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冬季,但近午時分的陽光依舊刺眼。

    透過寬大的落地窗,陽光灑進臥室,帶來的卻不是暖意,而是一陣灼痛。

    羅傑有些疲倦地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昨晚睡前忘記關上窗簾。

    在起床關掉窗簾還是就這麽湊合著繼續睡之間掙紮了足足十幾分鍾,羅傑才從床上掙紮著爬起來,找到遙控器,關掉窗簾,然後一頭鑽迴床上。

    剛剛趴下,羅傑忽然想起了什麽,警惕地抬起頭,在屋內四處張望了片刻。

    床上很“幹淨”,雖然說衣服堆得到處都是,但全都是羅傑自己的衣服。

    薄薄的毯子下邊,也沒有一個“金絲貓”藏在裏邊。

    浴室內同樣是靜悄悄,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並不像是有人在裏邊的樣子。

    羅傑鬆了口氣,重新將自己的腦袋埋在枕頭裏。

    看樣子,昨晚喝得多歸多,但並沒有發生什麽酒後亂搞的事情。

    放下心來之後,臥室內很快又響起了震天的鼾聲。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多,羅傑才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

    “喂?”

    羅傑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整個人還有一種半夢半醒的感覺。

    “你不會還在睡覺呢吧?!”

    胖子的大嗓門從電話裏傳來:“我們在這等你排練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排練?!”

    羅傑忽然間清醒了不少,看了一眼時間,立刻道:“再等半小時,我馬上就過來。”

    說罷,羅傑不等胖子答複,直接掛斷電話,從床上爬起來。

    簡單衝了個澡,套上一身幹淨衣服,羅傑便是衝出酒店,奔向體育場。

    酒店就在演出的體育場附近,步行也就幾分鍾的距離,倒是不遠。

    連帶上洗澡穿衣的時間,總共也就花費了不到半個小時,羅傑就來到了體育場內。

    這座體育場近幾天內都沒有比賽,因此,【量子音樂】的團隊提前了幾天,就已經是將演出的舞台布置完畢。

    這個季節的多倫多,室外的天氣很冷。

    即便是舞台周圍,都有著大功率的空調,體育場內也有地暖設施。

    但畢竟是露天體育場的環境,單單隻靠著這些,可沒法將溫度升高到足夠“舒適”的程度。

    不過,無論是排練還是演出,本身就是一項體力消耗極大的活動。

    隻要“動起來”,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感到冷了。

    尤其是演出當天,體育場內數以萬計的歌迷擁擠之下,絕對不會讓人感到什麽“冬天的寒冷”。

    不過,在排練的時候,還是會讓人比較的難受就是了。

    對於這些,樂隊也有心理準備。

    走進後台,一大幫工作人員正在進進出出。

    倒是胖子幾個人,正圍在一張桌前打牌,一點都不像是電話裏說的那樣,急著排練什麽的。

    “這就是你說的在排練?”

    羅傑無語地看著正在發牌坐莊的胖子,伸出手去將牌局攪亂:“別玩了,起來幹活了!”

    “嘿,我好不容易拿到一對k!”

    泰勒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卻是第一個站起身,拿起身邊的吉他。

    羅傑正在熟睡的時候被人吵起來,雖然起床氣沒有發作,但脾氣也不會好到哪去。

    自己不能好好休息,自然也不願意讓別人玩得開心。

    大家一起幹活。

    早點排練完,早點迴去接著睡。

    排練的過程其實並不嚴肅。

    該練的歌,在巡演開始之前的準備當中,就已經練得差不多了。

    現在在現場的排練,主要就是熟悉一下舞台的布置,以及走位方麵的細節。

    “你們為什麽喜歡用舞台音箱啊?”

    走上舞台,泰勒-斯威夫特好奇地對羅傑問道:“現在好像很少見有人用這些了?”

