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軒看著她小臉上的糾結,眉頭擰了一下。


    這丫頭,竟然不信任自己!


    不過轉而他自己也就笑了,自己和她,要是認真算起來,真心沒啥關係啊。


    這樣一想,他便也釋然。


    他看著陳墨言還在那裏沒動,濃眉一挑,「難道,你怕我?」頓了下,他凝聲道,「你放心,我把你安頓好就迴去,而且這是鑰匙,你自己拿著……」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


    她還想啥?


    再說了,有著前世認人識人記憶的陳墨言,還真沒覺得顧薄軒哪點值得自己害怕。


    這個人是真的不會耍什麽花花腸子的。


    抿了抿唇,她朝著顧薄軒露出一抹大大方方的笑,「顧大哥,謝謝您。」


    「嗯,不客氣,助人為樂是我們軍人的職責。」


    陳墨言聽著這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心頭突然湧起一個想法,她對著顧薄軒眸光轉了轉,脆生生的開口道,「顧大哥,你說助人為樂,那麽,你幫了很多像我這樣的人嗎,亦或者說,像我這樣的女孩子?」


    這話聽的顧薄軒差點吐出一口血。


    他在部隊上軍訓,受了內傷都沒有這樣的鬱悶過!


    眼角抽搐兩下,他看著陳墨言猶帶稚嫩的臉龐,以及眼巴巴瞅著他,分明是一臉無辜等著他迴話的樣子,喉頭一哽,又是一口血忍下去:他該怎麽說?


    說幫了?


    那這丫頭會不會想,他幫那麽多人,我隻是其中一個?


    照實說,說隻是在部隊裏頭幫過幾個戰友。


    女孩子啥的。


    她還是頭一個?


    那他之前說了助人為樂什麽的話,豈不是自打嘴巴?


    走了幾步的陳墨言迴過頭。


    她就看到站在院子裏一株棗樹下愁眉苦臉的顧薄軒。


    忍不住撲吃一笑。


    「顧大哥,你讓我住這裏,說是幫我安頓好,難道你就是想著站在院子裏看著我自己瞎撞嗎?」


    她這樣的一笑,還有這語氣。


    顧薄軒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剛才是被她給打趣了?


    不禁摸了摸鼻子。


    竟然被個小丫頭給哄了。


    要知道他在部隊裏頭那也是幾次得過獎,讓自己的指導員青眼有加的。


    竟然被個小丫頭片子給蒙了……


    他搖搖頭笑了笑,抬腳跟上去,「走吧,這屋子有三間,你應該不喜歡住主臥,這邊一間是空著的,放些雜物和書什麽的,有一張小床,你看看能不能睡,要是能睡的話咱們就收拾一下。」


    「不用看了,就顧大哥說的這一間吧。」


    陳墨言想也沒想的朝著顧薄軒說的那一間屋子走過去。


    打開房門,窗子透著氣。


    陳墨言看了眼那張床,說小,也應該有一米二大。


    她一個人睡足夠。


    上麵隻有一張木板。


    牆的另一邊放著一張書桌,上麵竟然真的有幾本書!


    身後,顧薄軒從外頭井裏打了盆水進來,「這裏有點簡陋,你先將就著住一段時間……」


    「已經很好了。」


    頓了下,陳墨言加上一句,「比我家裏頭住的地方還好呢。」


    她這話說的是真的。


    顧薄軒迴想了下陳家的那兩間屋子,知道她還有個妹妹,應該是一起住的吧?


    他看著陳墨言點了點頭,把不知道從哪找到的毛巾投進水裏。


    袖子一擄,撈出來擰幹。


    準備擦床板。


    陳墨言一看哪裏敢,趕緊上前去接,「顧大哥,我來……」


    兩個人一個搶,一個想著去幹活。


    手不可避免的接觸啊。


    陳墨言倒是沒什麽,顧薄軒卻是唰的整張臉紅起來。


    從耳朵根紅起來的那種。


    「我,我去擦,你才受了傷要休息。」


    「這是軍令。」


    他丟下這麽一句話,身子一轉避開陳墨言,彎下腰開始幹活。


    身後,陳墨言卻是撲吃一笑。


    還軍令……


    這是把她當成了部隊上的兵嗎?


