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在一番的檢查過後,在陳墨言和田子航的堅持下。


    賀子佳被田子航給強行拖走。


    兩個人打車迴家的。


    路上賀子佳忍不住的埋怨著,「你說說你,言言還是個孩子呢,你怎麽把她一個人留下來?再說了,不就是等結果麽,是坐在那裏的,又不是站著,我哪裏有累呀?」


    「真是不知道你怎麽當這個爸爸的。」


    「言言那孩子看著咱們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不知道該有多傷心呢。」


    田子航忍不住哈哈笑,「你放心吧,咱們女兒呀,絕不會有這樣想的。」


    要是有這種想法早就有了好不好?


    怎麽可能還會等到現在。


    賀子佳瞪了他一眼,不過下一刻,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


    好睏啊。


    田子航瞧在眼裏,看的心急如焚。


    可他還不能多說什麽。


    就是連開口說話,都得讓自己的心思盡量的鎮定、平靜。


    「是不是累了?躺在這裏睡一會吧,等到家了我再喊你。」


    他把自己的手臂伸過去,讓賀子佳靠著。


    「嗯,好像真的有點困了。」


    賀子佳覺得自己的眼皮好像要打架。


    撐不住的那種感覺。


    她堅持了沒一會就把頭歪到了田子航的手臂上。


    臨睡過去前還小聲嘟囔著,「一會言言迴家你叫我啊,我也看看結果……」


    雖然賀子佳一直沒出聲說什麽。


    可是不代表她心裏頭什麽都不知道呀。


    嗜睡!


    幾乎是一天比一天的想要睡覺。


    頭一沾枕就睡著的那種感覺。


    賀子佳是身體的主人,她怎麽可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她比陳墨言和田子航兩個人都早知道一些。


    可是她不知道怎麽說。


    更,不敢說!


    隱隱的,好像有著一種恐懼。


    直到昨天晚上,陳墨言這個當女兒的都發了話,要帶她去檢查。


    賀子佳是不想去的。


    她覺得要是真的有病,那她不去檢查,不知道。


    這樣是不是就能當作沒有病那樣?


    就如同田子航所說的那樣,她呀,就是累了,想休息,想要睡一覺呀。


    可是她看著陳墨言的雙眼,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車子如飛的往前駛。


    田子航看著靠在自己臂彎的賀子佳,眼底憂心重重。


    結果嗎?


    他,也想看!


    陳墨言是中午二點多迴到家的。


    院子裏頭靜悄悄的。


    靜的她都以為家裏頭沒有人。


    正想著四處看看,抬頭就看到坐在門坎處一臉焦急,渴盼卻又帶幾分不敢的田子航。


    「爸……」


    看著這個樣子的田子航,陳墨言有種想哭的心思。


    第一迴見麵的時侯。


    她爸是田子航,她隻是他想去看一眼的有些天份的學生。


    可誰知道就是那一迴,她和田子航結下不解的緣份?


    師生。親人。長輩。


    到最後,更是以一種很是奇怪的緣份,讓她們成了父女。


    真正的有著血緣關係的父女。


    她,是田子航的親生女兒!


    她看過田子航的很多麵兒。


    可卻唯獨不曾看到他這種小心冀冀、求卻又生怕不得的迫切,惶恐!


    「言言,你媽,你媽她……」


    「爸,我媽她的情況,有些變化……」


    麵對著田子航眼底的祈求,陳墨言緊緊的咬了下唇,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別說是她爸。


    就是她,之前在醫院也是半響沒有反應過來不是?


    「你說吧,我能撐的住。」


    這麽些天來賀子佳的異樣他怎麽可能會一點不知道?


    他是她的身邊人呀。


    賀子佳想盡量的掩藏、隱瞞。


    可她能瞞的過外頭的人,或者還可以瞞的過陳墨言這個當女兒的。


    卻是絕對不能瞞過田子航。


    可是,田子航也想配合她的心思呀。


    同時,他也用這種方式麻痹著自己。


    或者,讓子佳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睡上幾天,她就能好了呢?


    陳墨言看著他這個樣子,遲疑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說真話:


    她是可以用別的一些好話安撫住田子航。


    可是結果呢?


