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成親,雪花並沒有去。


    她才剛剛出了月子,身子還很虛,禁不得勞累和嘈亂。


    不過,荷花成親沒有幾天,就和靖王妃一起來了定國公府看雪花。


    偏巧銀花也帶著孩子來看雪花,姐妹三人倒是聚了一聚,好好的說了些話。


    雪花很想偷偷的問問荷花,趙子沐有沒有做過份的事兒,但是當著靖王妃,她就沒好意思問。


    而且又一想,趙子沐應該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的,最多也就是過過幹癮罷了。


    於是,雪花也就不在費這個心了。


    她覺得,這個心,以後可以讓靖王妃去操了。


    荷花要是年紀太小破了身子,影響了靖王府的子嗣,那可是靖王府的大事。


    所以,靖王妃應該會很在意。


    雪花沒有料錯,靖王妃娶了兒媳婦以後,反而變成了天天防自己兒子了。


    嗯,怎麽說呢,就像是防狼一樣,防著趙子沐對荷花行為不軌。


    靖王府中,變成了靖王妃和趙子沐母子二人,整天的在鬥智鬥勇。


    這個年,對於整個大燕的百姓來說,都過得很蕭條。


    先帝駕崩,太後薨逝,再加上邊關在打仗,所以,不論是官宦之家,還是普通百姓,沒有人敢大肆鋪張,歡天喜地的迎新年。


    雪花原本也沒有心思慶新年,如此到正合了她的意。


    韓嘯在邊關打仗,她的心一直提著,要不是有孩子,她恨不得飛去邊關,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張羅過年。


    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收到了韓嘯的來信。


    韓嘯的信不長,隻是叮囑雪花養好身子,照顧好孩子,對於他自己,則是用了一句“很好,勿念”,一帶而過。


    可以說,韓嘯的信,是一封很普通的家書,既沒有什麽濃情蜜意的表達,更沒有什麽甜言蜜語,但就是那種簡單樸實的平淡字眼,卻讓雪花心裏仿佛抹了蜜一般,從平淡中體會到了溫馨。


    雪花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平平淡淡才是真那句話。


    摟著韓嘯的信,雪花也算是過了一個好年。


    **


    天氣越來越熱了,禦花園裏高大的梧桐樹下,鋪著幾張竹篾的席子,席子上還鋪著一層細軟的棉布。


    一個隻穿著紅肚兜,光著小屁股的小娃娃,在上麵爬來爬去。


    後麵還跟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娃娃。


    不用問,這是二皇子趙澤了。


    席子的中間,則坐著一個穿著鵝黃色綃紗小襖,翠綠色軟綢燈籠腿小褲的另一個小娃娃。


    這個小娃娃漠然的看著遠處,坐在席子上,一動不動。


    雪花斜躺在一張涼椅上,看看四處亂爬的兒子,再看看一動不動的女兒,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韓烈雖然說笑容太迷人了一點,但是一切都很正常。


    當然,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哭了幾聲,就沒有再哭過這一點。


    但是,他雖然不哭,他可是會咿咿呀呀的學說話呀。


    並且,這才剛會爬了,就四處開始亂爬了。


    韓醉兒就不同了,她不但出生時就沒有哭,至今她就沒有發出過聲音。


    而且,經常是看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


    雪花曾經懷疑女兒是不是聾子,她和紫影說了自己的懷疑,可是紫影也說不好。


    韓醉兒是不是聾子,紫影通過把脈,不能確定。


    於是,雪花想了想,就和紫影說,她自己試試。


    雪花說完,就在韓醉兒耳朵邊上喊了一嗓子。


    韓醉兒的小腦袋動了動,看了雪花一眼。


    雪花心中一喜,但還有點不確定韓醉兒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還是碰巧轉動腦袋。


    不過,有一次雪花失手打碎了一個茶碗,清脆的聲音響起,韓烈和韓醉兒一起看向了茶碗掉落的方向。


    雪花放心了。


    自己的女兒,不是聾子。


    然後,問題又來了。


    韓醉兒不是聾子,誰又能確保她不是啞巴?


    總之,雪花覺得自己的女兒,不太正常。


    雪花甚至擔心,自己的女兒,不會是個傻瓜吧?