    顧薄軒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他咬了下自己的舌頭,讓你說錯話!


    人家隻是個女孩子。


    又不真的是他的同伴,戰友。


    他竟然連軍令的話都說了出來……


    滿臉尷尬的顧薄軒頭也不敢抬,一口氣把床板,桌子等物都擦洗幹淨,他直起身鬆了口氣,隻是眼角餘光瞟到地下那一盆的髒水,黑乎乎的,然後他擰了下頭,轉身看了眼陳墨言,「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這是去倒水了嗎?


    沒一會顧薄軒竟然又端著水盆走了迴來。


    然後,在陳墨言疑惑的眼神下他再次彎腰重新擦洗了起來。


    一直重複了三次!


    最後,他看著陳墨言咧嘴一笑,「幹淨了。」


    的確是幹淨了。


    水盆裏的水好像是才從井水裏提出來的。


    清澈的,能照見顧薄軒黑裏透紅的、稜角分明的那張臉!


    陳墨言撲吃一笑,「顧大哥,你的臉……」


    「啊?」


    顧薄軒有些疑惑,看了眼陳墨言,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臉。


    把手放在自己的眼前。


    整個手掌上全都是黑灰色的灰塵!


    他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幾乎不敢再看陳墨言,「我去外頭洗洗。」


    他幾乎是落慌而逃。


    收拾好屋子,陳墨言直接把窗子什麽的都打開,讓它通著風。


    她自己則看向顧薄軒。


    「顧大哥,我這裏沒事了,你快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顧薄軒已經幫了她很多。


    可不能再因為自己而耽擱了人家的正事兒。


    「不忙,你看看還有什麽缺的啥的,我一塊幫你都弄好。」


    聽著他這話顧一念笑著看他一眼,「顧大哥,我隻是在這裏歇一晚上,可不是把這裏當成了家。」


    一晚上怎麽也能湊合的呀。


    她可沒那麽嬌氣!


    顧薄軒聽了她的話之後並沒有出聲,隻是掃了眼她頭上的傷。


    這樣的傷,不好好的養著怎麽能行?


    不在這裏住著。


    迴她那個有爸媽的家嗎?


    要是能迴,能在那裏好好休養的話,這丫頭估計也不會蹲在街上哭了吧。


    他在心裏頭嘆了口氣,顧左右而言它,「這是鑰匙,你拿著,我先出去一趟,對了,你要是覺得無聊,又看的下去的話,這屋子裏的書你可以翻了打發下時間。」


    「好的,我沒事,顧大哥你去忙吧。」


    顧薄軒又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離去。


    直到他走遠,陳墨言趕緊把門在裏麵鎖緊,落栓。


    雖然剛才顧薄軒說這裏的鄰居什麽的都是好人,是住了好些年的。


    可是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


    小心為上。


    陳墨言很想躺在床上休息一會。


    她覺得自己的頭有點懵。


    嗡嗡的。


    好像有飛機在她的頭頂上飛似的。


    可床板還是濕的。


    她隻能坐在屋子裏唯一的那張椅子上,書桌的一側堆放著幾本書,想到剛才顧薄軒說可以翻,她無聊之下伸手拿了一本,然後挑了下眸,竟然是三國演義!而且還是她早就看不習慣的那種豎版、繁體字的那種版本。


    仔細看了兩行她就丟到了一邊。


    本來頭就疼。


    這會兒費神看書的話,估計更疼了。


    到最後,她索性趴在桌子上咪了眼,陳墨言的本意是想著小憩一會的。


    沒想到她竟然睡了過去。


    顧薄軒兩手拎著滿滿的東西,隔著房門看到的這一幕讓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憐惜。


    把手裏頭的東西放在地下,他看了看,轉身朝著不遠處灶間走過去。


    把鍋子清洗幹淨,先燒了鍋開水,拿出他之前買的兩副碗筷什麽的生活用品,手腳麻利利的在沸水裏煮了一遍,又用清水洗幹淨,放在一側晾幹,然後他把鍋子裏的水清出來,又燒了半鍋水,把他剛才在外頭買的幾個包子放在鍋裏頭溫著,然後他才轉身又朝著陳墨言的屋子走了過去。


    小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


    一動不動。


    要不是顧薄軒知道她是睡著了,肯定會嚇一跳。


    他看了眼時間,約摸得有晚上了。


    這丫頭受著傷呢。


    到現在應該沒好好吃飯,要不,把她叫醒?


