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明兒葉老頭和葉二叔要去縣裏商量葉四柱的親事。


    當然,這不過是走個過場。


    葉四柱那邊和王家早就商量好了,葉老頭和葉二叔去了,等於是兩家長輩見個麵,直接就定親了。


    至於為什麽如此的急,葉老頭倒是不明白。


    葉老頭聽了葉二叔的話,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葉二叔一句“省得被人看低了”,正戳到葉老頭的心坎上。


    關乎到自家的麵子,關乎到自己老兒子的麵子,葉老頭立刻妥協了。


    “去,把石頭叫來。”葉老頭吩咐道。


    葉二叔一聽,就知道葉老頭答應了,一臉喜色的站起身,自己去叫石頭了。


    **


    葉二叔過去時,葉壯實等人仍然在圍著馬車說話。


    “石頭,你爺叫你。”葉二叔大聲道。


    不過,臉上卻掛著樂嗬嗬的笑容。


    和以往對待石頭那種高高在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模樣正好相反,語氣中滿是熱情,還有一絲巴結的意味。


    葉壯實對著張大山努了努嘴,意思是——


    看吧,肯定是為了馬車的事兒。


    張大山滿臉的感慨,搖頭歎息。


    石頭走後,葉二叔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繞著馬車轉了一圈,仿佛在看自己家的東西。


    “這馬車好呀,我們家石頭可是出息了。”葉二叔仿佛很是欣慰的說道。


    轉眼之間,石頭已經成了他們家的了。


    葉壯實也不揭破葉二叔,附和的說道:“是呀,這麽好的馬車可是咱百草村的頭一輛。”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買得。”葉二叔洋洋自得的道,仿佛馬車是他買的。


    不過,他心裏卻是酸溜溜的。


    葉壯實聽了葉二叔的話,滿臉惋惜的對葉二叔說道:“二哥,你說當日你們要是不分家多好,要是不分家,這馬車就是你們家的了。”


    葉壯實說完,還一攤手,仿佛很是替葉二叔感到遺憾。


    葉二叔心裏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那血淋淋的疼呀,讓葉二叔臉上再也維持不住笑容了。


    “看你這話說的,就是分了家,那石頭不還是我爹的親孫子?不還是我的親侄子?”葉二叔瞪著眼睛叫道。


    他已經忘了他想要把石頭拍死的事兒。


    “那是,那是。”葉壯實心裏幸災樂禍,臉上倒是沒有帶出來。


    葉二叔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又挑釁似的對葉壯實說道:“再怎麽說,石頭和我們也是一家人!”


    那眼神,看向葉壯實,分明在表明——


    他和石頭是一家人,葉壯實隻是個外人。


    葉壯實也不反駁,連連點頭,隨後又說道:“這馬車是啞妹掙錢買的,你說啞妹這個丫頭,真是不得了。”


    葉壯實邊說邊點頭,“不過那丫頭說了,我要是有什麽事兒用車,可以隨便用。”


    葉壯實說到這兒,故意看著葉二叔,一臉感慨的道:“這個丫頭,還真是沒拿著我和她嬸子當外人。”


    葉壯實話音一落,葉二叔的臉色再次一變。


    啞妹不拿著葉壯實夫妻當外人,拿著他們夫妻可是當仇人的。


    這馬車是啞妹買的,能給他們用嗎?


    對於啞妹,葉二叔可是沒有轍的。


    當然,葉二叔也早就心知肚明,這買馬車的錢,肯定是啞妹掙得。


    石頭能有多大的本事,葉二叔能不知道嘛。


    就憑石頭,這輩子也攢不出一輛馬車的錢來。


    不過,葉二叔的想法就是,啞妹畢竟是一個丫頭,這大房怎麽也要讓石頭當起家來才行。


    隻要大房是石頭當家,那石頭就絕對不能違抗葉老頭。


    那麽這輛馬車,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不行!他一定要攛掇石頭把家當起來!


    想到這兒,葉二叔再也呆不下去了,急匆匆的迴了東院。


    **


    東院上房裏,葉老頭先是問了石頭今天的生意如何,聽到石頭說還沒有散集就賣完烤肉收攤了,葉老頭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石頭,這賣烤肉,賺了不老少的錢吧?”葉二嬸意有所指的問道。


    問完,還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立刻道:“石頭,賺了多少錢?”


