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璩感慨完了這才看向邵思翰:“抱歉,你為了我,而……”離開家鄉,放棄一切,跟著自己流浪。邵思翰淺淺一笑看向妻子:“這樣的話不像是你說的,況且我離開這裏,其實也好,這些日子,我是能看見七哥難做的。”定安侯在族內排行第七,這一代的長兄是邵思翰的嫡出兄長,雖然當年的當事者都離世了,但很多事,忘不了,特別是在邵思翰夫妻以子侄身份進行祭祀和哀悼時,邵思翰的兄長臉色就很不好。

    離開,這兩個人,在這世上,隻有互相依靠了,王璩嗯了一聲看向丈夫:“我現在覺得,能有個孩子也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邵思翰又是一笑:“這些事,就該在我們這代結束,再到孩子身上又有什麽?我這一生,能娶得你,已經很幸運了。”彼此都是幸運的,王璩看向遠方,在眾人眼裏這樣的遊曆很辛苦,但在王璩夫婦眼裏,這樣的遊曆,非常非常滿足。

    四月初三,朱三小姐的十五歲芳辰,一大早朱府下人就在那穿梭預備。朱五公子今日也收拾的俊逸非凡,換上衣服在鏡前照照,似自己這樣,永樂公主怎能不動心?朱五公子對著自己一笑,今日,一定要打動永樂公主芳心。

    朱五公子手裏搖著折扇,往朱三小姐今日待客的地方行去,還沒走到青藍就帶著人迎上去:“五爺,三小姐說,今兒啊,來的客多,您和幾位爺就不必過來了。”朱五公子把扇子一收,往青藍頭上輕輕敲了下:“調皮。”

    青藍吐一下舌:“五爺,真是三小姐說的。”朱五公子並沒理她,隻是揚聲道:“三妹,客人都沒來,你怎麽就趕我了?”朱三小姐已經從裏麵出來,笑吟吟地道:“五哥難道不曉得男女有別?”朱五公子搖頭:“不然不然,今兒這麽多的人呢,又非私相授受,哪裏就不許了?”

    朱三小姐本就是逗自己兄長,聽了這話,就掩口而笑:“五哥,這也總要等大家都來了,說笑一陣用過酒果,然後稍事歇息,這時你在出來,哪能在這等著,豈不要讓眾人以為,我們朱家是那等沒規沒距的暴發戶嗎?”朱五公子對妹妹拱手行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三妹的教誨,我明白了。”

    朱三小姐又是眼看一笑,朱五公子給妹子拜了壽,趁人沒來和她說幾句閑話,青藍已經來稟報,幾位小姐來了,不外就是成王林許等小姐。朱小姐忙出去相迎,朱五公子曉得玉琳身為公主,定會姍姍來遲,可還是耐不住性子,巴不得立時見到心上人。

    成王林許來了後,秦楚等小姐也來了,眾人坐在牡丹花圃內的紅香圃內說笑,成小姐已經道:“此地觀牡丹極為親切,再過兩月,就到荷花盛開時,還不曉得?”

    林小姐和朱小姐極為莫逆,聽到這話就笑著上前打開另一邊的窗:“姐姐你瞧,這一推開就是觀荷花的。”成小姐這才恍然大悟,果然朱家不愧是百年世家。秦小姐已經道:“可惜趙妹妹在孝期,不然的話,定安侯府內的花木,有些地方,不輸宮苑呢。”

    趙小姐是定安侯的幼女,定安侯夫人年過四十生的這麽一個女兒,那叫含在嘴裏怕化了,定安侯太夫人過世之前,也最疼這個孫女。許小姐哦了一聲:“聽說趙妹妹哀傷過度,竟病了兩日,還是定安侯夫人溫言勸慰,她才好的。”

    說話間,下人來報玉琳駕到,今日既是姑娘們小聚,玉琳也早已和朱府說好,讓他們不必出迎,但朱小姐還是帶了眾位小姐迎出院門。聽的玉琳到來,林小姐臉色有一絲不悅,側妃雖比尋常人家的妾室尊貴,到底比不上正妃,林家也是官宦世家,貞順皇後就出於林家,林小姐在熟悉的人麵前,是以姑母為側妃而為恥的。

    玉琳出現的地方,她能避免就避免不出現,此時要去迎玉琳,林小姐心裏難免有些不快。朱三小姐見了,輕聲道:“你隻論君臣就好。”林小姐淺應一聲,陛下親封的公主,也不是隨便能在她麵前耍小性子的。

    眾人到了門口,就見玉琳在侍女內侍的簇擁下走過來,眾小姐急忙行禮相迎。玉琳微一頜首,已有兩個侍女過來扶起朱三小姐和成小姐,另外幾位小姐這才起身。

    玉琳已經對朱小姐說幾聲恭賀芳辰的話,這才對成小姐等人道:“此是朱府內院,今日隻論姐妹,不論旁的。”王小姐已經笑著道:“公主還是這樣和善。”林小姐瞧見玉琳就不高興,更不喜歡別人對她吹捧,聽了這話就笑著說:“王妹妹這樣會說話,何不多去和順安郡主親近親近,說不定爵位還能迴來呢。”