    顧薄軒正站在門口猶豫著呢,屋子裏頭陳墨言已經醒了過來。


    她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懵了下才迴過神。


    雙手揉了揉眼,她伸個懶腰站了起來。


    肚子咕嚕嚕的叫。


    她僵了下臉,今晚要餓著肚子過一晚上了啊。


    外頭黑咕隆咚的。


    她肯定不會一個人出去找吃的。


    隻是,連水也沒有啊。


    後知後覺的陳墨言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她連想喝個水飽都不行!


    忍了又忍,她還是決定出去弄一盆水來。


    不能喝,洗臉洗腳什麽的也需要啊。


    一轉身看到門口的身影。


    可把她給嚇了一跳,「誰,什麽人在那裏?」一邊怒喝,她一邊把剛才放在門後的一條手臂長的棍子抄在手裏,另一隻手猛的打開門,朝著門外的那道人影狠狠的砸了過去——


    反正剛才顧薄軒和她說過的,主人不在家,附近住的都是鄰居。


    那麽這大晚上的悄無聲息出現的。


    還能是好人?


    被當成賊人的顧薄軒,「……」


    他一臉無語的伸手握住那條長棍,聲音壓低,「陳,陳墨言,是我,顧薄軒。」


    「顧,顧大哥,你怎麽,你不是迴去了嗎,還有,你怎麽在這的?」


    不是說把鑰匙給她了麽?


    難道,他手裏還有一把備用的?


    顧薄軒眼疾手快的接過陳墨言因為他的出現而激動的手一滑,要掉在地下的長棍,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翻牆進來的……」昏黃的月色下,他臉有些紅,畢竟他這也算是晚上翻人家女孩子的牆了,要是傳出去的話,他這可就真的要成為作風問題了,再看陳墨言站在那裏半響沒出聲,他生怕陳墨言生氣,也跟著著急起來。


    「那個你別誤會,我,我剛才在門外喊了兩聲你沒有聽到,又怕吵到別人……」


    「我就是怕你會餓,給你送了些吃的,然後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他看著陳墨言,不迭聲的解釋著,「你別擔心,也千萬別多想,我把這些東西放下就走。真的。」


    「我知道,謝謝你,顧大哥。」


    陳墨言快速的抬頭看了下夜空,抑去將要到眼底的淚水。


    吃了兩個熱唿唿的肉包子,喝了碗白開水。


    肚子裏頭有了存貨。


    陳墨言覺得自己頓時好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對麵,顧薄軒也啃了兩個包子,咕咚咚的灌了兩碗水,一抹嘴站起來收碗筷。


    陳墨言倒是想去,卻被他給推開。


    「你去歇著吧,這裏我來就好。」


    陳墨言坐在一邊的小馬紮上,頓時覺得自己成了被人保護起來的大熊貓。


    珍貴了啊。


    等到顧薄軒把灶間的兩個碗筷,還有鍋什麽的三五兩下的收拾好,迴過頭他正想著招唿陳墨言出去,就看到陳墨言瞅著他一臉怪異的表情,他的身子頓了下,抬手摸了下嘴角,沒什麽湯漬包子碎屑啥的啊,疑惑了下,最後幹脆看向陳墨言,「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陳墨言撲吃一笑,「不是,我隻是在想,顧大哥你在部隊是不是做廚師的?」


    不然,怎麽收拾鍋碗這些那麽麻利啊。


    「是啊,我就是一夥夫。」


    此刻的顧薄軒也好,陳墨言也好,並不知道兩人之間隨口的一句話,不久幾年後的將來,在她們兩人組成的小家庭裏,顧薄軒,真的就成了一個專職的夥火,廚師,而且,還是他心甘情願的。


    是那種一當就是一輩子的那種。


    此刻,陳墨言卻是被顧薄軒這話說的撲吃一笑,「顧大哥你要是夥火,那我可就成了餵雞的了呢。」


    「餵雞的你也是最好看的。」


    顧薄軒這話一出口,兩人同時瞪了下眼,然後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好半響,陳墨言想著自己先開口吧。


