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瑚和沈落雁母女落到這番境地,著實讓人揪心,雪花不想她們在國公府裏,再受什麽委屈。


    叮叮聽了雪花的話,想了想,搖了搖頭。


    “沒有,自從你們走後,家裏的事就是二嬸掌管了起來,二嬸為了在祖母麵前落好,姑丈出事後,曾經暗中告誡過各個管事婆子,但凡聽到府裏有嚼舌根子的,一律打個半死,發賣出去。”


    聽了叮叮的話,雪花點了點頭。


    看來,隻要有老夫人在著,韓瑚母女在國公府的地位,是穩穩妥妥的。


    話說到這裏了,叮叮拉著雪花的手,快言快語的道:“嫂子,現在祖母已經不理事兒了,你也迴來了,你說,祖母是不是該把中饋交給你掌管了?”


    “你就這麽看不得我清閑呀?”雪花橫了叮叮一眼,“我要那個什麽勞子中饋幹什麽?找罪受嗎?”


    “話不能這麽說?”叮叮不苟同的道:“這國公府裏,本來就該你來主持中饋,你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二嬸是什麽?不過是個嬸娘罷了。”


    叮叮說到這兒,見雪花沒有反應,繼續道:“不是我說,將來萬一祖母沒了,二叔和二嬸,是應該搬走的。”


    “怎麽,二嬸克扣你的月錢了?”雪花聽了叮叮的話,笑著道。


    “才不是,我還在乎那點月例銀子嗎?你和哥哥每月給我的零用錢,夠我一年的月錢了,我不過是就事論是罷了。”叮叮見雪花不領情,氣唿唿的道。


    雪花連忙安撫叮叮,“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若是掌管了府裏的中饋,一來可以在府裏的下人中立威,二來出門是當家主母,也好和京城的勳貴人家來往。”


    雪花說到這兒,拉著叮叮的手,一本正經的繼續道:“可是,你知道嗎,我是真的不想管府裏的雜事兒,隻想安心的過自己的日子。”


    “你呀!”叮叮聽了雪花的話,無奈的搖頭。


    雪花見叮叮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促狹的道:“你放心,就算我不管府裏的中饋,將來你出嫁,你的嫁妝也是我準備,我保準把你十裏紅妝,風光大嫁!”


    “瞎說什麽呢?誰說要嫁人了?我才不嫁人!”


    叮叮畢竟是個姑娘,聽了雪花的話,立刻羞紅了臉,惱怒的嗔了雪花一眼。


    “不嫁人難道在家裏當老姑娘呀?”雪花故意道:“那可不行,我們國公府的姑娘,沒有嫁不出去的道理!”


    雪花雖然嘴裏這樣說著,心裏卻是驀然一沉。


    叮叮這事兒,若是宮裏的那人真的起了心思,怕是……


    “不跟你說了!有你這麽當嫂子的嗎?”叮叮越發的惱了,伸手就去擰雪花的臉。


    “有你這麽當小姑子的嗎?竟然對嫂子動手動腳?你不知道長嫂如母嗎?”


    雪花立刻壓下心中的萬般心思,邊躲邊反駁。


    兩人笑鬧了幾句,叮叮忽然歎了一口氣道:“誠如你所說,我是國公府的姑娘,斷沒有嫁不出去的道理,但是表姐就不同了,她以後……”


    叮叮說到這兒,一臉的黯然。


    雪花也止住了笑,歎道:“我當日還和你說過,將來不知道哪個有造化的,會娶了那般人物?”


    “是呀,我當時還迴答,還能是哪兒個?表姐是肯定要進宮的,可惜……”叮叮說著,又歎了一口氣,“她自小就被宮裏的規矩養大的,沒想到竟然落得這番結果,將來恐怕隻能嫁給個寒門小戶了。”


    “寒門小戶未必不好,沒準比進宮還要喜樂安康。”雪花說著,想起了宮中那雙犀利的眸子。


    嫁給皇上,未必是福氣。


    那樣一位帝王,是一個女人可以駕馭的嗎?


