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十分耳熟,玉琳的眉不由微微皺起,抬頭看向朱五公子就道:“朱公子好。”玉琳站在一棵比人還高魏紫下麵,底下的月白色水波紋裙子宛若一道水紋一樣,讓朱五公子瞬間有些驚豔。聽到玉琳的話竟想不起該怎麽迴答,原本是想為了朱家才迎娶公主,可是此刻,朱五公子覺得心裏某個地方,被打動了。

    “哥哥你怎麽在這?難道不曉得今日是我生辰,特地請姐妹們過來玩耍,你在這裏,好生讓人生厭。”朱三小姐轉過來時,正好瞧見朱五公子在和玉琳打招唿,於是故意叫出聲,免得到時玉琳怪罪。

    “三妹妹,我不過是聽說牡丹開的極好,這才想來摘枝牡丹以便在桌案著賞玩,怎地就不能來了?”朱三小姐的話讓朱五公子醒悟過來,笑著對妹妹說。朱三小姐已經伸手去拉玉琳的袖子:“公主,我哥哥就是愛搗亂,我們不要理他。”

    朱家兄妹的對話怎不讓玉琳明白為什麽?她隻淡淡一笑就道:“無妨,我出來已經久了,該迴府了。”玉琳這話讓朱家兄妹變了神色,朱三小姐的聲音立即帶上委屈:“公主,難道說是我哪裏不對,衝撞了你?”

    玉琳隻淡淡一笑:“並沒什麽!”說著玉琳就看向在另一邊玩耍的少女們:“還要勞煩三小姐代我向千金們致歉。”見玉琳轉身欲走,朱五公子忙追上一步:“公主難道真以為,我對你,不過是為了勢才想求娶?”

    玉琳轉身淡淡一笑:“朱五公子心裏怎麽想的,我並不在意,不管是為勢也好,是為旁的也罷,我的心裏,是沒有你的。”說完這話,玉琳就往前麵走去,等候在那的侍女見玉琳過來,急忙簇擁著她離開。

    朱五公子站在那裏,雖陽光熾熱,卻像被一桶冰水澆到身上。她的心中沒有自己,自己哪點不好了?家世相貌才情,都遠勝過那個徐知安。難道僅僅數日,徐知安在她心裏,就已占據了那麽重要的地位?朱五公子咬著牙在那想,朱三小姐見這句話聽到的旁人隻有王小姐,急忙對王小姐道:“王妹妹……”

    “王小姐隻是嬌憨,但並不傻,聽到朱三小姐這話就道:“朱姐姐,我明白,這件事情,我半個字都不會往外吐露。”朱三小姐這才放心,挽住王小姐的手就道:“王妹妹,我們再往那邊去吧。”說著話,朱三小姐就給自己哥哥使眼色,讓他好離開這裏。

    朱五公子接受到自己妹妹的眼色,這才從那種如墮冰窖的冰冷裏感到一絲溫暖,徐知安,你以為被貶貴州從此就能無憂?你等著一個縣丞做到老死,再無半分寸進吧?而別的人,隻會以為你得罪的是當今天子而不是別人。

    朱五公子手握成拳,暗自咬牙地說。

    玉琳上車之後,感到一陣陣的疲憊,這種明明知道,還不能去反對的感覺,真是不好。玉琳掀起簾子,瞧著外麵街道,不由開始遐想外麵那些人,都過的是什麽日子?可能他們吃穿的不如自己,但這心裏想的,比自己要輕鬆些吧?

    玉琳想的癡了,不由托住下巴,當日若是被娘留在身邊,那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會不會抱怨娘沒有給自己榮華富貴的生活呢?或許能,或許不能,但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或許。

    “徐家,打算在四月初五離開。”吳王的聲音還是那樣平靜,可玉琳生生從這平靜裏聽出一種哀傷,喚一聲爹爹就再說不出別的。吳王這些日子,衰老很多,見女兒臉上神色就搖頭:“我沒事,隻是你……”

    “爹爹,我也沒有事。”玉琳的迴答讓吳王很歡喜,這個女兒,果然乖巧貼心。他的手在半空中揮舞一下才道:“我隻是想,你是不是,是不是,”去送送她,這些日子,吳王想起楊墨蘭,就開始坐立難安,一會兒憤怒一會兒釋然,更多的是卻是不知所措,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自己,可是也從沒有人,能在自己心裏停留那麽長時間。

    “爹爹,雖然她不要我,可是我還是想,去送送她。”玉琳說出這句久在心底的話,心底就有哀傷升起,那是自己的娘。玉琳的迴答並沒出乎吳王的預料,他隻伸手拍拍女兒的手,什麽都沒說。