    泰勒所指的,是在舞台各處布置的音箱。

    一個個音箱,看起來不顯眼,但實際上,散布在整個舞台上,足有數十個之多。

    聽到泰勒的問題,羅傑立刻意識到她似乎是誤會了什麽。

    就“現場監聽”而言,現在的主流,都是使用耳機,極少有人再用舞台音箱了。

    樂隊也沒有這個習慣,無論從監聽效果,還是從方便程度來講,自然都是耳機要更勝一籌。

    那些布置在舞台上的音箱,其實都是樂器音箱,和所謂的“舞台監聽”沒有任何關係。

    “那些是樂器的拾音音箱。”

    羅傑隨口說了一句,又指著不遠處堆成一摞的音箱說道:“那些都是吉他的音箱,按照不同的音色要求,在演出的時候會進行切換。看到音箱前邊的麥克風了嗎?那就是拾音用的。”

    “不過,它們不是可以放在後台嗎?”

    泰勒有些疑惑地追問了一句。

    音箱、效果器等等的切換,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由後台的工作人員控製的。

    當然,在少數情況下,也可以通過踏板之類的設備,由前台演出的樂手本人來控製。

    但不論是哪一種,將這些音箱設置在後台,從理論上來說,反而會讓音質更加出色一些。

    原因很簡單,放在舞台上,音箱前的麥克風在拾音的過程中,會受到場內歌迷唿聲的幹擾。

    雖然這種幹擾不大,但多少還是會影響到一些的。

    “我們是搖滾樂隊,首先追求的是製造氣氛,而不是音質。”

    羅傑用最簡單的話,道出了搖滾樂隊和其它類型的樂壇明星的不同。

    錄音室專輯方麵姑且不去說它。

    單純從演出現場的角度而言,搖滾樂隊首先追求的,是場內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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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更好、更狂熱的氣氛,其它的一切,都是可以被“犧牲”掉的。

    甚至於就連音樂本身,都在可以“犧牲”的行列之中。

    因為搖滾樂這一“特性”,還出現過許多雖然樂隊在舞台之上翻車,但卻莫名成就一場經典演出的“離奇事件”。

    最為著名的例子,莫過於1985年費城的live-aid慈善演唱會上,齊柏林飛艇樂隊的“墜艇”事件了。

    由於戒毒以及醉酒等原因,普媽和頁老師在舞台上的表現簡直可以用“不堪入目”來形容。

    但因為現場的氣氛足夠好,反而使得這場演出成為了一場經典。

    ——當然,普媽和頁老師本人肯定不會這麽覺得就是了。

    (注: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這場雖然翻車翻的很厲害但是莫名挺有趣的。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現場歌迷就是非常的嗨,氣氛一點都不差,結尾的時候甚至還來了個全場大合唱。)

    將連接樂器的音箱放在舞台前,在拾音的過程中,可以將歌迷們的“喧鬧聲”略微收進去,從而使得樂器的聲音帶有一種極為特殊的“質感”。

    對於其它音樂類型來說,這種特殊的“質感”可能會對音質產生比較大的影響,從而影響演出的效果。

    但對於搖滾樂來講,它反而可以讓現場的歌迷,獲得一種更好的現場氣氛。

    聽了羅傑的解釋,泰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卻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雙方雖然都是當紅的樂壇明星,但畢竟擅長的方向不一樣,很多經驗,也沒辦法生搬硬套。

    適合泰勒的,未必適合樂隊。

    適合樂隊的,也未必適合泰勒自己。

    走上舞台,漢克先是帶人給眾人講解了一遍在走位方麵的設計和安排。

    哪一首歌,唱到哪一段的時候,誰應該站在舞台最前方和前排歌迷進行互動。

    到了某一首歌的時候,羅傑和泰勒這兩位“主唱”之間,又該有怎樣的互動。

    等等。

    雖然說,在演唱會的現場,即興發揮非常的重要。

    但在演出開始之前,尤其是這種大型的現場,針對每一個細節,都是做了非常仔細的設計和規劃的。

    若是現場演出的時候,有人“靈機一動”,忽然想要改變預定的設計,自然不是不可以。

    但在排練的時候,這些設計好的“流程”,還是需要仔細地過上一遍。

    不說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缺,但至少每個人都該要記住大致的流程,尤其是自己的那部分。

    雖然說走位方麵的細節很多,但實際上,這種大型舞台的布置方式,來來迴迴就那麽固定的幾種,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走位方麵,也同樣是如此。