    別說駕馭了,恐怕根本不會有女人能真正走入帝王之心。


    更何況,後宮的爭鬥,一向都是最為殘酷的。


    稍一不慎,就會丟了性命。


    叮叮聽了雪花的話,說道:“寒門小戶有寒門小戶的好處,但是表姐卻未必能適應寒門小戶的日子。”


    雪花看向叮叮,然後兩人目光相交,雪花立刻想起了當年,她勸叮叮對莫流雲死心的那些話,以及奴役了叮叮一天的事兒。


    叮叮肯定也想到了那件事,小臉一紅,低聲道:“你當日能那樣說我,換到表姐身上,當然是一個道理,我做不來的事兒,表姐難道就能做得來?”


    叮叮一說,雪花就想象沈落雁挽著袖子,洗衣、除草、倒糞桶的情形。


    雪花歎了一口氣,“有國公府在,絕對不會讓表妹落到那番境地的,即便嫁個寒門小戶,也會生活無虞,吃穿不愁,出進有人伺候的。”


    這一點,雪花倒是可以保證。


    不要說老夫人將來肯定會把自己的體己都給外孫女,就是雪花和韓嘯,也會給沈落雁置辦豐厚的嫁妝,保她一世無虞的。


    雪花這樣做,一是,雪花對沈落雁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二是,她畢竟是韓嘯唯一的親表妹。


    不過,沈落雁卻再也進不了京城的勳貴圈子了。


    **


    從叮叮的住處出來,雪花仍是有些惆悵。


    俗話說,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此話當真不假。


    沈落雁從小就被按宮規養著,一心要進宮,結果最後時刻,功虧一簣。


    叮叮堅決不能進宮,結果最後時刻,卻不得不假裝生病躲起來。


    這就是多米諾骨牌效應效應嗎?牽一而全動。


    沈從文一倒,牽連到沈落雁,然後牽連到叮叮,更甚者,再往前推,是因為靖王府、定國公府,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引起的這一串反應。


    雪花迴到玉香苑後,韓嘯仍然沒有迴來。


    重新洗漱一番,換上舒適的家常服,雪花窩在床榻上,輕聲吩咐道:“把給表姑娘的禮物,再加上幾塊上好的花墨,把那方黃石硯也加進去。”


    “是,夫人。”


    煙霞聽了雪花的吩咐,就要走出去添置東西。


    雪花叫住煙霞,想了想又道:“把給姑太太的禮物裏,也加上兩隻百年山參,再把那隻紫玉靈芝也加進去吧。”


    煙霞聽了雪花的話,訝異的道:“夫人,那支靈芝不是要給王妃娘娘的嗎?”


    “姑太太正病著,就先給姑太太吧,以後南夷那邊再得了好的,再給義母。”雪花說完,揮了揮手。


    煙霞連忙退了出去。


    稍後,煙霞拿了幾張禮品單子進來。


    “夫人,您再看看,給各處的禮物,對不對?”煙霞說著,把手裏的單子遞給了雪花。


    雪花看了看,給李達和夏氏的,是江南的料子,南夷的皮毛,還有一些上好的藥材。


    給老夫人的是兩張雪貂皮子,兩隻參,兩枚紅果,以及其他的一些藥材。


    給二夫人的,是幾匹料子。


    給叮叮的除了幾匹江南最流行的料子,其餘的都是雪花自己喜歡的一些小玩意兒。


    給其他各個姑娘,少爺的,無非是料子和筆墨等東西。


    不過,裏麵禮物最厚的,還是韓瑚和沈落雁。


    雪花也不怕二夫人看了犯心思,現在韓瑚母女這番境地,相信二夫人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至於給靖王夫妻的,就多為藥材類的東西了。


    再有就是給其他各房的東西,也都是在南夷很便宜,但是在京城很貴重的一些藥材。


    雪花仔細看了看,見沒有什麽疏漏,就點了點頭,吩咐道:“明天你帶著兩個小丫頭,一處一處的送過去。”


    “是,夫人。”煙霞答應著,躬身退了出去。


    **


    雪花斜倚在床榻上,雖然覺得渾身酸痛,滿身疲累,卻不想就寢,隻覺得心思翻騰,起伏難平。


    她總隱隱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時,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韓嘯繞過白玉屏風,走了進來。


    “怎麽還不休息?”韓嘯看到雪花坐在床榻上發呆,低聲問道:“不是累了嗎?”