    語氣中,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並且,周氏的眼珠子也瞪了起來。


    “奶,也……也沒有多少錢。”石頭磕磕巴巴的道。


    這實誠的孩子,哪裏會撒謊?


    在他的心裏,今天賣烤肉賺得錢,是他以前不敢想的多。


    可是,他也知道,不能把實際數目告訴周氏。


    周氏一聽變了臉色,重重的哼了一聲。


    “沒賺多少錢?!”


    周氏的語調開始上揚。


    “沒賺多少錢你能買得起馬車?!”


    周氏拔高的聲音中,滿是尖銳,然後周氏又開始抨擊啞妹。


    “這才分家幾天,你就被那個丫頭教的壞了心肝了,連長輩也會騙了,那個丫頭就是個髒心爛肺的……”


    “住嘴!”葉老頭猛地怒喝了一聲。


    石頭此時已經臉色鐵青了。


    周氏要是罵他,還倒罷了,但是周氏罵啞妹,石頭心裏就受不了了。


    但是,周氏是他奶,石頭從小就沒有違逆過周氏,所以石頭臉色難看,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葉老頭瞪了周氏一眼。


    對於周氏總是不開竅,總是針對啞妹的行為,葉老頭頗感頭疼。


    他怎麽就娶了這麽個愚蠢的女人?!


    現在連鎮上那種富貴人家都車接車送的對待啞妹,誰知道啞妹最後有什麽造化?


    想到這兒,葉老頭看向石頭,說道:“石頭,別聽你奶瞎咧咧,她就是那張嘴不會說,其實心裏還是挺疼你和啞妹的。”


    葉老頭這話說完,他自己都老臉一紅。


    石頭抿著嘴不說話。


    葉老頭臉上有些掛不住。


    這時候,葉二叔急匆匆走了進來。


    “石頭,咱這雖說是分了家了,可是你不能忘本呀。”葉二叔大聲說道。


    “二叔,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忘本了?”石頭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


    葉二叔忽然臉色一變,樂嗬嗬的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就知道石頭你就是發了財,也不會忘記你爺和你奶的養育之恩的。”


    葉二叔趁機就把高帽往石頭頭上扣,想把石頭扣套裏麵。


    葉二嬸看了葉二叔一眼,也說道:“石頭這孩子從小就實誠,懂得孝順人。”


    葉二叔和葉二嬸,夫妻二人像是唱雙簧似的,一唱一合的開始沒邊沒沿的誇起了石頭。


    很快,石頭就被誇的紅了臉。


    葉二叔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看向了葉老頭。


    葉老頭抽了一口旱煙袋,說道:“石頭,明兒我和你二叔要去縣裏,張羅你四叔的親事。”


    葉老頭說完,看向石頭,等待石頭主動有所表示。


    石頭當然知道葉四柱是要和縣裏的大戶人家定親的。


    這件事整個百草村都知道了,何況是石頭。


    不過,石頭認為自己是一個晚輩,對於叔叔的親事,不好開口。


    石頭壓根就沒有想到,葉老頭打的是他家新買的馬車的主意。


    一見石頭木呆呆的,葉老頭隻好繼續說道:“石頭,你四叔的婚事,是咱們家的大事,這禮節上、麵子上,不能有一點的馬虎。”


    石頭點點頭。


    葉老頭見石頭仍然不開竅,隻得敞開了道:“明兒我和你二叔,就趕你新買的馬車去吧,這樣說出去,咱老葉家也有麵子。”


    “就是。”葉二叔立刻見縫插針,“雖然你那馬車不怎麽樣,但是也能湊合著用,好歹是咱自家的,比租的馬車說出去好聽。”


    在莊戶人家中,家裏有這麽一輛馬車,那是很有麵子的事兒。


    “就這麽定了,明兒就讓你二叔趕車。”葉老頭拍板定論。


    根本就沒有問石頭的意思。


    石頭聽了葉老頭的話,內心掙紮了一番,滿臉糾結的說道:“爺,那馬車……是妹妹的,要問過妹妹的意思。”


    石頭這話的意思,是在表明——


    馬車是啞妹的,他做不了主。


    葉老頭臉色一沉。


    葉二叔立刻叫道:“石頭,你這話就不對了!她一個丫頭片子,那車怎麽能說是她的?就算是她掙了錢,那也是該交給你這個哥哥的。將來她出嫁什麽的,給多少陪嫁,那也是要你說了算的。”