    比如說吉他手和主唱之間的互動、主唱和觀眾之間的互動等等。

    對於任何一支稍有經驗的樂隊來說,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

    遵循著這些基本的“套路”,隻要簡單的過上幾遍,基本上就可以做到心中有數了。

    “嘿,各位。”

    練了幾遍走位,羅傑忽然將眾人叫到一起,說道:“關於《亡命之徒》這首歌,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

    胖子立刻追問。

    按照演出的規劃,這首歌在整場演出當中,也算是比較重要的一首曲目。

    原本,漢克和他的團隊設計了幾個和歌迷互動的小細節,將這首歌的“演出時間”拉長了一倍有餘,足足十幾分鍾的時間。

    但是在演奏、演唱方麵,卻是沒有大改。

    這也是很正常的。

    即便是喜歡即興發揮的搖滾樂隊,也不會在一場演唱會上,將自己的所有作品都魔改一遍。

    一首歌的某段吉他solo進行一些小的調整,又或者在唱法上進行一個升調或者降調,就已經算是“即興”了。

    不過,羅傑卻是忽然想要“玩一把大的”。

    “這首歌按計劃,是我和泰勒進行合唱。”

    羅傑看了一眼泰勒-斯威夫特,說道:“泰勒這邊不變,即興用原來的調子來唱,至於我……”

    羅傑稍稍停頓了一下,賣了個小關子,不等其他人發問,又立刻開口道:“我想試一下用死嗓來唱這首歌。”

    “wtf?!”

    胖子一臉懵嗶:“死嗓?!鄉村搖滾?!”

    “等等!”

    吉姆也有些傻眼:“你會唱死嗓嗎?!”

    在極端金屬的領域,死嗓、黑嗓、核嗓,對於極少接觸這類音樂的人來說,可能有些難以區分。

    總之,這是一種在“非極端金屬”領域當中極為罕見的唱法。

    和相對“傳統”的搖滾樂相比,這類唱法,不受到主流審美的喜愛。

    但在搖滾樂的狂歡現場,卻是非常能夠帶動起現場歌迷的情緒。

    哪怕是不喜歡極端金屬樂的歌迷,到了演出的現場,在衝擊力十足的嘶吼之下,也會忍不住瘋狂起來。

    和傳統的唱法依靠聲帶發聲不同,死嗓發聲是依靠胸腔共鳴,聲音極度的低沉、衝擊力極強。

    (注:胸腔發聲這個是聽說的,沒仔細研究過,看看就行別較真。)

    這種唱法,對嗓子、對聲帶、對肺部,都有不小的負擔。

    而且由於沒有一個“係統訓練方法”的緣故,幾乎所有的死嗓黑嗓核嗓主唱,都是依靠“自學成才”,無法總結出一套係統、有效的訓練方法。

    在搖滾圈內,通常有一種共識:唱主流搖滾的主唱,“幾乎”都是無法駕馭死嗓、黑嗓、核嗓的。

    雖然不知道這所謂的“共識”是哪來的,但很多人都對此深信不疑。

    樂隊過去的作品中,從未出現過這種極端的唱法,自然而然地,許多人就認為羅傑根本不會這種唱法。

    “呃……其實我真的會。”

    羅傑說了一句,也不多做辯解,直接清了清嗓子,身體微微前傾,低著頭,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仿佛一頭獅子在咆哮一般。

    “哇哦!”

    泰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羅傑,似乎覺得剛才那一幕隻是幻覺。

    吉姆同樣也愣了,呆滯了好一會,才納悶地問道:“你不是嗑|藥把嗓子嗑壞了嗎?這麽唱不會有問題?”

    “這是用胸腔發音的,對嗓子沒什麽依賴性。”

    羅傑嚐試著解釋了一下死嗓的發聲原理,但看到吉姆一臉懵嗶的樣子,頓時閉上了嘴,不再多說。

    隨口岔開話題,繼續道:“我覺得這種唱法,配合泰勒的清嗓,能夠給現場歌迷帶來一種非常棒的衝擊感。”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泰勒立刻表示支持:“不如我們先試試看效果如何?”

    “我去讓人安排。”

    胖子也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立刻就朝著漢克那邊大喊著,讓工作人員準備,進行一次“試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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