    雪花皺著一雙柳眉,抬頭看著韓嘯,眼中有些不安。


    “爺,我總覺得心驚肉跳的。”


    韓嘯眸光一動,坐到床邊,把雪花攬進懷裏,這才沉聲道:“今晚,府裏進了外人。”


    雪花一驚。


    “爺,你的意思是……”


    “有人夜探國公府。”韓嘯給了雪花一個肯定的迴答。


    “知道是什麽人嗎?”雪花連忙問道。


    韓嘯搖了搖頭,“府裏的暗衛追出去,結果卻跟丟了。”


    跟丟了?雪花愈加心驚。


    國公府的暗衛,那都是韓嘯親自挑選的,絕對都是精英。


    而結果,卻把人跟丟了。


    這說明,來人的功夫,非比尋常。


    “在哪裏發現的那人?能猜出他進府的目的嗎?”雪花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韓嘯沉吟了一下,低聲道:“在叮叮的院子裏。”


    “轟”地一聲,仿佛有什麽在雪花的腦袋裏炸開了。


    一把抓住雪花的胳膊,雪花急聲道:“爺,那這人會不會是……”


    雪花說著,看向了皇宮的方向。


    韓嘯沒有說什麽,冰寒的眸子閃過一道厲光。


    雪花的心,一下子冰冷一片。


    韓嘯見雪花小臉慘白,心裏一疼,把人向懷裏摟了摟,親了親雪花的額頭,低聲道:“別怕,一切都有爺!”


    雪花在韓嘯懷裏深吸了幾口氣,聽著韓嘯平穩強勁的心跳聲,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她倒不是怕別的,但這是關係到叮叮一輩子的幸福,容不得有一絲馬虎。


    在雪花的心裏,叮叮不僅是她的小姑子,更是她的姐妹,象金花等人一樣的——親姐妹!


    所以,雪花不允許有意外發生,不允許叮叮落到那個地方,一生不幸。


    雪花的腦袋,開始飛快的運轉了起來。


    “爺,若真是皇上對我們國公府起了心思,叮叮裝病的事兒,恐怕不是那麽容易過關的。”雪花思索著說道。


    韓嘯點頭,他也想到了。


    “別擔心,叮叮的藥,都是從府外抓來的,抓藥的人故意走漏了風聲,是給定國公府的二姑娘抓的。這幾天,京城裏的大戶人家,差不多都知道叮叮生病的事兒了。”韓嘯沉聲說道。


    雪花立刻明白,看來,韓嘯早就料到了,並且有了準備,放出了風聲。


    也對,叮叮這個時候生病,太容易讓同晉帝起疑了,所以有必要弄得滿城都知道了才好。


    其實,因為顧賢和紫影都是醫術高明的人,顧賢手裏更是有一個專門的藥材庫,所以,叮叮吃藥,是不用去外麵買的。


    既然是去外麵買,為的就是讓別人知道。


    “爺,這樣還不行,叮叮必須要真生病!”雪花抬頭看向韓嘯,肯定的道。


    韓嘯一蹙眉,“你的意思是……”


    “讓顧叔開藥,叮叮吃了,假病變成真病!”雪花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定定的看著韓嘯,說道。


    韓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一點他想過,但是那是他妹妹,他怎麽能讓自家妹子真的生病?


