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船新方式,確實讓將士們有了新感覺。哪怕是種建中、折克行、王舜臣都是北方人,這一路運送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甚至將士們在船隻上,完全就可以說是休整。

    對於近衛的這幾人,算是第二次南征了,前後兩次走漕運,所體驗的大不相同。

    “鄭俠鄭介夫被朝廷任命為大理總督了,高敬亭就任大理軍司理,主導整個大理軍務······”

    沿途上,驛站可以將朝廷的抵報在任何地段傳遞到運兵船上。章惇也接到了朝廷的明發抵報。

    “這總督是何官職?幾品?軍務司理又是什麽官職?”

    都是一個戰壕裏作戰過的戰友,大理還是大家一同打下來的。所以,章惇說起時,就多了份關注。

    “總督相當於一道的主官,朝廷議定增加議政五人,大理道,河西道,銀夏道,均增補為議政了。敬亭資曆還是淺了些,河西道和銀夏道的軍事主官也都進議政了······”

    章惇早就是議政,他不關係這個。他關心的是,這次他們南征的封賞。

    雖然這次也是滅國,章惇也知道,這是沒辦法跟平滅西夏的戰功相比。之所以跟大夥說大理的事,就是想讓大家有個準備。

    章惇也是想從高敬亭的任命上,看看朝廷對他們這批人會如何獎賞。

    看來賞是有賞,中規中矩,並沒有特殊處。高敬亭算是低配高職了,一個不是議政的一道軍事主官,確實算是擢升了。

    相比老護衛營的校尉,他們近衛的五大校尉資曆確實淺了。老護衛營的四大校尉,在西夏平滅後,全部遞補了議政······

    不過,從高敬亭的任命也可以看出,換屆時,高敬亭進議政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也就是他們幾人也應該不低於這個吧?

    “敘功的奏折······朝廷也該收到了吧?”

    章惇像自言自語,又是在問話。

    “大帥,南征軍敘功,是在安南結束之後,而敬亭兄主大理軍務的奏折,是在我等離開善闡府時就上奏了······”

    “大帥,其實,在末將看來,大理的情形,也就敬亭兄可任,我等幾人都不合適。”

    章惇又如何不清楚?隻是,各位將軍的賞賜,是他得到朝廷封賞的風向標······

    在揣度和期待中,運兵船已經進入了汴河,汴梁就在眼前了。

    當看到所謂郊迎的場麵時,章惇就撇下了自己琢磨的那些思想······官家是明眼人,倒是自己想多了。

    太子著冕服,攜內閣諸位閣老,朝堂文武,在汴梁城外二十裏鋪列陣郊迎。說實話,這是南征軍沒有想過的大禮。

    這是等同於平滅西夏郊迎大禮的儀仗。

    “奉聖旨,太子迎南征大軍凱旋······”

    汴河城外的碼頭,按品級,分秩序停靠著浩浩蕩蕩的馬車,所有馬車都是裝飾過的,原本單調一色的馬車,這時候五彩繽紛,把整個碼頭自然的帶進一個鮮豔的世界裏。

    船隻還未停穩,章惇已經帥眾將跳下,整飭盔甲,以軍禮向眾朝臣致意。

    隨後,整個郊迎的儀式才開始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章惇就需要交出兵權了,整個南征軍將有樞密院會同兵部接管,分別予以安置。

    而章惇,這一次所謂主帥,是需要入太廟,齋戒三日後告祖先以宣告功績的。

    章惇先是與太子共乘太子的鑾駕,在到了禦街後,則是由太子牽引,章惇騎馬,誇街而行······

    上一次章惇是跟在各路大軍的主帥身後的,感覺還不是那麽明顯,這一次自己卻成了唯一的主帥,整個汴梁看熱鬧的子民,不管出於何種目的,總是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章惇有些恍惚。不知是因為早年大宋沒有這樣的勝利,還是說這樣的大禮是因為滅國之戰才有的。章惇也知道,在前朝,將士凱旋就是如此隆重,可在國朝,文武的差別,不曾記載著如此聲勢的凱旋儀式。

    官家即位,改變國朝文武的差異,提升武將地位的做法,是從方方麵麵的。就這樣的迎接儀式,讓人所感受到的,章惇敢相信,此事若是隨機的問些路人,軍伍或將是他們優先的選擇。

    章惇不是迂腐的文臣,相反,他對官家所說的王道基於霸道的說法深以為然,也是一直奉行的。也就對官家這些有意無意的做法認可了,也就自然的享受這種真正的眾星捧月的禮節了。

    於是,時不時的,每過一段,章惇都高喊著敬禮,率領眾將領,以軍禮致意整個汴梁。

    他真不是有意,或者說是此情此景讓他自然而然的反應。

    這一次,是代表著新生將帥,也同樣表現出了與往日凱旋不同的做法······即便是平滅西夏時,由於主帥都還是老帥,也沒有這種與汴梁百姓互動的情形。

    互動,是最能帶動人情緒的,更何況還是這般隆重的誇街儀式。南征軍把整個汴梁整沸騰了······

    眼看就要到宮門了,也遠離了汴梁熱情的百姓,喧囂遠遠的拋開身後,終於安靜了。

    “章帥,他······他可還好?”

    太子等了一路了,從共乘時,他就準備著問話,似乎是照顧章惇的情緒,忍了,誰知道一直讓他忍到宮門前。

    本以為問這些話的機會,會是誇街時,誰知道熬到現在。

    “呃······殿下,算上臨時招募的,應該有五千之眾,熟知我朝的練兵之法,章惇以為,固守郎頌、高邦之地應該無礙。”

    “即便是功虧一簣,安南也不敢肆意妄為······他們不確定朝廷的意圖。”

    其實就是一瞬間,章惇就決定實話實說了。

    太子問的是:他可還好,就說明,太子對於南征軍在安南的做法是清楚的;其次,官家之所以讓太子出麵郊迎,其實是存在讓太子在自己這裏得到一些消息的意思。

    再說了,章惇與太子交好,也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隱瞞。

    至於將來好不好,在於朝廷,而不是那五千的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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