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頌製造的軌道馬車,一輛的載重量大概百石左右,也就是十噸左右的載重量。

    說實話,這點載重對於如今軍器監製作馬車的工藝,真的不算啥。

    後世的一節火車皮,可以拉三五十噸,而此時軍器監的馬車工藝,盡管比後世差,那也是錳鋼的材質。

    趙曦一開始便設計的是雙向軌道,也就是說單向運輸可以做到每一刻鍾,就可以發四輛馬車,相當於不分晝夜,這條軌道上馬車不停的在運送。

    如此,一天便可以運輸近兩萬石……

    趙曦為軌道運輸製定了詳細的章程。

    沒辦法,他應該是實地查看,甚至應該試運行期間盯在那裏。

    可是不能,既然想挖坑埋一些人,他就得待在朝堂,別讓那些有心人看出什麽來。

    軌道運輸是新事物,一開始絕對不會那麽順暢,還是讓一些原本很爛的軍卒在執行。

    趙曦都能想象到會是怎樣的混亂。

    趙曦不得讓蘇頌去陪著李誡主持大局。

    這時候,讓趙曦最為深刻的是:能用的人太少了。

    “爹爹,可否令薛向暫時到軍器監任職?”

    真的是沒辦法了。

    蘇頌離開了,運送到汴梁的糧食分配,就成了麻煩。

    不管是呂公著還是韓縝,包括王陶,都不精通數術,更是對財貨之道模糊。

    這時候趙曦便想到了薛向。

    “薛向?”

    趙禎似乎在搜索這個名字。

    “三司度支,曾奉命調查榷場羊毛的交易事宜。”

    哦,想起來了。當時相公們提議,還真有過這麽一道詔令……

    然後,第二天薛向便受朝廷委派,進駐了工坊城。

    職責也是現成的,也算是三司使的業務範疇,對新錢監的製幣進行摸底。

    而真實的目的,薛向卻是接到了官家的密旨。

    “殿下,此番作為可是為賺錢?”

    薛向有些不明白,就看每天到了錢監,又分運到京兆府和河北道的糧食,足可以將糧價降到三五十文一鬥的水平,不明白為何殿下捂著不出貨。

    “師正,糧價何時最高?”

    這是關鍵的。隻有在糧價飆升至最高時,大批量放出糧食,對於投機糧食的商賈,打擊才是最有效的。

    “常平倉清空之日,應該是米價最高之時。”

    “慶曆年,米價曾有鬥米近百文的年辰,而並未出現糧荒之憂。就如現如今,鬥米百文,尚在黎民承受範圍。”

    “無流民之憂,常平倉未開,目前處於相互試探階段。朝廷等流民,商賈等常平倉,而百姓熬日月,等老天。”

    “說白了都在蓄積,吾在蓄積糧食,商賈在蓄積資金,百姓在蓄積怨氣,朝廷在等著爆發……”

    “而流民至,常平倉開,待那時,商賈才會將籌集的資金,瘋狂哄搶了常平倉的儲備,從而將糧價推高以博取巨額利潤。”

    “此番所做,就是準備在商賈資金套牢後,在京畿道、京兆府、河北道,同時大批量糶米……”

    說白了,趙曦就是想讓借災荒而發財的人,把糧食都砸手裏發黴。

    汴梁城的米價已經上漲到每鬥一百二十文,而河北道和京兆府奏報,米價已經接近鬥米百五十文。

    朝堂再一次爭論了,為是否開常平倉而爭論。

    這一次,主要爭論的是,河北道和京兆府是否應開放常平倉。

    又是各有各的道理。

    “河北道、京兆府開放常平倉,可緩解開封府流民之患。如今之時月,百姓備糧消耗殆盡,若米價繼續上漲,勢必導致殷實家戶也承受不起,從而背井離鄉,流向汴梁。”

    “此災荒非一府一郡之災情,整個河北道、京兆府幾近全境欠收,受災人數達百萬之巨。若朝廷不開放常平倉,將有百萬流民至京,一旦作亂,後果不可想象。”

    “欠收乃至絕收已成定局。如今開放常平倉,勢必導致百姓哄搶,以獲得明年冬麥收獲前之備糧。”

    “常平倉將被迅速掏空,如此,朝廷對安置災民將無任何措施。那才是災難,最大的災難。臣以為,常平倉備糧,於今年之勢,唯有留存,以確保朝廷施粥安民之用度。”

    臣工們嚷嚷,富弼卻看著趙曦以及他老子。

    國朝早年不是沒有過災荒,那怕災情不及今日之一半,官家已經是坐臥不安。

    現在奇怪了。不但是太子殿下胸有成竹,就連官家,似乎也是在看熱鬧。

    官家不是個能藏得住事的主,如此災情,還能饒有興趣的聽人扯淡,而不詢問相公們處置意見。太不正常了!

    趙曦的心思在市麵,重點琢磨那些商賈的意圖,偶爾也想想朝堂臣工的立場。

    在他看來,即便臣工有摻和這事的,也不敢明目張膽。就如這朝議,每一句都得站的住腳。

    所以,並沒有花太多心思琢磨朝堂。也沒空琢磨朝堂。

    就連這早朝,他都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他這時候最需要通過皇城司,掌握這三地的動態變化,以便做出最及時最恰當的應對。

    所以,心思壓根就不在朝堂上。

    “臣富弼請求奏對!”

    呃……早朝完了?不用說,肯定不會有什麽結論。

    可富弼請求奏對?這事…~臣工們很少請求奏對的,大多數是官家出言留人奏對。

    早年朝堂爭鋒相對時,每一次相公自請奏對,完事了總有一兩個被貶黜的。

    這些年這事明顯少了……

    然而,等到了垂拱殿,富弼一句話不說,就愣愣的看著趙禎父子倆。

    這事鬧的!說實話,這麽大的事,不給執宰打招唿,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唯一的借口就是,趙曦並沒有借用朝廷的渠道,也沒利用朝廷的權威,單純的以商賈名義在運作。

    趙曦倒還坦然,可趙禎不行了。

    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自作主張幹過這麽大的事。他可沒把什麽商賈和朝廷分的太清楚。

    趙禎的心裏,自己和兒子就是朝廷。

    瞞著相公們……挺理虧。

    “曦兒……”

    “哦,爹爹,富相,此乃曦所撰,可用與否,還需朝廷議定……”

    《論安置流民疏》是趙曦這段時間準備的,希望能用後世的一些規劃,來規範如今的災民管理。

    看富弼不依不饒的樣子,趙曦正愁機會呢,這樣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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