    雖然,有時候隻需要一把巴豆。


    雪花一看韓嘯的樣子,就知道韓嘯是舍不得妹妹吃苦。


    話說,她也舍不得叮叮吃苦。


    “爺,我今天看到叮叮的額頭上有幾個小疙瘩,我們讓顧叔配些排毒養顏的藥,讓叮叮喝下去。”


    “這兒……”韓嘯有些遲疑。


    好吧,雪花現在終於發現,韓嘯這個在叮叮麵前,一副嚴父模樣的哥哥,是真的心裏有自家妹子的。


    怪不得叮叮一直說哥哥最疼她,雪花以前還總是嘲笑叮叮說,她怎麽沒看出來,現在雪花看出來了。


    她隻不過是讓顧賢開些藥,治一治叮叮的青春痘,然後讓叮叮拉拉肚子罷了,韓嘯竟然如此猶豫。


    看來,她家一向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男人,對叮叮這個妹子,是真的關心。


    “爺,別猶豫了,這事兒馬虎不得!”雪花快速的道:“我們今天讓叮叮服下藥,若是明天宮裏不派人來,那說明皇上或許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若明天宮裏來人探病,那麽就說明,我們國公府的確被人惦記上了,那麽叮叮的親事兒,就要從長計議了。”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神情一凜,立刻有了決斷。


    “好!爺先去找顧叔,然後帶顧叔去叮叮的院子,給叮叮把脈看病。”韓嘯說著,鬆開雪花站了起來。


    雪花也連忙下床,“我去叮叮那裏,並且讓人放出風聲,就說是叮叮的病情加重,驚動了我們連夜過去探病。”


    “嗯,多穿點衣服,別受了涼。”韓嘯不忙著走了,看著雪花低聲道。


    “我知道的,爺,你快去吧。”雪花點了點頭,推著韓嘯往外走。


    韓嘯走到外間,先是囑咐煙霞和籠月護好了雪花,這才往外院而去。


    **


    叮叮看到雪花的去而複返,滿麵不解。


    雪花來不及和叮叮解釋什麽,韓嘯和顧賢就已經到了,而同時來的,還與定國公。


    雪花迴來後,還沒看到定國公呢,現在一見定國公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定國公沒說什麽,對雪花點了點頭。


    定國公明白,此番讓顧賢大張旗鼓的來給叮叮看病,肯定是雪花的主意。


    因為,他剛才還在和韓嘯商議事情,結果韓嘯迴到玉香苑後,一會兒的功夫就又迴了前院,找了顧賢。


    這說明,肯定是雪花發現了事情不妥,才又有了這一出的。


    叮叮一見她爹和她哥哥都是一臉的嚴肅,也立刻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敢說話了,任憑顧賢給她把脈。


    此時,叮叮住的院子裏,燈火通明,丫頭們除了在外間候著的,其餘的都在廊下站著,大氣都不敢喘。


    叮叮是她們的主子,現在叮叮病情加重,連夜把國公爺和世子都驚動來了,這說明,叮叮肯定病得很嚴重了。


    要說起來,叮叮裝病的事兒,真正知道的隻有屋子裏這幾個人,再加上香草和碧荷。


    其他的人,即便是老夫人,也不知道,更逞論其他的丫頭婆子了。


    顧賢煞有介事的給叮叮把脈,良久,才緩聲說道:“二姑娘脾胃失和,內有虛火,需要……”


    好吧,顧賢說了一長串的話,然後親自去給叮叮抓藥了。


    顧賢一走,香草和碧荷也連忙退出去,去廚房生火,準備一會兒給叮叮熬藥。


    叮叮的藥,一直是她們兩個親自煎的。


    雖然,叮叮從來沒有喝過。


    **


    屋子裏。


    “嫂子……”


    叮叮小臉有些發白,一臉緊張的看了看定國公,又看了看韓嘯,最後還是對著雪花喏喏的喊了一聲。


    雪花連忙安撫似的拍了拍叮叮的手,不確定該不該告訴叮叮實情。


    定國公看著叮叮一臉害怕的樣子,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些,溫聲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有爹爹呢,你隻管吃了藥後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了,爹爹。”叮叮的小臉,好看了些,乖巧的道。


    看到這樣的叮叮,定國公仿佛又看到了當年亡妻還活著的時候,腦中有一瞬的恍惚。


    這些年,他真是愧對這一雙兒女呀。


    定國公越是心有愧疚,越是堅定了想法。


    他絕對不會讓叮叮進宮的,即便——抗旨!


