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安妮、吉姆這樣出色的吉他手的水準來評判,羅傑的吉他水平確實不高。

    一方麵,是因為羅傑對於吉他的投入不夠多。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貝斯對羅傑的影響更大。

    雖然說無論是外觀還是設計上,吉他和貝斯都是非常相似的樂器,但彈奏的手法卻是截然不同的。

    一個吉他手去學貝斯,或者貝斯手去學吉他,都會麵臨一個同樣的問題。

    一開始,因為兩件樂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或許會更快地“入門”,但隨著練習的深入,兩種樂器就會開始互相影響,而且這種影響幾乎完全是負麵的。

    不過畢竟羅傑的底子在這,哪怕是“不擅長”的樂器,水平也要比至少絕大多數的業餘樂手強出太多了。

    稍作準備之後,演奏立刻開始。

    盡管耽誤了一點時間,但圍觀的人群並沒有散去多少。

    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一樣,有好戲看的地方,總是不缺吃瓜群眾去圍觀的。

    之前羅傑和馬修的“衝突”,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很多人都樂於看看,到底是羅傑用實際表現“教訓”了馬修,還是打腫臉充胖子,然後出個大醜。

    音樂聲響起,羅傑的食指和拇指捏著一枚輕巧的撥片,輕輕地在琴弦上掃過。

    羅傑並沒有像馬修那樣,讓樂隊圍著自己轉,而是反過來,與其它的樂手進行配合。

    由於羅傑是一名貝斯手的緣故,最為擅長的就是樂隊之間的配合。

    畢竟,貝斯這件樂器,不但在許多樂隊中可以和鼓手爭奪“指揮”的角色,同時也是各種樂器之間的潤滑劑。

    這件樂器被發明出來的初衷,就是讓不同的樂器之間,配合起來更加的流暢、潤滑。

    而這,也是每一名貝斯手都必須要掌握的基本功,重要性還要在單純的彈奏技術之上。

    雖然手中的樂器換成了吉他,但憑借著出色的樂感和配合感,羅傑依然能夠成為這支臨時樂隊中,潤滑劑一般的存在。

    從個人角度來說,羅傑的演奏是要比馬修差上一些的。

    但若是從整支樂隊的角度來講,現在的這一首《搖滾樂》,比剛才馬修作為吉他手時演奏的那首,要出色了許多。

    這一點,不僅僅是馬修的幾位同伴感受非常明顯,周圍的人群也同樣能夠聽得出來。

    圍觀的人群中,大多數人並不懂音樂,但卻分得出好壞。

    一首歌是否好聽,是一件很主觀的事,但若是兩者之間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還是很明顯的。

    這首歌的長度並不長,很快就進入了尾聲。

    人群中,立刻響起了一陣叫好的聲音。

    馬修站在一旁,漲紅著臉。

    這個年輕人並不傻,隻是聽了個開頭,就已經意識到自己輸了。

    隻是,對於這個年齡的人來說,想要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認錯,可是比登天還難。

    羅傑很了解馬修的性子,當然,這是團隊的功勞。

    為了這次的這場“秀”,西奧多和他的團隊早就準備好了一切,羅傑隻需要按照劇本來“表演”即可。

    “謝謝你的吉他。”

    羅傑並沒有為難他,將吉他還了迴去,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說道:“你的基本功非常不錯,隻要加強在團隊配合方麵的練習,未來的前途會非常的光明。”

    “謝謝……”

    馬修支支吾吾了一陣,還是說不出道歉的話來,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在這個年輕男孩的心裏,現在最擔心的已經不是輸給羅傑。

    兩人之間的差距非常的明顯,大到已經讓馬修想要嘴硬不肯認輸,也說不出口的地步。

    在心底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之後,馬修已經算是“看開了”,不再糾結於這件事,反而是擔心起了另一件事。

    這個“明顯”是【量子音樂】星探的家夥,若是因為剛才的爭執,放棄了簽下自己的念頭怎麽辦?

