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誡不知道背後的盤算和交換,也不想去知道。

    他也不知道這一刻的選擇,幾乎與自己的性命相關。

    他隻知道,現在的日子不錯,幹著自己喜歡做的事,官階也在攀升。

    還有,就是自家內人的營生,都可以顧著家用了。更別說整個護衛營的子女,都被統一安排了進學。

    夠了,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國朝以孝治國,不能忤逆爹爹的意,隻有用這種逃避的辦法,先把爹爹支應過去。

    至於以後,爹爹所想的那些,沒有以後。

    李南公想的有沒有以後,那得等以後看,至於現在,趙曦不能讓李誡太難做……好像這就是一個忠孝選擇的問題。

    “爹爹,盡快令李南公赴任吧。”

    這話沒頭沒尾,但趙禎能明白其中道道。

    所以,李南公很快借到了朝廷的文憑,轉任淮南路,還是轉運副使。

    這是富弼的意思。

    官家讓李南公轉任淮南,富弼沒意見,他也看那些朝臣做的有點下作。

    不僅僅是撇開東宮鋪設軌道,居然連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也勾搭。

    有點過分了。

    那怕這樣,太子殿下依然沒拒絕收購餘糧,甚至繼續為解決冗兵努力。

    這群朝臣幹嘛了?拆台、挖牆腳、過河拆橋、見利忘義,在朝堂上冠冕堂皇的話,私底下做著齷蹉事!

    對於官家送走李南公他沒意見。隻是官家胖李南公擢升為轉運使,富弼攔下了。

    能力暫不說,品行堪憂,不足以委以重任。

    官家的意思他明白,無非是因為李誡進階太快,用提升他爹來表彰他的忠誠。

    對於富弼而言,他寧願讓李誡擢升,也不想把這份寵幸給了李南公。

    相比河北道,淮南路的轉運使,油水要大的多。

    在接到朝廷詔令時,李南公幾乎沒停留,立馬啟程赴任了。

    至於他們說什麽軌道和兒子的事,兒子不是就在汴梁嗎?可以自個談去。

    至於送到李家的禮品……肯定沒有還迴去這一說法。

    所以,李南公根本不在意這些,直接走了。

    估計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事,相當順溜,還沒一點壓力。

    李誡沒有被限製,但他自己把自己限製了,那是男兒當自強已經快被軍卒學會了,李誡還是沒離開護衛營,甚至外出,他都邀個伴。

    在朝堂,他是幸進,更是沒什麽資曆,真遇到相公級別的邀請,他不知道怎樣處理。

    所以,幹脆以這種形式拒絕了。

    有太子殿下的這些死忠,誰會根李誡談什麽合作?

    然後,趙曦開始著手收購餘糧了。

    “什麽?二十文!憑什麽?”

    真是這個趙琴是個女流之輩,肮髒話說不出口。這也太欺負人了。

    不說糧食漲價後囤積的,就是漲價前的存糧,也不能這個價給糶出去吧?

    這殿下也太狠了。

    “就這個價,有意了咱就談,不合適了……劉掌櫃,再等等……平三,走,下一家。”

    殿下給的是,不高於三十文就行,可在商言商。現在不是己方求人,是幫他們的忙。

    要說糧食,安南那邊的稻米,加上運費,也比在汴梁躉糧強。

    趙琴還真沒猶豫,說走,直接就走了。留下愣著的掌櫃,繼續發愣。

    這叫什麽事呀?怎麽東宮派這樣一個女流之輩出麵?

    不管是高家、曹家,那怕是呂家、韓家都要比這女人好說話,畢竟都在汴梁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至於連個來迴都沒有……

    問題是,東宮有啥?不就是隻有女人嘛。

    這是第一家,卻不是唯一的一家。

    這兩天,這些糧商都在糾結。

    趙琴幹脆,不講情麵,可曹祥和劉毅可不行。

    在商賈中混的多了,人脈挺廣,可情義也欠下了不少。但趙琴定下的標準,他倆是真不敢去突破。

    這也是老六家沒接這茬的原因。

    “王掌櫃,這可不是殿下非要這樣,後麵綴著一大群人呢。”

    “這麽跟你說吧,若不是富相公相逼,太子殿下大義,東宮寧願從安南躉糧。”

    “這不是官家、殿下以及相公們不忍看著你們敗落嘛。安南三五文,汴梁二十文,擱你,你買誰家的?”

    “也就是我曹祥,宮裏的那能跟你講這麽清楚?你還別不信。用不了多久,汴梁的米價不會高於二十文。”

    好像是配合曹祥這話,本來他就是瞎猜的,結果真就應驗了。

    趙琴見糧商們抱團,價格沒壓下來,與主母請示後,直接帶著太子妃的手令,著令汴梁關聯糧店,以每鬥二十五的價格糶米!

    這些,連趙曦都不清楚。

    他隻是交代過,收購汴梁的餘糧而已。

    他忙乎著籌備酒廠呢。

    滔娘很想讓糧食都爛在那些人手裏!

    哼!想撇開東宮玩軌道?看你們有多少閑錢!

    婦人幹政,趙曦不待見,迴內苑也沒有提起。可攔不住娘家人傳話。

    傳話……這詞太豐富了。

    直接傳到內苑的,那就是太子殿下這邊被拋棄了,被抱團擠兌了。

    別說滔娘,就是曹皇後也急眼了。

    這些年,太子殿下一出又一出的謀劃,讓整個皇室,明顯出氣粗了,腰杆硬了。

    屋漏更逢連陰雨,就這檔口,偏偏朝廷出台了關於鋪設軌道的章程。

    就是擬訂了近期恩準了那些軌道的鋪設,說白了更像是劃分了整個利益。

    而朝廷詔令有一條,撲買下軌道鋪設與經營權,半年未開工,三年未運行者,朝廷將收迴並再次撲買。

    這一條富弼增加的!

    他的本意,是在整個新軌道鋪設中,給東宮這邊留一條中上的線路……

    居然沒有通過,那怕他們三老頭硬扛,都沒扛得住朝臣眾!

    隻給東宮留下了工坊城到汴梁這段路……

    也罷!那咱就這樣懟唄。

    對於東宮壓低汴梁糧價,甚至死咬住二十文的收購價,富弼等人沒幹預,甚至還推波助瀾了。

    趙曦絕想不到,在他外出尋找酒廠廠址的這幾天,汴梁城會如此熱鬧,還都是圍繞著他在熱鬧著。

    酒水酒水,想要做好酒,必須得有好水。趙曦看這汴梁周邊,幾乎全是引自黃河水,很難做出好酒來。

    正好在汴梁也憋很久了,幹脆就帶著護衛營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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