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笙放下手機扶著飯桌踉蹌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衝到裏屋。這間房是個二居室,所以慕玲瓏的房間很好找。


    對比陳舊的記憶,慕玲瓏現在的房間已經充滿了全新的味道。整間屋子全部都換新過,但卻沒有任何東西調換過位置。


    慕玲瓏的母親跟隨了上來,她詢問蕭雨笙為什麽會有劇烈的反應。他沒有理會,急著又跑去看了一眼衛生間,裏麵也每一分每一寸都被更換過。


    “當初她爸爸經常打錢的時候錢多的花不完,為了讓生活環境好一點我幹脆就把家裏都裝修一遍了。但她堅持不改動原來東西的位置,雖說最後沒變位置,可我還是訓斥了她兩句。”


    口氣中滿滿的自責,對於她來說這是身為母親最基本的讓步沒有做到最好而帶來的自責。


    “然後呢......”蕭雨笙心情異常的沉重,因為所有人都誤會這個女人了。


    “然後,還富餘的錢我就拿去換一輛新車。經常把她丟在家出去玩上一整天,迴來也累了也就不管她了。”


    慕玲瓏的母親一切的解釋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日記本裏把她寫成了一個惡魔,一個純粹的惡魔!


    “我很自責,我那段時間沒能盡好母親的職責。直到張叔叔逝世,貓頭鷹先生點醒我。她爸,也是因為我沒履行好責任才跟我爭吵,還減少生活費的。打從她上了高中,我想她也大了,讓她多少有點自己的自由也好。”


    蕭雨笙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越是了解到真相他越是懼怕那份殘酷。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快要到八點了,叔叔就快來了,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您有沒有翹過班?”


    “沒有,隻有在生活費減少的時候,我休過幾天假調整狀態。”


    慕玲瓏的母親如實迴答。她能夠如此對答如流還能流露出真實的情感,說明她沒有說謊。說謊的人隻有一個.........慕玲瓏!


    和她的日記本。


    誠如她所說她已經學會偽裝了。還有的話說的很對,如果連自己都無法欺騙又怎麽能騙過別人呢?


    真是輸的一敗塗地......


    種種跡象都指向了一個可能性......她得了很嚴重的病,名為精神分裂症!


    已經無法分清現實和夢境的她一直徘徊在這之間,日記就是記述另一個她的地方。表麵上就是一個軟弱的乖乖女,實際上她的眼睛看到的是兩個世界,看到最後,她大概已經腐蝕的極為嚴重了。


    他曾記得,對她立下過誓言,約定說一定會將她救出這片苦海。但是不記得他曾為她上過藥,那麽冰涼涼的是什麽?泛黃的記憶中還能確定那天的確下了雨。


    他立馬向慕玲瓏母親詢問那天的事情。真相,卻是那天慕玲瓏是淋著雨迴來的,她身上有很多摔傷的地方。因為傷比較多就被記住了。


    所以,真相已經一目了然了。這位媽媽隻是一個單純的教師和母親身份融為一體的女人。正是因為她是教師,所以才會對孩子嚴格。正是因為隻有她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她才會感覺到加倍的勞苦而要強,從而對孩子有更多的施壓。她打孩子,恨鐵不成鋼是很多家長避免不了的。即便不對,也無法斥責她什麽。


    因此,一開始她會那麽緊張的原因也就一清二楚了。她很害怕孩子離開她,她辛辛苦苦一手帶大的孩子就這麽被帶走了,她一切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都無法解釋。她很恐慌,才會拒絕跟蕭雨笙好好溝通。


    從頭到尾,他們都被表象給欺騙了。因為慕玲瓏自己也很清楚,家醜不可外揚。她媽媽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她就可以很幹脆的編製出一部黑暗又血腥的故事。


    她,已經完全壞掉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如果不錯的話一定是叔叔來了。蕭雨笙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門打開的那一刻站在外麵的男人麵沉如水。


    看他的架勢似乎已經準備好了,就連手中的那張白紙的正麵都排滿了方方正正的黑子。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迅速接近驚慌失措的慕玲瓏母親,冰冷無情的將手中的紙張拍在茶幾上。


    “等等!”


    還有峰迴路轉的餘地!


    “叔叔,你能坐下好好聽我的勸嗎?”蕭雨笙現在意外的冷靜,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突然之間心髒的韻律緩慢了下來。


    慕叔叔看著他冷靜的眸子,一言不發的坐在了一旁。他示意慕玲瓏母親坐下,拿起桌子上那張離婚協議。


    心中很是愧疚,他覺得自己的原因對不起二位。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絕對冷靜,努力將一切都挽迴。


    “叔叔,您看過玲瓏的日記了嗎?”


    “沒有,我不敢看。”


    蕭雨笙嘴角微微一抽,苦澀的味道在嘴中蔓延。他抬頭看著鍾表緩緩地說,“玲瓏,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個完整的家了。您總是出去,阿姨的壓力一非常的大。那麽小的她本來承受那股壓力就很勉強了,再加上您時不時迴來卻又離開的刺激,她漸漸把教訓她的阿姨當無盡的雷雨,而您就是她的不停等待放晴日。歸根結底,最大的錯誤還是在您的身上,我想您沒有資格向阿姨提出離婚才對。阿姨撫養了她這麽多年,您到底盡了多少父親的責任?廚房的那鍋粥是養胃的,天寒了身為母親的阿姨會給女兒熬上這麽一鍋。而您前兩天迴來隻是為了跟阿姨再吵一架,您真的考慮過玲瓏嗎?”


    叔叔如同雷擊一般,他雙手抱住頭,喉嚨不停的滾動。他正在反思,悔悟,嘲笑斥責自己。


    耳邊蕭雨笙已經無法忍受自己的謊言了,但是現在他隻能將一切都推給叔叔。他還不夠資格抗下這些責任,卑鄙也好無恥也罷,他能做的隻有推卸和援助吧了。


    “我......我明白。”


    叔叔很坦誠,他不忌諱在一個孩子質問下承認錯誤。就連慕玲瓏的母親都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留下淚水。


    大概,這多年她一直被人誤解。終於有人替她說話了,有人能夠理解她的痛了,她無法抑製情感的釋放了吧。


    “具體玲瓏迴來該怎麽樣您和阿姨商量一下吧。但是我希望您能尊重阿姨。”


    說罷,蕭雨笙逃一般竄出了門。來自內心深處的罪惡感不斷爬滿他的全身,侵蝕著他。


    隻有他才知道的真相,隻有他才明白自己犯下了多沉重的罪孽。是他沒有看清慕玲瓏對他的情感的扭曲。


    他站在樓下,雙眼一直緊盯著遠處迴家必經的道路上,這一次他要好好與慕玲瓏做一個了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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