    雖然聽說【量子音樂】最近的狀況不是很好,但畢竟也是整個流行樂壇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若是想要往這個方向上發展,【量子音樂】是不是最好的選擇倒是不好說,但一定是最好的幾個選擇之一。

    任何一個喜歡音樂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夜成名的夢想。

    馬修自然也不例外。

    看著馬修一臉忐忑不安的表情,羅傑立刻清楚了對方心裏的想法。

    不由得笑了起來,開口道:“我剛才聽了你們的演出,你們的基本功都不錯,隻是在配合默契方麵有一些欠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往職業樂隊的方向發展?如果有興趣的話,【量子音樂】非常歡迎各位的加入。”

    羅傑這一次來,目的就是將馬修幾人簽進【量子音樂】。

    按照西奧多等人安排的“劇本”,隻要馬修等人接受了羅傑的提議,後麵就會順勢推動一係列計劃,若是對方不願意在這個方向上發展,也有另一套備用方案可用。

    “可以讓我們商量一下嗎?”

    開口接話的是樂隊的主唱,四個人中年齡最小的“弟弟”。

    這個和馬修幾人同校,名叫夏爾普的年輕人,雖然是幾個人中年齡最小的,但根據西奧多從側麵打聽到的資料來看,在為人處世方麵,卻是四人之中最為老成的一個。

    按照經紀人團隊的判斷,馬修等人拒絕【量子音樂】的合約的可能性不大,唯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就是這個夏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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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後者來說,玩音樂更多的隻是愛好,他的人生規劃一直都很明確,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拿到律師資格證,成為標準的“上流社會”中的一員。

    ——雖然說這種人生規劃存在著明顯的天花板,但就成功的概率而言,可比虛無縹緲的明星夢要靠譜太多了。

    更何況,在北美這個國度,律師這個職業,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收入,都是非常高的。

    剛剛入職的新人,起步的年薪就是十幾萬美元,隻要履曆稍稍好看一點,年入大幾十萬美元隻是起步,大多數從業十幾二十年的律師,一年的收入都在七位數以上。

    對於平民階層來說,這已經是隻有在夢裏才能過上的生活了。

    律師、會計師,以及醫生,這三個職業,通常被認為是底層平民可以達到的階層頂點。

    若是再想要往上,絕大多數情況下,一代人的努力都是不夠的。

    至少從對自己的人生規劃這一點上來看,夏爾普是一個相當理性,目標明確,且能夠堅持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的人。

    最後一點尤其重要。

    在這個年齡,就能做到這一點的,絕對不會太多。

    僅憑這一點,羅傑就認為,夏爾普未來的成就一定不會太差。

    “當然可以。”

    羅傑對於夏爾普的印象非常不錯。

    像是夏爾普這樣可以稱之為“優秀”的年輕人,羅傑總是對他們抱有好感的。

    和善地笑了笑,羅傑開口道:“我想,你們不應該為了我而打斷這場演出,不是嗎?畢竟你們還有這麽多的觀眾。”

    說著,羅傑的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輕聲道:“如果可以的話,等你們的演出結束之後,我們再找個地方談談?我可以在這裏等。”

    無論是靠這個行業吃飯,還是玩票性質的娛樂,既然是一場演出,那麽就必須要對每一名觀眾負責。

    這,是羅傑一直以來的態度。

    也是大多數能夠在音樂這條路上取得成功的人的態度。

    無論是真心也好,還是假意也罷,至少要做到,讓歌迷和粉絲們感受到自己被尊重、被重視,才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如果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順風順水的時候或許無所謂,但一旦遭遇什麽挫折,便會以讓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滑落深淵。

    比如說……羅傑前世的那位賈老板沉淪的那段時間,就和他年輕時的“不懂事”、“耍大牌”有關。

    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羅傑也會盡量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去影響身邊的人,盡可能地做到這一點。

    尤其是像馬修幾人這樣,“即將”進入流行樂壇的新人。

    幾個年輕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羅傑的提議。

    一方麵,他們這次的演出,是為了支持自己的偶像,不單單隻是在伯班克,而是在全美各地同時進行。

    也就是說,馬修幾人,並不僅僅隻是代表著自己,同時還代表著樂隊的粉絲,自然不可能輕易在中途停止。

    另一方麵,羅傑這個“星探”自己都不介意等,還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這就更加讓馬修幾人沒有了任何的心理負擔。

