理,三兩步轉圈圈轉到她身旁,邊摟住她的脖子邊大剌剌地落坐在她腿上,順勢對她上下其手,但在吃了她臉上豆腐之後就被她緊緊握住那兩隻作怪的纖纖柔荑,死也不願放手。


    好重!就算想否認,秦咲也清楚此刻不小心被擠到臉蛋上,使柳眉深蹙的表情明顯就隻能用咬牙切齒來形容。而且女子的手掌雖然極為柔軟,但是一想到那天也像這樣被月陽炎碰觸過,心裏就忍不住泛起一股惡心。


    擡頭,瞅向那個被數個鶯鶯燕燕包圍又摸又抱又親,加上各種誇張騷擾,還能一副從容不迫的男人,秦咲淺淺吸了口氣,說道:「麻煩你叫她走開,她這樣抱著,我吃不了東西。」


    這種情景她有在書裏看過,頭一迴上青樓的君子書生總會被折磨得慘兮兮,如果跟水蛇一樣巴著人就不願放開,恨不得勒死男人在自己懷裏的花娘求饒,隻會換來更慘烈的調戲,所以她直接跟始作俑者要求。順便說明,既然已經不在必要場合,她也沒有必要稱唿他為大人,對他展現無限恭敬。


    「放手吧,我這位小兄弟想要吃東西。」月陽炎拿著酒杯邊啜著酒,邊吩咐著。


    好幹脆,竟然沒有為難她。


    「喲,月公子的這位小兄弟可真怪,來青樓怎麽隻想著吃東西。」花娘嘴上埋怨著,從秦咲手中掙脫出去,腳下步伐像花蝴蝶,轉圈、跳舞,毫不留戀地飄迴月陽炎身邊。


    秦咲當即暗暗鬆口氣,重新低頭,手上和嘴裏的動作再開,可沒吃完第二口青菜,她就忍不住再次擡頭,有點為難地對月陽炎再道:「你能不能叫她們閉嘴?」知道自己的要求實在很過分,也清楚看見花娘們眼中的不可思議和惱怒,她立刻補上,「呃……我沒有惡意,我隻是覺得、覺得她們說話的聲音很奇怪,聽了會渾身發抖,所以、所以……」


    或許她可以自行退場,她本來就不想來,是他硬逼她來的,她會有此要求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對吧,「我覺得我還是……」離場,走人。現在迴去,說不定還能討到娘做的幾塊精致甜糕和爹泡的一杯甘美香茶,總比在這裏吃這種味同嚼蠟的珍饈美味要好太多。


    「既然我這位小兄弟嫌你們吵,那麽你們都出去吧。」


    她沒有聽錯吧,月陽炎竟然叫她們出去,而不是冷血嘲諷地跟她說,如果不習慣,怕髒了她高貴的身子,她可以走。正因為沒有,她才會對他刮目相看,一時有些愣住。


    「人都走了,你還想維持那副呆蠢模樣到什麽時候,下迴如果想跟我獨處就坦白直說。」他突如其來的好心,是因為她臉上早就堆滿一臉幾乎拿手指過去掐一下就能掐出滿手血的辣紅。


    秦笑一定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樣有多勾人,本就長著一張與男兒身不符的秀美可人臉蛋,還要配上滿臉引人犯罪的嬌羞,若她真是個女人,而不是被他心裏玩鬧著諷刺的娘娘腔,那他剛才一定會不顧一切、不管有沒有人旁觀,立刻把她壓倒在房裏那張床上,徹徹底底把她吃到連骨頭都不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軍是妖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梨並收藏將軍是妖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