    介於韓嘯的特殊體質,雪花真的不敢斷然否定這一點。


    沒有生出兩棵小樹苗出來,她就很感恩了。


    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雪花放棄了繼續思考女兒的問題,她要先去方便一下。


    囑咐了煙霞和籠月一聲,雪花去了旁邊的鳳禧宮。


    說實話,雪花並不願意進宮,但是架不住皇太後席莫研的殷勤相邀。


    席莫研並不是以太後的名義,宣雪花進宮,而是提前派身邊的心腹宮女前去,說哪裏進貢的某種水果來了,邀雪花進宮品嚐。


    要不就是哪裏進貢的布料首飾什麽的來了,讓雪花去挑選一些。


    席莫研一副拿著雪花當親近之人的樣子,麵對雪花也沒有絲毫的架子,讓雪花反倒是不好不去。


    更何況慶國公席莫寒還專門拜托過雪花,讓她沒事的時候,多進宮去陪陪他妹妹,說席莫研守著偌大的一個後宮,太過於淒涼了。


    一說起唯一的親妹妹,席莫寒眼睛裏就劃過一絲心疼。


    雖然席莫研貴為太後,但是她成為太後太早了。


    這個尊貴的身份,代表的是她的青春葬送了。


    雪花知道席莫寒很疼席莫研,聽了席莫寒的話,也就盡量的多進宮和席莫研說說話了。


    席莫研即便有心機,但是沒有傷害過她,現在待她又一副真誠的樣子,雪花也就很自然的和席莫研相處了。


    今天席莫研邀請雪花進宮,倒不是說什麽吃的用的,而是說她想韓烈和韓醉兒了。


    確實,席莫研對雪花的兩個孩子,能看出來是真心的喜歡。


    有人真心喜歡自家的孩子,做娘的,沒有不高興的。


    雪花因為韓烈和韓醉兒,對席莫研漸漸的就沒有那麽多防備了。


    當雪花小解過後,迴到梧桐樹下的時候,不由的吃了一驚。


    無它,一個明黃的小身影,正抱著她的寶貝女兒站在樹下,而旁邊圍了一群大氣也不敢喘的宮女太監。


    其中也包括煙霞和籠月,以及兩個奶娘。


    眾人雖然一臉驚慌的樣子,但還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中間的兩個小人。


    那目光中的驚訝,是毫不掩飾的。


    就連韓烈都停止了爬來爬去,坐在席子上麵好奇的看著麵前的一切。


    雪花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快走幾步,然後就看到了讓她震撼的一幕——


    自己那個從來沒有表情的女兒,此時正兩隻小手狠命的抓著趙騁的兩隻耳朵,而小嘴卻是拚命的咬……,是咬吧?


    雪花覺得應該是咬,不可能是親吧?


    總之,韓醉兒的小嘴,此時正和趙騁嘴對嘴。


    而且,很明顯,是韓醉兒主動的。


    雪花看到,有哈喇子從兩人的小嘴處流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席莫研的驚唿聲傳了過來。


    席莫研剛才要處理一些宮裏的事情,走開了。


    結果這一迴來,就看到自己的皇帝兒子,正在被自己的兒媳婦欺負。


    雪花此時也驚醒了過來,連忙快走幾步,去抱自家的女兒。


    不過,自己女兒仍是不鬆手,而且也不鬆口。


    席莫研也連忙走過來幫忙。


    皇後娘娘突然發飆,對著皇上出手,一幹宮女太監都震驚了,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包括煙霞和籠月,以及韓醉兒的奶娘。


    沒辦法,韓醉兒的情形,不僅雪花明白,大家都明白,心裏都在擔憂。


    要是沒有韓烈比著,小孩子嘛,還不這麽明顯。


    可是有韓烈一對比,韓醉兒的呆就顯露無疑了。


    誰家小孩子整天要麽睡覺,要麽就是醒了以後看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的?


    更別說爬了,揮揮胳膊,蹬蹬腿的時候都少。


    眾人都在心裏嘀咕,韓醉兒恐怕腦袋有什麽問題。


    結果,今天韓醉兒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這情形,簡直像是一個發狂的小獸,在撕咬獵物。


    當然,這個獵物就是當今皇上。


    因為太吃驚了,眾人就都忘了趕緊拯救趙騁。


    等雪花和席莫研好不容易把韓醉兒和趙騁分開,悲劇的一幕出現了。


    趙騁的上、下小嘴唇上,各有兩個清晰的小牙印,而且,都泛出了血絲。


    至於耳朵,更是被韓醉兒抓得通紅通紅的。


    雪花滿臉的歉意。


    然後一低頭,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因為趙騁的龍袍上,濕了一片。


    韓醉兒不僅把趙騁咬了,抓了,還把人家的龍袍給尿濕了。


    席莫研一見趙騁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連忙掏出手帕去擦趙騁的嘴唇。


    自己的兒子,做為皇長子,從出生就沒有被人碰過一手指頭,結果今天卻被人把嘴唇快咬破了。


    趙騁一閃身,躲開了席莫研的手。


    “母後,朕沒事,醉兒還小,沒有多大的力氣。”趙騁淡淡的說道。


    略顯稚嫩的聲音裏,有著對韓醉兒的維護。


    而那雙乘襲了同晉帝的銳利眸子,正靜靜的看著韓醉兒。


    韓醉兒烏溜溜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也正迴視著趙騁。


    不過,那眸子中,有一種惡狠狠的味道。


    “皇上,您的龍袍,是不是……”一旁的小太監小聲提醒道。


    趙騁的龍袍被韓醉兒尿濕了,應該立刻換下來的。


    趙騁聽了宮女的話,一擺手,“無妨。”


    席莫研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了。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最是潔癖的。


    可是今天不僅嘴唇被咬了,嘴上還被流了一嘴的哈喇子,現在龍袍也被尿濕了,竟然絲毫沒有厭棄的樣子。


    這讓席莫研這個當娘的,心裏酸溜溜的。


    她記得有一次,自己看到兒子那麽懂事,一高興就親了兒子的小臉蛋一口,結果兒子竟然一臉嫌棄的連忙用袖子擦臉。


    那擦臉的動作,非常的快速麻利,好像是不能忍受一般。


    結果現在倒好,別說臉了,兒子的小嘴上,現在還有哈喇子呢,也沒見兒子立刻擦擦。


    那濕噠噠的龍袍,就那麽直接貼在身上,也沒有見兒子露出一絲嫌棄的意思。


    席莫研心裏滿是幽怨。


    這就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嗎?


    不提席莫研多麽的幽怨,雪花此時內心裏卻是驚喜萬分的。


    當然,她在極力的掩飾著。


    自家閨女把皇上咬了,抓了,尿濕了,她總不能表現的太過於高興了,是不是?


    可是,她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往上翹。


    同時,嘴角偷著往上翹的,還有煙霞和籠月。


    自家的小主子,終於有正常的反應了!


    “皇姑姑,還是快點給醉兒把濕衣服換了吧。”


    趙騁略顯稚嫩的聲音,把雪花從偷著樂中喚醒。


    “哦,好!咳咳……”


    雪花一張嘴,就想笑出聲,連忙用咳嗽聲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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