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喜歡東宮護衛選兵這事的是誰,應該首推汴梁城的客棧和酒樓行業了。

    這不是科舉,每年及第的就那麽個定數,雖然天下讀書人不少,可真正來京師考試的並不是太多。

    這是選兵,還是選兩千。就衝這龐大的數字,就可以吸引眾多的參加者。

    甭管是鄉兵弓手,還是軍伍校尉,都希望借這次選兵,從而一飛衝天,從此平步青雲。

    古語說窮文富武,其實就是說練武的飯量大,能養起半大小子練武確實需要家境殷實些。

    所以,客棧酒樓這段時間熱火了,若是年年都有怎麽一場,他們直接把太子放祖宗牌位前,供起來。

    偌大的汴梁城,扔進來一兩萬人,真看不出來,要說變化,唯一的就是打架鬥毆的多了。

    都是些莽漢,還仗著自己有兩下子,再加上能選出來到京師的,都是當地響當當的一號人物,都還挺愛麵子。

    不是因為一個座位,就是因為走路蹭了肩膀,甚至連多看了幾眼也找茬的借口。

    於是,這段時間開封府衙疲於應付,衙役們馬不停蹄的跑著,就為了解決這些雞毛蒜皮的屁事。

    開封府還沒哼唧呢,禦史台囉嗦話就來了。而這時候有個趙曦熟悉的人是禦史中丞,包拯包希仁。

    要說這個時代趙曦最有畏懼感的,恐怕就這個人了。

    畢竟從小就聽著包龍圖打坐開封府長大的,在趙曦的概念裏,這包黑子,不是今天斬個駙馬,就是明天揍個王爺的,相當的牛掰。

    想來應該是個直腸子,還是那種嫉惡如仇,不畏權貴的愣頭青。

    據聽說就往老爹臉上噴過唾沫……

    趙曦的心底,是絕不想招惹這人的,偏偏還就逃不開。

    包黑子上折子了……

    讓趙曦沒想到的是,包黑子並非不通情理,也不是嫉惡如仇。本以為包黑子的奏折絕對是破口大罵,認為東宮選兵是胡鬧,是小孩子玩家家,是導致目前開封府混亂的罪魁禍首。

    誰知道,包黑子的奏折隻是很委婉的建議東宮護衛的選兵,能盡快舉行。

    甚至沒有說一句選兵的錯,隻是單純的陳述事實,並為開封府的衙役叫苦。

    “曦兒,選兵之事可就緒?”

    這是趙禎把包黑子的奏折給兒子看了後的第一句話。沒辦法,他也是有一分奈何,不想招惹這個釘頭。

    別最後父子倆都得吃包黑子的唾沫。

    “爹爹,孩兒這邊由呂教導負責,早已就緒。隻是朝堂公布之日未到,不知是否有邊遠軍州的備選人選是否已經入城。”

    聽老爹這意思是要提前?不合適,別說是選兵,就是隨便什麽事,能不更改就不更改。

    倒不是說金口玉言什麽的,朝堂嘛,得有最起碼的誠信。

    不能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就輕易的改變朝堂的既定。

    “可如今京師之現狀……”

    老爹呀,總是這般,有事解決就得了唄。

    “爹爹,孩兒以為可發布詔令:凡因打架鬥毆被開封府記錄在案者,無論其解試成績是否優秀,一律取消參選資格。”

    不就是刺頭嘛,治治就得了。這類刺頭趙曦見多了……又是說後世,老這樣就沒意思了。

    所謂刺頭,其實都是些有腦子的,隻不過爭強好勝了一些,沒有誰舍得大老遠跑京師來,給人打一架然後再迴去了。

    知道他們想得到的,就知道怎麽治他們。

    很快,趙曦說的這道恐嚇令就下達了,並且直接發布到了汴梁的所有客棧酒樓,包括驛站……有相當多的校尉,也衝著這趟選兵到了京師。

    朝堂很人性化,第一次對這些丘八網開了一麵……之前因打架鬥毆到過開封府衙的,朝廷表示既往不咎,並消除了原本的記錄。

    這下……京師裏才算安穩了。

    三十裏鋪,這還是統屬於汴梁最遠的驛站了。驛丞沒想到都這老晚了,居然還有京師過來的急腳遞……能會有什麽事兒?

    “讓進京的選兵全部知曉!”

    就仍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走了。腳力夠,今晚這驛兵還能趕迴城裏。

    也就是三十裏,誰樂意待在這窮鄉僻壤的。

    驛丞打開公告……就這點屁事,有必要大老遠跑過來一趟嗎?不對!這好像是說太子殿下選兵的事兒。

    這可馬虎不得。聽說這太子呀……怎麽說來著?反正就是啥都行。

    還聽說……對,那位還路過驛站了。聽說那位本來官家選中他輔助太子東宮,籌建什麽護衛隊,結果那孫子胳膊肘往外拐,還到朝廷數落太子不是了。結果惹惱了太子,直接把他發配廣南了。

    太子殿下的事兒可耽誤不得。

    驛丞想著該貼那兒合適呢,這天已經擦黑了,誰還出來看這告示?

    算了,幹脆挨屋子說一聲吧。

    驛站不小,可今晚入住的人不多,不像前幾天那樣熱鬧。那些個選兵都已經進城了,聽說選兵也就是十幾天了,誰都擔心有個意外,誰也想早點去京城能打聽到些消息。

    所以,三十裏鋪幾乎沒什麽選兵了。還有倆,就倆了。

    “朝廷詔令,選兵出房門聽令……”

    “朝廷詔令,選兵出房門聽令……”

    驛丞雖然親自替太子殿下辦事,但也沒想著進那些軍漢的房。誰知道有沒有忌諱……

    “遵道……”

    “壽翁……”

    誒……誒……讀詔令呢,就你們兩間房是選兵,這出房門不準備好聽詔令,寒暄什麽?

    驛丞倒也沒喊,把手裏的詔令抖了抖,把意思告訴他們就行了。

    都是些莽漢,說不對話挨打,即便他們是不能參加選兵了,可自己還是挨揍了不是。

    “凡因打架鬥毆被開封府記錄在案者,取消選兵資格。即日起實行,之前有相關惡跡,朝廷不予懲罰,並消除開封府衙記錄。”

    朝廷倒是對這群軍漢仁慈……

    種誼種壽翁,折可行折遵道,一個種家兒郎,一個折家子侄,同屬大宋西軍,兩家也有走動,不曾想會在驛站相遇,還是因驛丞宣讀詔令才知道對方。

    “參加選兵?”

    “汝也參加選兵?”

    兩人相視一笑,走近了相互錘一拳。

    “吾以為唯有吾如此消停,未曾想遵道也是今日方到。”

    “早到又如何?聽富相公講述太子殿下事實,想必早到京師也如吾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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