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的加急訓練,江少君和自己的隊員們的籃球技術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許雨蕭也一直在努力學習,成績也有了很大的提高,連班主任都誇讚道,

    “如果繼續保持到高三,南市大學都沒有問題!”

    許雨蕭笑而不語,她不想考到南市,隻想留在古城,最好是古城大學,上和江少君一樣的大學,吃他曾經吃過的食堂,走他曾經走過的小路,陪伴他,一直到永遠。

    江少君的比賽時間是在許雨蕭期末考試前一個星期,江少君用為了緩解考試緊張的情緒,邀請許雨蕭來學校看自己的比賽。

    “我可不一定有時間,現在大家都忙著複習呢。”

    “沒事,你才高一,怕什麽,離高考還遠著呢,等真到高三的時候,有你好受的!”

    許雨蕭靠著椅背,聽著手機裏傳來江少君輕微的唿吸聲,聽得有些醉了,羞紅了臉說道,

    “那我看看,到時候有時間就過去。”

    終於到了比賽那天,江少君坐在更衣室裏換衣服,他是第一個到的,換好球鞋,江少君一起身,眩暈感襲來,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江少君下意識地想扶住衣櫃,伸出手,卻一把抓空,頭好像被人狠狠地用錘子擊打,疼得江少君不自覺地閉上眼睛,隨即腿一軟,暈倒在地上。

    許雨蕭默寫完單詞,正準備對著書檢查的時候,感覺胸口突然喘不上氣,她瞥了眼書桌上的鬧鍾,還沒到出發的時間。

    但許雨蕭還是很不舒服,直接丟下筆,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

    坐在公交車上,許雨蕭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看到一輛救護車在反方向的道路上疾馳而過。

    許雨蕭的心裏撲騰了一下,她連忙撥打江少君的電話,可就是沒有人接,許雨蕭暗想著,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沒事的。

    下車跑進古城大學的體育館,裏麵隻有幾個學生在打掃衛生。

    許雨蕭急忙跑過去,問道,

    “你們今天下午不是有籃球比賽嗎?不比了嗎?”

    一個學生迴答道,

    “籃球隊有人暈倒了,現在送去醫院了。”

    許雨蕭一愣,小心詢問道,

    “他是誰?”

    “好像叫,江少君。”

    許雨蕭立刻慌了神,問道,

    “送到哪家醫院了?”

    知道具體醫院以後,許雨蕭急忙衝出去,在路邊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剛下車,許雨蕭的手機鈴聲響起,許雨蕭打開一看,竟然是江少君打來的。

    “江少君,你現在在哪裏,沒事吧?”

    “你好。”

    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是江少君的同學,我剛才才看到江少君的手機,你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我才迴撥給你的。”

    “你們現在在哪,我已經到醫院門口了。”

    江少君的同學迴答道,

    “我來門口接你,江少君現在已經進手術室了,他爸爸也在。”

    等了幾分鍾,一個高個子的男生走出來,領著許雨蕭來到手術室門口。

    江明坐在一旁,氣定神閑地打著電話,和下屬討論著買哪隻股票更合適。

    許雨蕭把江少君的事情告訴了媽媽,顧婉芝沒有像以前一樣,擔心江少君的安危,隻是淡淡地迴答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也早點迴家吧,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不要多管。”

    許雨蕭本想迴一句,

    “江少君不是別人。”

    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爸爸出差迴來,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關於江少君或者是江明的任何話題,就算她抱著江少君送的花迴家,一向知道他們關係的媽媽,也沒有拿她打趣,反而怕許雨蕭主動提及,立刻把花放到許雨蕭的房間裏,直到花枯萎才丟掉。

    大人們之間的不和,不能影響到許雨蕭和江少君之間的感情。

    許雨蕭還是執意留下來。

    過了一會兒,醫生出來了,江明這才掛斷電話。

    他們在一旁說了好久,許雨蕭也聽不太懂,隻知道江少君這次病的很嚴重,可能會失明,也可能需要合適的眼角膜。

    許雨蕭偷偷地攔住醫生,問道,

    “如果有人把眼角膜給江少君,那給眼角膜的人會怎麽樣?”

    醫生看了眼許雨蕭,迴答道,

    “那這個人就再也看不見了。”

    許雨蕭聽完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麽。

    晚上迴到家,許雨蕭也是早早地睡下,顧婉芝和許以華都以為她隻是今天跑了一天,太累了。

    殊不知許雨蕭想了一個晚上,最終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要把自己的眼角膜給江少君。

    於是從現在開始,許雨蕭偷偷練習閉著眼睛走路,即使在生活了十幾年的家裏,一旦閉上眼睛,許雨蕭還是很陌生,光是膝蓋就磕到茶幾好幾次,都已經磕出血了,頭也經常撞到門框上。

    一到晚上出門散步,許雨蕭就閉上眼睛,摸索著走盲道。

    因為馬上要考試了,所以顧婉芝不允許許雨蕭再去醫院看望,連她的手機都沒收了。

    就在一直努力適應在黑暗中生活的許雨蕭,在考試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稀裏糊塗地結束了所有的科目。

    一放暑假,許雨蕭就開始更加努力練習在盲道上行走,這期間也經常偷偷摸摸地跑到醫院裏探望江少君。

    許雨蕭為了讓江少君高興,不要再煩惱,經常來哄他高興。

    比如今天,許雨蕭剛進病房就誇讚道,

    “遠看你的眼睛好像星辰大海,近看才發現,原來裏麵含著璀璨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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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少君無奈地摸了摸自己裹在眼睛上嚴嚴實實的紗布,苦笑道,

    “姑娘好眼力,竟然可以透過層層紗布,看到江某的內心世界。”

    許雨蕭坐在江少君的身邊,問道,

    “什麽內心世界?”