    她媽這情況可是真的不妙呀。


    她不能再瞞下去。


    「說吧,爸聽著呢。」


    頓了下,田子航又朝著陳墨言勉力一笑,「相信你爸,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不經事兒。」


    經過了那麽多年的尋找、煎熬。


    經過了當初的那場變故。


    他還有什麽能接受不了的?


    可是,陳墨言看著田子航的眼神卻是多了抹憐憫:


    她爸自覺什麽都可以承受的住。


    禁受的住。


    可他卻獨獨忘了一樣兒,失而復得是喜,是激動,是興奮。


    可是!


    如果失而復得過後,老天爺再接著讓你失去呢?


    她不敢去想田子航的那種表情!


    可是這件事情不是她能瞞的了的……


    狠了狠心,陳墨言猛的一抬頭,「爸,醫生說我媽腦海裏頭的那個血塊越來越大,已經壓迫她三分之一多的神經線什麽的,所以她才會越來越想睡覺,因為她頭腦的那些器官不足以支撐她現在正常的活動!」


    田子航的心如同被人狠狠一拳砸過來。


    痛的他喘不過氣來。


    滯息一般的痛。


    身子晃了兩晃,他坐在身後的門坎上。


    好半響,他才啞著聲音看向陳墨言道,「那麽,醫生可說了怎麽辦,要住院嗎?」他迴頭看了眼屋子裏頭,隔著一道簾子,看不到床上睡覺的賀子佳,可是他能想像的到賀子佳聽到這個消息後的樣子。


    她向來是最害怕去醫院的。


    上次在醫院裏頭住那麽久已經是她的極限。


    這次,自己該用什麽理由讓她去醫院配合著治療?


    「爸,醫生說了,一定要去醫院,如果要治的話,得趁早……」


    「而且,治癒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


    咣當一聲。


    屋子裏頭傳來一陣聲響。


    父女兩人齊齊轉身。


    就看到正一臉是淚站在門簾處的賀子佳。


    她的眼是紅的。


    看到兩個人發現她,抹了把眼淚走出來,「是不是真的?言言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我腦子裏頭有血塊,如今越來越大,所以,我才這麽愛睡覺,這麽一天天的沒精神?這些都是真的嗎?」


    之前的時侯,她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出了場車禍。


    車禍過後。


    人是救了迴來,也好好的。


    可也就如同田子航所說的那樣,沒了一段記憶罷了。


    但這也沒什麽。


    她愛的人,還有女兒都在身邊。


    其他的有什麽好計較的?


    可是這一刻,聽著陳墨言的話,賀子佳忍不住的跟著心慌了起來。


    要是真的如同女兒說的那樣。


    她的腦子裏頭有毛病。


    那她以後就活不了了嗎?


    她沒了,女兒怎麽辦,子航怎麽辦?


    她還沒看到女兒結婚。


    沒看到女兒生子呢。


    她還沒有和子航兩個人白頭到老。


    她不想死!


    「言言,媽,媽……」


    賀子佳情緒太過激動,忍不住身子一晃,整個人暈了過去。


    「媽。」


    「子佳……」


    賀子佳半個小時後幽幽醒轉。


    她看著父女兩個臉上滿滿的內疚,搖搖頭,「不是你們的錯,更不怪言言,我就是剛好醒過來,沒想到就聽到你們在說話……」停了一下,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田子航趕緊給她遞了一個枕頭靠在身後,她深吸了兩口氣,才舒服了一些,扭頭看向陳墨言,「言言,別瞞著媽,醫生還說些什麽,你都和媽說出來。」


    「媽的身體媽想知道真實的情況。」


    「言言,別讓媽有後悔的一天!」


    賀子佳這話說的,陳墨言鼻子一酸,「媽,醫生隻是說讓你去冶療,肯定會好的。」


    「是呀,子佳,醫學上的事情哪裏有絕對呀,他們說隻有三分之一的治癒可能性通常都是保守的,不是真的,而且,有我和言言在,你隻要努力,我相信咱們一定會有奇蹟出現的。」


    「是啊媽,我和爸爸都支持你,給你加油,相信你。」


    賀子佳看看自己的女兒,看看田子航,忍不住用力的點了下頭。


    「嗯,行,那,那咱們就去住院吧。」


    雖然,她心裏頭一百一千個的不想去醫院。


    可是看著女兒還有自己丈夫眼裏頭殷殷的期待,她哪裏還捨得讓他們失望?