    葉二叔一副教育的口吻,試圖給石頭洗腦。


    “二叔,妹妹的,就是妹妹的,我做哥哥的,怎麽能搶妹妹的東西?”石頭不苟同的道。


    麵對石頭如此不開竅的話,葉二叔差點捶肝頓足,一副悲痛的模樣,繼續教育石頭。


    “石頭,……你是個當家立戶的男人,家裏的一切,原本就都是你的,啞妹不過是一個丫頭……”


    葉二叔侃侃而談,唾沫星子滿天飛,把個舌燦蓮花發揮的淋漓盡致。


    這一刻,葉二叔巧舌如簧,比百草村嘴茬子最厲害的八姑,都略勝一籌。


    奈何,葉二叔說得熱火朝天、慷慨激昂,石頭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就是不吐口。


    最後,還是葉老頭喝住了葉二叔。


    “石頭,你去把啞妹叫來。”葉老頭沉著臉吩咐道。


    對於石頭的態度,葉老頭是一百二十個不滿意的。


    石頭若是同意了,他就不用知會啞妹了。


    對於和啞妹打交道,葉老頭也心裏發怵。


    他已經不想和啞妹交惡了,但是讓他對啞妹這麽一個孫女低三下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於是,當啞妹過來的時候,葉老頭隻是仿佛告知似的說道:“明天我和你二叔去縣裏,就用你們新買的馬車。”


    啞妹看著葉老頭,清冷的目光中,滿是譏諷。


    “做夢!”


    給出了冰冷的兩個字,啞妹轉身就走。


    其實,若非是石頭去喊她,她根本就不會來。


    對於葉家這些人,她懶得搭理。


    葉老頭雖然心裏沒底啞妹會答應,但是也沒有想到啞妹竟然如此的一點麵子也不給。


    而且,啞妹竟然真的能說話了。


    他聽到啞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做夢”兩個字。


    “咳咳……”葉老頭一口旱煙吸到了氣管裏,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葉二叔急了。


    “啞妹,你怎麽能這樣對你爺?!”葉二叔叫道:“你懂不懂什麽是孝敬長輩?這是大逆不道!象你這麽不孝順,傳講出去,你……”


    葉二叔想了想,覺得用石頭的親事說話,效果應該比較好。


    於是,葉二叔改口道:“傳講出去,你哥哥的親事都會受到影響。”


    葉二叔現在已經不以為石頭會一輩子打狗棍了。


    而且,就憑大房這種仿佛一夜暴富的勢頭,石頭應該很快就要娶媳婦了。


    葉二叔說到這兒,用語重心長的口吻,繼續道:“你哥哥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要是人家知道家裏有你這麽一個刁蠻、不講道理的小姑子,人家就會說葉家沒有家教,那樣一來,誰還敢嫁給你哥哥?”


    啞妹聽了葉二叔的話,嗤笑一聲,不屑的看著葉二叔道:“我的名聲好不好,不會影響到我哥哥的親事,隻會影響到葉家沒有出嫁的女兒的親事。”


    啞妹說完,目光淡淡的看向一直在屋子裏沒有插言的葉花。


    葉花今天確實是出奇的沉默,竟然沒有出謀獻策什麽的。


    關係到葉花的親事,葉二叔仿佛被掐住了咽喉,威脅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若是一味的往啞妹身上潑髒水,沒準真的會影響到自家女兒的親事。


    雖然,他們已經分家了,但是現在葉二叔並不想和葉家大房劃清關係了。


    啞妹冷冷的看了屋子裏的每個人一眼,然後在葉老頭仍然沒有停止的咳嗽聲中,在葉二叔不甘的目光中,在周氏和葉二嬸想開口,但是又攝於某種原因沒敢開口的咬牙切齒中,最後在葉花目光的晦暗不明中,神情冷淡的走了出去。


    **


    啞妹迴到西院的時候,葉壯實等人早就走了,隻有秋禾留了下來,幫著葉大嬸做衣服。


    至於趙騁,不知所蹤。


    啞妹那日買了許多做裏衣的料子,但是葉大嬸眼睛不好,啞妹不想讓葉大嬸費神。


    於是,啞妹就想到了秋禾。


    她的裏衣,她可以學著自己做,但是葉大嬸和石頭的,啞妹決定交給秋禾做。


    特別是石頭的裏衣,啞妹並沒有親自動手的念頭,雖然石頭是她心裏已經承認的哥哥。


    至於家裏突然多出來的那個男人,有沒有裏衣,目前不在啞妹的考慮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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