    王小姐算起來,是王璩的侄孫女,聽到林小姐這樣嘲諷,眉已經皺起:“那要這樣論,你又何必見了趙小姐就叫姐姐,你還要叫聲姑姑呢。”這些人家都彼此有親,林小姐比趙小姐要矮了一輩,不過很多時候不論罷了。

    朱三小姐急忙打圓場:“都知道林妹妹愛說笑,大家也別論這些,我們年紀都差不多,不過姐姐妹妹,不然的話,真要論起來,從這邊是矮一輩,從那邊是高一輩,真是亂都亂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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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小姐和許小姐相視一笑,兩人眼中都有對林小姐的鄙視,玉琳一直一言不發,等朱三小姐調停完了,這才帶著眾人重又進到紅香圃。

    各自分賓主坐下,王小姐既然已經被林小姐搶白過,索性直接坐到玉琳身邊,和她說這些話哪裏好看,哪裏不好看。玉琳這才訝異地問:“原來王翰林和順安郡主有親?”王小姐沒想到玉琳會這樣問,有些不悅地看了眼林小姐才道:“公主,我是,是,威遠侯的後人。”

    威遠侯的後人,難怪呢,玉琳已經明白王小姐那絲坐立難安從何而來,當初威遠侯府不僅是被奪爵,還是被抄家流放,這些事,已經二十多年了。林小姐的睫毛微微垂下,自己的姑母為妾雖然很難堪,但總比王小姐出身威遠侯的王家要好很多。

    “沒想到威遠侯後人,尚有人能入仕,這也算是個好事。”玉琳在短暫的驚訝後就點頭道。這話讓王小姐十分喜悅:“公主時候的事,爹爹常和我說,五祖母說了,不管多難也要讀書。”

    五祖母?玉琳不由訝異,問清楚了才知道當年威遠侯府雖被合族流放,但因有一道恩旨,威遠侯太夫人沒有被流放,而是留下一房兒孫服侍,於是借此留下了好幾個孩子。王翰林當時隻有七歲,也跟隨留下。

    “那王翰林可曾說過,順安郡主她,是個什麽樣的人?”玉琳對順安君主的好奇越來越重,忍不住開口問。王小姐的臉色陡地變了,接著就勉強一笑:“爹爹沒和我們說過。”

    玉琳也覺這話問的失言,掩飾地一笑就開始讚起這牡丹開的好。王小姐卻在那微微有些發愣,爹爹隻是偶爾有一次說過,不能恨姑婆,畢竟沒有姑婆的話,關靠五祖母一人,是不能撫養孩子們長大並且讓他們讀書的。

    姑婆,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是真的冷酷無情呢還是王家欠了她?王小姐不曉得,但對玉琳淺淺一笑,也就和她說著別的。

    “五嫂子這麽多年,也還康健。”王璩沒有料到昔日的王五奶奶會來見自己,畢竟當年的事,能忘掉的就全都忘掉。

    “三妹妹風采依舊,若……”昔日的王五奶奶現在已經是翰林家裏的五老太太了,瞧見王璩她不由有些感慨。王璩也老,鬢邊有白發,臉上有皺紋,不再是那個倔強的不肯說出一聲原諒的女子了。

    “這麽些年,三妹妹應當過的很好。這些年,我們靠了你每年送來的東西,孩子們漸漸大了,柱哥兒,你不認得,就是四嫂家的那個兒子,還中了進士,進了翰林院。前些年,還去那邊把他父母的屍骨迎了迴來。”

    王璩聽著這些,隻是嗯了一聲什麽都沒有說。五老太太念叨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王璩的迴應,這才收口看向王璩:“我曉得,你不喜歡這些,也不願意,可我們,總不能不說聲謝。”

    “我做事,不過是從心罷了。五嫂子不用這樣。”王璩的話一點也沒出五老太太的意料,隻是輕聲歎息,接著就道:“原本我還想……”

    “不必了。”王璩抬頭瞧著自己的五嫂:“這些年,我過的很好,不願再想起那些,那些過往,都該忘記,感謝也好,報複也罷,都隨便。”這個妹妹還是沒有變,五老太太再次一歎就起身告辭。

    王璩等她離去後抬頭看向外麵,此時牡丹開的正好,可再美的牡丹也敵不過此時心內的那片荒蕪。

    當初不過是為了榮華富貴,誰知那段榮華富貴也沒延續多少年,玉琳看著麵前的牡丹花,轉頭瞧去,正好能瞧見王小姐看向牡丹花時驚喜神色。想起當年吳王提起那件往事時淡然的評語,正要去和王小姐說話,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永樂公主原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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