    定國公以前並不知道叮叮曾經患過解離症,還是前些日子,聽到有下人私下議論,才知道的。


    待問過顧賢,知道了前因後果,想到了女兒小小年紀受的那些委屈,簡直是心如刀絞。


    也因此,他前幾天接到韓嘯的信兒後,立刻著手安排一切,心裏更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搭上他的命,也不會讓女兒進宮的。


    很明顯,叮叮當年生病,被人叫做瘋子的事兒,在京城中肯定不是秘密的,雖然現在沒有人敢提起,但是難保不會有人暗中議論。


    叮叮若是進了宮,被人利用這件事兒害叮叮,那麽叮叮簡直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很快,顧賢拿來了藥,雪花親自出去,一臉嚴厲而又沉重的指揮著香草和碧荷煎藥。


    並且,藥煎好了後,雪花親自喂給叮叮喝。


    叮叮看著藥汁,小臉皺成了一團。


    “嫂子,一定要喝嗎?”叮叮哭喪著臉,小聲對雪花道。


    “你以前不是不怕喝藥嗎?”雪花懷疑的道。


    她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看到叮叮喝藥時,叮叮隻有幾歲的年紀,結果接過藥碗,眼都不眨的就都喝了下去。


    雪花現在想起那時候的情形,還覺得自己嘴裏直冒苦水呢。


    叮叮聽了雪花的話,嘟著嘴道:“那時候爹爹也不在,哥哥也不在,我當然不怕苦,所以,再苦也要喝,可是現在……”


    叮叮說到這兒,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兩旁,象兩尊冷麵神似的定國公和韓嘯。


    雪花明白了,現在叮叮身邊有了爹爹,又有了哥哥,當然就自己嬌貴自己了。


    雪花哭笑不得,心裏卻又有些苦澀,但還是強迫自己說道:“現在也要喝!”


    說著,把碗送到了叮叮的嘴邊。


    叮叮噘著嘴,剛要張嘴,門外的丫頭來報,二夫人王氏來了。


    王氏一來,定國公就不好在這兒呆著了,於是囑咐了叮叮幾句,就先走了。


    雪花看到王氏,明白叮叮病情加重的事兒,不用她們刻意宣傳,也會很快就在府裏傳遍的。


    王氏一進來,就一臉關心的樣子,拉著叮叮的手問長問短。


    “怎麽就又厲害了?可真真是嚇死個人了!我聽到丫頭們一稟報,真是唬了一跳。”王氏說著,拍了拍胸口。


    雪花看了看手裏的藥碗,心中一笑。


    叮叮這藥,當著王氏喝下去,效果更佳。


    直到看著叮叮喝完了藥,扶叮叮躺好,又給她掖了掖被角,雪花等人這才離開叮叮的房間。


    樣子做的那叫一個十足。


    **


    迴到玉香苑,雪花因為惦記著叮叮的事兒,翻來覆去睡不著。


    特別是想到韓嘯說的,有人夜探國公府,她就更睡不著了。


    “爺,你說,皇上不會真的對我們國公府的女兒,起了心思吧?”雪花在韓嘯的懷裏,又翻了一個身,說道。


    韓嘯對於這樣惶惶的雪花,有些無奈,有些心疼。


    “別怕,一切都有爺呢。嗯?快睡吧。”


    韓嘯低聲說完,象對待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拍雪花的後背。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好解決。”雪花眨著在暗夜中,晶亮的如同星辰的眸子,看著韓嘯說道:“皇上若是真的動了心思,我們難道……”抗旨?


    這兩個字,雪花沒有說出來。


    “大燕若是容不下我們了,我們就去南夷。”韓嘯眼眸一眯,緩聲說道。


    韓嘯平平淡淡的幾個字,聽在雪花的耳朵中,卻如同炸雷。


    “爺?”雪花的語調中,有了驚恐。


    韓嘯的意思,豈不是要叛出大燕?


    這、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呀!


    若是那樣的話,他們勢必不能自己走,要把國公府的人,靖王府的人,她娘家的人,張家一家子……


    雪花開始掰著手指頭計算,他們若是去南夷,要帶著多少人一起去,否則,那些人留下,沒準會被株連。


    雪花邊算,邊嘟囔。


    而且,越算,眉頭皺得越緊。


    這個、這麽一大串的人,他們怎麽去呀?