    江少君笑著說道,

    “我最喜歡的,就是一個像星辰一樣的女孩,她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雨蕭。”

    許雨蕭竊喜道,

    “那你還記得我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嗎?”

    “記得,你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許雨蕭忍著笑,看著江少君一本正經地說著,問道,

    “那我三分鍾前說了什麽?”

    見江少君吃癟,許雨蕭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江少君,你一定要早點好起來,不然就再也看不了這麽美的世界了。”

    江少君搖了搖頭,說道,

    “沒關係,反正已經領略到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死而無憾了。”

    許雨蕭嗔怒道,

    “不準胡說,一定要好起來,你看過我怎麽算最美的風景呢,少貧嘴了。”

    江少君笑道,

    “誰說你了,我的意思是我去過故宮,爬過長城,已經算是看過最美的風景,可不是說你哦。”

    許雨蕭撇了撇嘴,輕輕地打了江少君一下,又同他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迴到家,許雨蕭看到顧婉芝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書,奇怪地問道,

    “媽媽,你怎麽有閑心來看我的書?”

    顧婉芝拿起許雨蕭藏好的試卷,問道,

    “這是什麽?”

    “對不起。”

    許雨蕭不敢再言語,顧婉芝又說道,

    “知道最近因為江少君的事情,你分心了,但是你馬上要分科了,學文學理很重要,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許雨蕭思量最終,還是把這個問題告訴了江少君,令她驚喜的是,江少君的眼睛突然恢複了,休養了幾日就出院了。

    許雨蕭最終,還是聽從江少君的建議,綜合自己各科成績,選擇擅長的文科。

    江少君知道許雨蕭成績下滑,主動請纓,幫許雨蕭輔導功課。盛夏的午後,整個古城都悶悶不樂,人們也都壓抑煩躁的很。坐在空調間裏,吹著冷氣,直叫人打哈欠。

    許雨蕭正在寫語文作業,江少君檢查完曆史作業後,上下眼皮不停打架,終於,上眼皮慘敗,被下眼皮俘虜。原本還用手肘撐著桌子,但江少君困得實在沒力氣,直接倒下。

    許雨蕭聽見動靜,先是偷偷瞄了一眼,看見江少君在睡覺,笑著輕輕摸了摸少君的頭。以前,江少君太高了,自己實在夠不著,老被江少君因為身高調侃,今天,嘿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許雨蕭微微起身,靠近江少君,再悄悄俯下、身子,在江少君的側臉頰淺淺一啄。

    江少君皺了皺眉,許雨蕭連忙坐好,不知情的江少君揉了揉眼睛,許雨蕭合上作業本。

    “寫完了嗎?”

    見許雨蕭點頭,江少君不急不慢地說道,

    “把英語課文背了吧。”

    “我不想,可不可以明天背呀?”

    許雨蕭撒嬌地眨眨眼。

    “不可以!你知道嗎,我在南市念高中時,有個好哥們,叫安逸,他就是因為英語高考沒及格,徹底毀了他的計劃,整個人由此墮落下去。”

    “啊?他,他怎麽了?”

    許雨蕭一臉驚恐。

    “那小子想上北京的夢,徹底毀了,隻能留在南市,念了南市大學。”

    江少君惋惜道。

    許雨蕭一愣,南市大學可是多少古城學子的夢想,聽江少君這麽一講,弄得南市大情何以堪。

    “你真壞!”

    許雨蕭噘噘嘴。

    “別生氣嘛,安逸那小子,也是為色所迷,為了鄰家小妹妹,才棄兄弟於不顧,留在南市的。”

    江少君討好的看著許雨蕭。

    “那你呢?你為什麽來古城?”

    許雨蕭一本正經道。

    “為了遇見你。”

    江少君難得嚴肅地說。

    許雨蕭低下頭,害羞地笑了笑。江少君提議,和許雨蕭一起去香樟樹背英語課文,許雨蕭當然讚同。

    坐在香樟樹下,雖然烈日當空,但迎著混著新鮮泥土芳香的夏風,還是能感受到絲絲涼意。

    許雨蕭沒有偷懶,一直在努力地背課文,江少君鼓勵地拍拍許雨蕭的頭,說,

    “我的雨蕭可真努力。”

    許雨蕭放下書,笑著說道,

    “當然了,我是要上古城大學的。”

    少君目不轉睛地看著雨蕭,

    “世界上有這麽多大學,為什麽偏偏是古城大學?”

    許雨蕭脫口而出,

    “因為隻有古城大學……”

    許雨蕭尷尬一笑,不吱聲。

    因為隻有古城大學,才有你。

    這話要是說出來,不知道他又要得意多久。許雨蕭暗想道。

    江少君見許雨蕭不出聲,接嘴道,

    “因為隻有古城大學有我,是不是?”

    許雨蕭當然矢口否認,江少君心裏卻喜滋滋的。

    江少君搶過許雨蕭的英語書,認真地問,

    “雨蕭,你以後想當什麽?”

    許雨蕭反問道,

    “如果江叔叔允許你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你想做什麽?”

    江少君咧著嘴,露出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熠熠發輝,許雨蕭就這樣傻傻的看著。

    “我想當個甜品師,就是既會做蛋糕又會做各種各樣點心的。”

    許雨蕭會心一笑。

    “既然江少君是甜品師,那我就賣果汁,很甜很甜的果汁。”

    江少君不解,

    “為什麽是很甜的果汁?”

    許雨蕭看著藍天,不語。

    甜甜的蛋糕,甜甜的果汁,和我們以後,甜甜的生活。

    少君,你喜歡我,可我想對你說,我愛你。

    許雨蕭放心地靠在江少君肩頭,很踏實,很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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