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這做法真有點……真有點無厘頭了。

    君王呀!莫名其妙的問樞密使累不累?要不你直接賜座,或者幹脆散朝。

    你問人家累不累,卻沒有任何表示……這倒是跟朝堂懟青苗法一樣。

    我隻知道青苗法的不好處,至於怎樣改良?對不起,停了就行。

    至於國朝如今的現狀,弊病不弊病,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麽弄。

    都嚷嚷,嚷嚷完了跟沒朝議之前沒任何區別。

    行,咱就這樣玩唄!

    這一手,直接讓紫宸殿安靜了,一個個傻不愣登的看著自家的陛下……弄啥呀?

    然後臣工看執宰,執宰看君王……從何說起呢?

    這境況,誰還能辯的下去?這情況,誰又曾遇到過?

    趙曦看了看安靜的朝臣……

    “還辯嗎?若不辯了我就說兩句。”

    “空談誤國,實幹興邦。青苗法是好是賴,不是扯淡扯出來的,讚成也好,反對也罷,能不能用實例或者用數據說話?”

    “咱們就在這紫宸殿論,跟庭辯一樣,說三天……有用嗎?還是說對立的雙方能達成一致?”

    “政事堂集議,到今天的朝議,我看到的隻是單純的反對而反對,單純的讚成而讚成。都做什麽了?”

    “既然大家沒理出個所以然來,那我就明確一下。第一,青苗法是否該推行,首先要論證的是青苗法出台的背景和基礎。王相公,你來說,為何會有推出青苗法的想法?”

    青苗法的推出的背景,應該多數人都清楚。

    趙曦之所以再一次提出來,並不是真的要讓王安石重複,是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鋪墊。

    “國朝稅入兩稅逐漸減少,各軍州廢棄耕田增多。是因勢官富姓這些兼並之家巧立名目導致耕者無田,朝廷無稅。”

    “青苗法推行,可民不加賦而國自用。以常平倉為本,行方便百姓之事,可確保國朝耕田不至於繼續惡化。”

    王安石也知道這時候應該簡明扼要。

    一個青苗法,很難用幾句話說清,他還是最大程度的講明白了。

    他還是夾私貨了,官家隻是問背景和原因,他把效果順便說了。

    這樣單獨陳述,沒人辯駁的機會,他怎能不抓住。

    “陛下……”

    “司馬相公,現在咱們隻論青苗法出台的背景狀況,優劣不提,也暫不評判。可好?”

    趙曦見司馬光又要攪和,直接打斷了。

    “好了,就這一點,就是國朝兩稅與耕田減少一事,今日在朝議時定下來。”

    “在國朝所有州府郡縣開展一次全覆蓋無差別的耕田普查,包括畝產和全年糧食產量。以此來論證王相公所說是否屬實。”

    “此事可由各州府郡縣直接上報,若有異議者,再由禦史台、皇城司配合調查。”

    “至於具體瞞報、謊報、漏報等不良行為,待政事堂集議後決定。我建議,對於蒙哄朝廷,並因此影響朝廷決策的行為,嚴懲不貸!”

    “今日早朝就定這一事!事要一件一件來,飯要一口一口吃。好了,王中正,著禦膳房起膳……”

    趙曦根本就沒給臣工們留反駁的時間,直接就讓宮女內宦們把飯端進來了。

    想多嘴?先用飯食把嘴堵上。等吃完我就散朝,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這是賜膳還是咋地?人們根本就沒看明白。

    先是內宦搬進來一溜排桌,然後叮叮咣咣的又將十幾二十個銅盆子放在排桌上……

    這時候誰還記得跟官家據理力爭呀,都被這眼花繚亂的操作吸引了。

    估計他們也不會吃…~

    趙曦也走下了陛階,到殿門口拿了一套銅托盤,一個銅碗,一雙竹筷…~

    “這是如今講武堂以及新軍的就餐方式。今日朝議人多,也體驗一次軍伍的就餐……”

    文彥博推了推韓琦:別愣著,該你了,沒看見王介甫那份熱切嗎?

    其實這當時韓絳熟,呂公弼也熟,當初西征時,官家在秦州就推行過。

    可韓琦是政事堂老大,他們得等著老韓。

    趙曦說是賜膳,不好意思跑陛階上坐著,真就同甘共苦了,跟大家一樣:就端著個銅托盤那樣吃。

    本來官家武斷的把朝議定了,這人心裏還有點不爽快,可看官家又這般陪著大家尷尬的吃飯,這心裏的那點不痛快好像沒了。

    關鍵是這新奇軍方式吸引人,連帶著禦膳房的菜品也合口味了。

    本以為接下來的幾天,會有針對清查田畝的反對奏折,然而沒有。

    卻有了關於呂嘉問的奏本不少。

    朝議後的第二天,呂家就直接將呂嘉問逐出家族了,並且在蹴鞠快報上刊登了申明……也不知道誰教會他這招的。

    這下呂嘉問的名聲算是臭大街了。

    國朝總是有些把德行看的高於一切的士大夫,對於呂嘉問的做法便極度看不慣。

    讓這樣德行的人竊居高位,是大宋朝廷之恥!

    所以,彈劾呂嘉問的奏折就來了。

    一個剛剛冒頭的朝官,還是恩蔭非官,他能有多少事跡可挖掘的?

    所以,所有的奏折都隻是在說家賊之事。

    很多,真的很多。盡管呂家的申明並沒有說原因,所有人都把家賊一事當作事實了,扯開了貶低呂嘉問。

    唉……難處理呀!

    “說說吧,諸位相公認為彈劾呂嘉問一事該如何處置?”

    不是趙曦要推卸責任才集議的,是在王安石和呂家人之間,他稍微有些作難。

    現階段他必須用王安石,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王安石都是他改變國朝的標靶。

    而呂家人的情緒又不能不照顧。

    從心底裏,趙曦是真覺得呂嘉問寒磣。

    就呂家現在跟自己的關係,甚至可以說呂家在大宋百年無憂。這步路走的確實不怎麽樣!

    “呂氏處置族人,什麽時候夠格朝廷出麵了?呂嘉問又有何德何能配得上政事堂諸公集議?”

    我說司馬光,你是真傻還是充楞?真不明白?

    “官家,正如司馬相公所言,呂氏處置族人是呂家之事。外人隨意揣度並惡意誹謗,實在不必由政事堂集議。”

    就說司馬光憨唄。這不,王安石借坡下驢,直接順著上了。

    這是要死保呂嘉問了。趙曦早想到了,王安石若不這樣做,他那個剛剛攏起來的隊伍,立馬就會散了。

    王中正也匯報了,在呂家逐出呂嘉問的當天,呂嘉問在王安石的府上,一直待到很晚…

    趙曦看其他人,呂公弼扭臉了,其他人看天了……估計都希望就這樣放著呂嘉問,好讓呂公弼跟王安石就這樣別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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