    四月初五,這日天高雲淡,藍天之中,隻有幾絲淺淺的雲。徐知安聽著娘嘴裏念叨的,今日宜出行的話就帶著娘和妹妹離開京城。徐家的下人本就不多,況且又是去貴州那樣艱苦地方,隻有三個下人跟著。吳夫人送徐知安一家出城,看向楊墨蘭的眼裏有愧疚。

    楊墨蘭倒毫不在意,隻是拍拍吳夫人的肩:“保重,我今年不到四十,總有歸期的。”吳夫人唔了一聲,眼裏已經有淚,叮囑邱婆婆照顧好楊墨蘭,就站在城門口瞧著徐家人離去。

    一程程行轉眼就到了十裏長亭,徐知嬌掀起車簾瞧了眼外頭就問楊墨蘭:“娘,我們要在這歇息一會兒嗎?”楊墨蘭摸一下女兒的臉:“這才離城十裏你就想歇了?我們今兒總要趕個百來裏路,到三十裏處再打尖。”

    徐知安騎的是匹長行騾子,聽了妹妹這話就對她皺下鼻子,徐知嬌哼了一聲,不理哥哥。長亭內走出一個人,這人來到徐知安麵前道:“我家主人在這裏等候,還請徐探花和夫人前去長亭裏,斟一杯送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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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罪了天子,錦繡前程變成鏡花水月,人人都唯恐沾上,幾個同年肯在昨日來送已經算是他們有心,今日又是誰來送?徐知安心中奇怪,楊墨蘭卻已經聽到這人的聲音不像是個正常男子,隻怕是內侍。而能用內侍的,自己認識的人隻有吳王了,長亭之內,不是吳王就是玉琳。

    雖然當日說的決絕,可見過女兒一麵之後,對玉琳的思念已經像春日被風吹過的野草一樣瘋長。那個曾在自己懷裏十分乖巧的孩子,現在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也許等下次再見麵,她已擇的駙馬,身前子女成行了。

    楊墨蘭怕怕徐知嬌的肩:“跟娘下去見一個人吧。”徐知嬌的嘴張大一些,自己也要下去,可是明明沒說讓自己去。但娘的神色有些嚴肅,徐知嬌還是乖乖地下車。

    玉琳站在亭內,看著自己的娘帶著徐家兄妹往這裏來。他們是這個世上,除了吳王之外,和自己關係最近的人。這個事實讓玉琳眼中頓時有了淚,這是,自己的娘和弟弟妹妹。玉琳用袖子把臉遮一下,讓眼裏的淚消失。

    侍女已經把玉琳麵前的簾子放下,公主的容貌,不是外人能隨便窺見的。瞧見玉琳麵前垂下簾子,麵貌在簾後模糊不清,楊墨蘭不由一歎,這是天家公主啊。不再是自己懷中抱著的那個肉團子。

    徐知安已經上前跪下:“臣,徐知安,參見永樂公主。”永樂公主?就是那個差點成為自己嫂子的公主?徐知嬌的眼再次睜大,這樣的天真爛漫啊。玉琳看著和自己有相似神色的徐知嬌,心中掠過的竟是這個念頭。

    徐知嬌見哥哥行禮,急忙就要下跪行禮,還不忘去扯自己的娘:“娘,這是公主,我們要行禮的。”

    “不必了,徐探花請起,徐……和徐小姐請往簾內來。”玉琳強忍住心裏的哀傷說出這話,侍女有些愣住,但還是上前請楊墨蘭母女往簾內去。

    沒有了珠簾遮擋,玉琳瞧徐知嬌瞧的越發親切,這會兒能瞧出來,她的相貌和自己並不十分相像,但那神態卻是一模一樣的,特別是側頭時候,若不是衣飾各異,年齡不同,會讓人以為,這是兩個一樣的人。

    旁邊的侍女也覺察出不對來,但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玉琳瞧過了徐知嬌,才轉向楊墨蘭,看著楊墨蘭那坦然的神色,玉琳的聲音很低,低的隻有楊墨蘭才能聽見:“做娘的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卻又對別的兒女嗬護備至。全不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因為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才會這樣做,因為總有取舍,手心也好,手背也好,那塊肉離了,都是讓做娘的人心疼的。”楊墨蘭聽著女兒的質問,心裏一陣陣痛楚,但還是強迫自己迴答玉琳的話。

    手心的肉,手背的肉,難道是哪裏肉厚一些就不舍得舍棄嗎?玉琳瞧著一邊天真的徐知嬌,心口又開始疼起來。徐知嬌隻聽到手心手背這樣的話,已經笑著說:“公主說的是呢,娘常說,我才是她手心裏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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