    街頭的演出重新開始,羅傑就站在路邊,靜靜地欣賞著這支樂隊的表演。

    馬修幾人在一起玩樂隊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按照太平洋對岸的算法,應該是從初中起,就是一支樂隊的搭檔。

    這在北美的高中是很常見的,幾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業餘事業”。

    或是體育,或是音樂、表演。

    高端一些的,還有諸如無人機俱樂部,機器人俱樂部等等。

    和太平洋對岸那種被考高壓迫得除了刷題什麽都做不了的中學生涯,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當然,到了大學,情況又要反過來了。

    一邊是嚴進寬出,中學拚命幾年,如果沒有太大追求的話,到了大學就可以輕鬆許多。

    另一邊則是寬進嚴出,中學肆無忌憚地玩,大學卻是要拚了老命才能跟得上課程,不至於掉隊。

    (注:沒在國外上過學,聽在國外留學的朋友說西方大學普遍畢業壓力比國內大學大很多,未證實。)

    羅傑之前隻是在資料上對他們有所了解,欣賞了一段時間之後,羅傑不得不承認,西奧多的眼光依然是非常的老辣。

    馬修、夏爾普幾人,在一起數年的時光並不是純粹的玩,而是真真切切地在搖滾樂上有所建樹。

    雖然以羅傑的眼光來看,這幾個年輕人身上還存在著明顯的短板,比如說馬修以自我為中心的毛病對樂隊的整體性構成了一定的破壞。

    但在這個年紀,能夠做得比他們更出色的,肯定是有,但絕對不會多。

    哪怕是以最為苛刻的標準來看,這幾名年輕人,也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培養價值。

    當然,和大多數所謂的“潛力新秀”一樣,在完成了簽約之後,依然要由唱片公司對他們進行更加專業化的訓練,以學會如何在演出中發揮自身的優勢,又或者避免放大缺陷。

    這也是職業樂隊和業餘樂隊最大的區別所在。

    從技術水平上,或許頂尖的業餘樂隊不會比職業樂隊中的大多數要差,甚至還能更勝一籌。

    但較為普遍的情況在於,業餘樂隊不知道該如何將自身的優勢發揮到最好,也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短板。

    而這,正是職業樂隊所擅長的。

    哪怕雙方的水平差不多,這一進一出,差距也會變得非常的明顯。

    沉浸在音樂中,時間過得很快。

    馬修幾人也不是專業的“街頭賣藝者”,並沒有打算表演太長時間。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表演了大約二十首歌左右,演出便是暫時結束。

    中間還發生了一個有趣的小插曲,一名警察或許是注意到這裏聚集了不少人,過來查看情況。

    發現是一夥高中生在這裏進行表演,還要求馬修幾人出示“賣藝證”,否則就要逮捕他們。

    馬修幾人好說歹說,再三申明自己僅僅隻是表演,並給為了盈利性質,沒有收哪怕一美分的小費,那名警員才放過了這幾個倒黴的孩子。

    ——這在北美是一個比較有趣的規定,每個城市,甚至每個街區的規定都有所不同。有些地方完全不對街頭賣藝者做任何限製,有些地方則要求辦理相關的證件,得到許可之後才能夠在街頭表演。

    而關於“賣藝”的界限,不同地方的規定也有所不同,有的城市認為所有街頭表演者,無論是否出於盈利目的,都必須先行獲得許可。

    而有些城市,則隻將那些“為了賺取小費”而進行表演的行為歸入“賣藝”的行列之中,如果不收小費,那麽就不會受到限製。

    發生了這件事,馬修幾人有些害怕,連忙中止了演出。

    反正演出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這個時候結束,也算是正常的。

    留下了幾個同伴收拾東西,夏爾普四處張望了一圈,朝著羅傑快步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開口道:“先生,你好,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披薩店,就在那邊的路口,我們去邊吃邊談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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