    然後,顧薄軒也朝著她看過來。


    「顧大哥……」


    「我……」


    陳墨言看著顧薄軒一臉的窘迫,憨厚無奈撓頭的模樣,撲吃一笑。


    「顧大哥你先說。」


    顧薄軒看了她一眼,清咳了下,「我是說天不早了,我幫你把那些東西收到屋裏就迴去,你今天又是受傷又是走路的,也累壞了吧,早點休息。」


    「我都聽顧大哥的,不過顧大哥你又買東西了嗎?」


    剛才她在門口沒看到呀。


    她還以為顧薄軒隻買了幾個包子這些吃的……


    結果隨著顧薄軒走過去一看。


    地下滿滿一堆的東西。


    牙膏牙刷、毛巾、茶缸等生活用品,甚至還有一床被褥!


    「這是手電筒,不過這個是部隊上發的,你先用著。」


    「這些東西你看看夠不夠,不夠的話明天我再去給你買。」


    陳墨言趕緊攔住他,「夠了夠了,顧大哥,我隻是在這裏住一晚上。」


    顧薄軒看她一眼,低下頭收拾東西。


    卻是有一道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在陳墨言的耳側飄起來,「等你傷好再走。」


    「不是,我……」


    「聽我的。」


    陳墨言,「……」怎麽自己一下子有種麵對霸道總裁範的感覺?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侯。


    她就把話題轉開,眼看著東西都放在屋子裏,床也弄好,顧薄軒起身要走,她趕緊從自己放到桌子一角的書包裏翻出一個小口袋,看了眼裏麵的錢,她出聲喚住要走的顧薄軒,「顧大哥你等等。」


    「啊,還有什麽事情嗎?」


    顧薄軒一臉憨厚的笑,隻是如果仔細看,你便能發現他那個眼神呀,總是閃著不敢正麵去看陳墨言。


    這會兒被陳墨言輕輕一喚。


    他扭過頭看了她一眼,臉又紅了起來。


    「不用怕,啥事你說就成了。」


    「那個,這是我爸上次的醫藥費,我之前就想著給你來的,一直找不到人……」


    這話倒是真的。


    自打和馮老爺子簽下那個合同,她手裏多少有了點閑錢。


    再加上陳爸爸零零散散給她的錢。


    早就夠還給顧薄軒的數字了。


    不過顧薄軒一直不在家啊。


    所以,陳墨言就把這些錢貼身放著。


    為的就是哪天碰到,能隨時把錢還出去。


    顧薄軒看了眼陳墨言,猛搖頭,「不用,那些錢我也用不著,你,你用錢的地方多,你先用……」


    「顧大哥你今天要是不收的話,那我也不能住在這裏了。」


    陳墨言看著顧薄軒,一臉平靜的笑笑,「顧大哥你是幫忙,本來就幫了我們家一個大忙,我們沒錢也就算了,要是有錢還不還的話,那我們成了什麽人?顧大哥也不想你幫的人是這種沒品德的人吧?再說了,顧大哥你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她說到這裏笑了笑,眼神真摯,「你要是不收的話那我現在就走。」


    「以後,我也決不會再接受顧大哥你半點的幫助。」


    顧薄軒,「……」


    接過陳墨言遞來的錢,他生怕陳墨言再和他算今天買東西這些的花用似的,對著陳墨言說了一句『晚上小心』的話,轉身留給陳墨言一個急匆匆的背影,轉眼就消失不見。


    陳墨言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然後才想起來,自己這大門還鎖著呢,他怎麽出去?


    正想追,就聽到不遠處的牆上一聲輕響。


    她站在門口不禁抽了下嘴角。


    又跳牆!


    她把屋子四周檢查了一遍,最後也合衣躺到了床上。


    才換了個地方,陳墨言以為自己會睡不著。


    可白天又是何家的人鬧騰又是她受傷的,結果她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院門外的右側。


    剛好有一塊幹淨的石板。


    是平日裏孩子們坐在這裏聽故事,玩遊戲的地方。


    陳墨言以為走了的顧薄軒半靠著牆壁,扭頭看了眼緊閉的院門。


    輕輕的閡上了雙眸。


    一夜,好眠。


    一夜,淺眠。


    ------題外話------


    有二更。我今天頹廢。你們都別罵我啦。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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