    韓嘯聽到雪花的嘟嘴之詞,眼中的戾氣忽然就消散了。


    他好像嚇到自家女人了。


    “別擔心,事情不會到那一步的。”韓嘯有些無奈的道。


    “不行,我們要未雨綢繆。”雪花立刻反駁。


    韓嘯一把握著雪花的小手,阻止她再算下去。


    “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韓嘯盯著雪花,肯定的說道。


    雪花鬆了一口氣。


    話說,叛離大燕,這個工程太浩大了,還是不要的好。


    “可是,叮叮的事兒……”


    “叮叮的事兒,爺自有安排,你別擔心。”韓嘯說著,親了親雪花的額頭。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心裏踏實了些,忽然覺得她現在這樣,是純屬自己嚇自己。


    皇上是不是有那個心思,他們還不知道呢,她先在這兒杞人憂天了。


    況且,凡事都是事在人為,沒有過不去的坎。


    這樣一想,雪花終於平靜了下來。


    “爺……”


    雪花剛一張嘴,就被韓嘯有些無奈的打斷了。


    “趕了這麽天的路,不累嗎?”


    “累也睡不著一啊,發生了這麽多事兒,哪能睡得著?”雪花理所當然的說完,又繼續道:“爺,你說沈家表妹將來會花落誰家?”


    不說叮叮了,雪花就想起了沈落雁那副超凡脫俗的模樣。


    韓嘯有了歎氣的念頭,然後猛然身體一翻,壓到了雪花的身上。


    雪花一驚,“爺……唔……”


    雪花的嘴,被某人利落的堵上了。


    須臾——


    “爺……幫你……睡覺……”


    男人磁性暗啞的聲音,在唇舌相交之間,斷斷續續的吐出。


    雪花很快就被某人帶入了旋渦之中,迷迷糊糊中想到,難道,這是某人發明的,專治失眠的方法嗎?


    不過,雪花不得不承認,這方法真的能治失眠。


    因為,她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麽睡過去的。


    **


    雪花這一睡過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強睜開眼睛。


    其實,若非她心裏還惦記著叮叮的事兒,雪花還會繼續睡的。


    她覺得,她是強迫自己睜眼醒過來的。


    韓嘯當然早就不見了身影,雪花被煙霞和籠月伺候著吃了早飯,然後直奔叮叮的院子而去。


    她原本是想今天去外城看她爹娘的,但是現在,還是先顧著叮叮這邊的事兒吧。


    叮叮的院子裏,一走進去,就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這也難怪,雪花是故意吩咐了香草和碧荷,給叮叮煎藥的時候,盡量的把藥味散開。


    走進屋子,這次不僅有藥味,還有鬆香的香味。


    叮叮一臉病態的躺在床上,任誰一看,也是病了。


    沒辦法,她晚上起來好幾次出恭,現在渾身沒勁。


    “怎麽樣,今天好些了嗎?”雪花煞有介事的大聲問道。


    叮叮無力的瞪了雪花一眼。


    雪花“噗嗤”一聲,笑了。


    快走幾步到了叮叮的床邊,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下,低聲道:“不過是給你治一治額頭的小疙瘩罷了,讓你排排體內的毒素,容顏更漂亮。”


    叮叮白了雪花一眼,然後抓住她的手,小聲道:“嫂子,你告訴我,是不是選秀的事兒,出了什麽麻煩?”


    不過是不讓她參加選秀,用得著如此大張旗鼓,弄得象真的一樣嗎?


    又沒有人來查看,還用得著她真的喝藥、生病?


    雪花聽了叮叮的話,明白叮叮也發現了問題。


    想了想,覺得還是告訴叮叮一些比較好,於是張口說道:“這件事兒,說起來……”


    “稟夫人、二姑娘,太後娘娘派了宮裏的姑姑,還有太醫,來看二姑娘了。”香草一臉驚慌的跑進來,打斷了雪花的話。


    “嫂子!”叮叮一下子握緊了雪花的手,慌了神色。


    怎麽宮裏還真的來人了?


    還來了太醫,這要是被查出她是裝病,豈不是會連累整個國公府?