    如果說,這是自己能讓她們父女最後安心的事兒。


    那麽,她就做!


    田素是直到第二天早上過來的時侯看到陳墨言提著東西出門才知道這事兒。


    聽說賀子佳住院。


    她就是臉色一變,「三嫂她,沒事吧?醫生怎麽說?」


    也不知道自己瞞著言言和三哥病情的事兒她們知道了沒有?


    陳墨言正心係醫院裏頭的賀子佳,也沒有多想,「醫生說先住院,調理身體,做各項檢查,然後再安排手術,姑姑這幾天你自己照顧著自己點,有什麽事情就打電話叫小姑父迴來,可別一個人硬撐啊。」她看了眼田素已經挺起來的肚子,也有些擔心,「你給姑父打電話,別一個人胡來,知不知道?」


    抬眼瞧著田素那一臉不在意的點頭。


    陳墨言心裏頭有點抓狂。


    真是的,真是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侄女誰才是姑姑!


    田素要去跟著陳墨言去醫院。


    陳墨言哪敢讓她大著肚子去呀,直接拒絕,「今天一早才過去,我這是迴來拿東西呢,等安排好,那邊病房什麽的都弄好了,到時侯我再來接姑姑你過去……廚房裏頭還有點小米粥,你要是餓的話趁熱吃呀。」


    「行了行了,那你趕緊過去吧,和三嫂說我過幾天去看她。」


    田素看著陳墨言的車子走遠,忍不住站在門口嘆了口氣。


    這一家子呀。


    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可這一家子呢,怎麽就一樁接一樁的,就不能出現點好事兒呢?


    她一邊搖頭一邊朝院子裏頭走。


    不知道身後不遠處的暗角,幾個年輕人嘀嘀咕咕的盯著她看……


    醫院。


    醫生辦公室。


    陳墨言和田子航父女兩人都是一臉的凝重。


    最後還是陳墨言先開了口,「醫生,我媽她這個樣子能手術嗎?」


    「不行,她的身體底子太弱。」


    醫生想也沒想的就拒絕掉。


    看著田子航難看的臉,醫生嘆了口氣,「她上次的車禍還沒有完全康復,一個人的元氣大損,而且我看過她的報告,各項的數據簡直是太糟糕了,上次車禍那迴能好到這樣已經算是個出乎意料,這一次怕是……」


    搖搖頭,醫生的神色同樣凝重到了極點,「這次的手術事關一個人的頭部,誰也不敢大意……她身體這個樣子,你們相信我,咱們國家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動刀的……」


    田子航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臉色頹廢到了極點。


    「可是醫生,你之前明明說可以動手術,有三分之一希望的啊……」


    「為什麽現在就不能做了?」


    「她的身體機能太差,出乎我意料的差。」


    醫生對於田子航的憤怒很是理解。


    可他也是人。


    醫術有限!


    而且,他看著田子航直接道,「據我所知,咱們國內不會有人比我更精於此類的手術。」


    陳醫生看著田子航,說這話的時侯他雖然語氣平靜。


    但眼底卻隱隱帶著幾分的自豪。


    他,真的是顱腦類最好的手術醫生!


    陳墨言一直站在旁邊聽著,沒出聲的。


    直到這一刻。


    她看著陳醫生,突然就開了口,「國內沒有,國外呢,國際上的那些專家呢,陳醫生能不能介紹兩個給我們?」


    「介紹給你們又有什麽用?」


    陳醫生看著陳墨言苦笑著搖搖頭,「我能理解你們病人的心情,可是你可別忘了咱們這是中國,國外那些專家……」話罷他自己先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不是誰都能請的過來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


    陳墨言眉眼裏頭帶了滿滿的自信,她看著陳醫生直接道,「陳醫生,還請您幫我這個忙。」


    「隻要有那麽一線的希望,我們絕不會放棄的。」


    「而且,陳醫生,你覺得田家是一般的人家嗎?」


    陳墨言這話說的陳醫生心頭一跳。


    他忍不住抬頭再次看了眼坐在那裏臉色難看的田子航,心頭也跟著一動。


    如果,田家的人脈真的能請來那麽一位……


    他是不是也能從中觀摩一下?


    那些國外的專家醫生,可個個都是金貴的啊。


    但是技術也的確是有……


    想到這裏,陳醫生很是果斷的點頭,起身,「你跟我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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