    這是欺君之罪呀!


    叮叮想到這兒,小臉煞白,冷汗直冒。


    雪花也是心裏“砰砰”亂跳,但是看見叮叮的樣子,還是定了定心神,冷靜的道:“別怕,一切有嫂子呢。”


    雪花說完,轉頭對香草道:“來人現在何處?”


    “奴婢聽到消息,是抄近路跑過來的,二夫人正陪著宮裏的姑姑和太醫過來呢。”香草都快哭了。


    雪花看著香草,沉了臉色,冷聲道:“記住!你們姑娘病了,你們伺候了一夜!見到宮裏的人,不要害怕,更不要畏畏縮縮的,隻是一心擔心自家姑娘的病情!”


    “是!奴婢記下了。”香草連忙點頭。


    一邊點頭,一邊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姑娘病了,姑娘病了……


    很快,香草臉上的驚慌,變成了擔心。


    雪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叮叮。


    “記住,你是國公府的二姑娘,一會兒來的,不管是宮裏的姑姑,還是太醫,在你的眼裏,都是奴才,隻有他們怕你的份兒,沒有你怕他們的份兒!所以,你隻管病著,想睜眼就睜眼,不想睜眼,隻管睡覺,因為,你本來就病了!”


    雪花鏗鏘有力的聲音,仿佛給叮叮打了一劑鎮定劑。


    叮叮聽了雪花的話,終於想起來,她現在是真的病了,不是裝病了。


    其實,看到叮叮現在的模樣,誰都不能否認,她確實是病了。


    畢竟,拉肚子,也叫病。


    何況,顧賢給叮叮吃的藥,可不是隻拉幾次肚子的。


    很快,二夫人陪著一個宮人走了進來。


    雪花一見來人,心中驀然一沉。


    原來,太後派來的,竟然是她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玉姑姑。


    太後竟然派了自己的心腹之人,來看國公府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姑娘,這裏麵的意思,不得不讓人心驚。


    “奴婢見過郡主!”玉姑姑一見雪花,立刻施禮。


    雪花連忙站起身,親自把玉姑姑扶了起來,說道:“玉姑姑不必多禮。”


    玉姑姑既然是太後派來的,雪花當然要給足麵子。


    對於玉姑姑,雪花也算是打過多次交道的,也算是熟人了。


    二夫人看到玉姑姑對雪花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心裏不由的起伏不平。


    剛才玉姑姑對自己,一路上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一見到雪花,立刻就變了模樣了。


    玉姑姑臉上掛著適宜的笑,對雪花說道:“太後聽說府上的二姑娘病了,特意賞賜了些藥材,命奴婢帶了過來。”


    玉姑姑說完,向著床榻上躺著的叮叮看了過去,然後對著叮叮略一福身,“見過二姑娘。”


    以玉姑姑的身份,雖然她隻是一個大宮女,但那是太後身邊最得力的人,身份自然就不一樣了。


    她能對叮叮福一下身,還是看的國公府的麵子。


    叮叮一見,連忙掙紮著要起身,但是又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


    玉姑姑既然是太後派來的,雖然在宮裏算是一個奴才,但是叮叮也不敢托大。


    玉姑姑連忙快走幾步,對著叮叮道:“二姑娘快躺好,莫要起來。”


    雪花也快步走過去,扶著叮叮躺好,說道:“你才剛喝了藥,莫要亂動,驚了藥性就麻煩了,玉姑姑一向最是和善,太後娘娘更是仁慈,斷不會怪罪於你的。”


    “郡主所言極是,太後娘娘一聽二姑娘病了,沒能參加選秀,立刻就差奴婢過來了。”玉姑姑笑米米的道。


    雪花眸光閃了閃,微笑著對叮叮道:“聽到了吧,太後娘娘如此掛心你的病情,你若是因為玉姑姑到來,胡亂一動,驚了藥性,抑或是受些寒氣,病情加重,豈不是辜負了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


    雪花話一說完,玉姑姑心中一動,不過,臉上神色卻是不變。


    並且,不露聲色的用眼睛的餘光,在屋子裏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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