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停的來迴踱著步子。


    老道看著雪花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丫頭,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急是急不來的。”


    “道長,您老這是什麽意思?”雪花心中一凜。


    為什麽她從老道的語氣中,嗅到了一股不好的意味?


    “丫頭,你記住貧道的話,凡事都要看開些,莫和命爭。”老道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道。


    “道長,那要看什麽事兒了,有些事情,是根本就不能看開,也一步都不能退的。”雪花滿臉堅持的道。


    不由的,雪花就想起了古雅,想起了古雅的條件。


    有了!雪花眼睛一亮。


    古雅被同晉帝帶走了,她正好可以借由見古雅之名,和老道一起進宮。


    無論是荷花身上的毒,還是同晉帝身上的毒,都要從古雅身上找突破口,相信同晉帝也會問古雅的,但是不管能不能問出來,最後肯定會召見老道去判斷的。


    當然,至於古雅提的條件,雪花是死都不會答應的。


    雪花相信,韓嘯也不會答應的。


    “道長,我們現在就進宮,去見古雅。”雪花脆聲說道,臉上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神情。


    她必須要先從古雅的口裏,獲得天靈蛇毒的解除方法。


    “古雅?”老道沉吟了一下,“好,不過,丫頭,你可要想清楚了,人隻有先活下來,才能再說其他的。”


    “道長,您老這是什麽意思?”雪花神情一凜,冷聲問道。


    老道一再的如此說,到底是有什麽內涵?


    老道搖了搖頭,“丫頭,你隻要記住貧道的話就行了,千萬要記住!”


    雪花聽了老道的話,一顆心直往下墜。


    老道,肯定是算出了什麽。


    “道長,我命由我不由天,有些事,即便是天命,我也要去爭一爭!”雪花鏗鏘有力的道。


    “你這丫頭,真是……”老道對於雪花的堅持,有些無奈。


    雪花轉頭看向被老道放到了桌子上的青銅古劍,說道:“道長,這把劍有什麽問題嗎?”


    雪花此時倒是不急於進宮了,看來,還有其他的事情,先把古劍的問題解決了。


    老道看著青銅劍,歎了一口氣,“丫頭,你們不該把這把劍帶出來的。”


    “道長,莫非這把劍有什麽兇險?”


    雪花心裏“咯噔”一下子。


    她當初因為古雅想要這把劍,是不想讓韓嘯把劍帶出來的,但是一想到可以要挾古雅,就同意了。


    老道神情嚴肅的道:“這把劍和那個蠱王是同命之體,你們帶出了這把劍,怕是會有什麽變數呀”


    同命之體?雪花臉色一變。


    “道長,您的意思是說……”雪花的聲音中,不可抑製的有了一絲顫抖。


    他們不會把那個蠱王帶出來了吧?


    老道發現了雪花的恐懼,神情放鬆了一些說道:“丫頭,別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蠱王既然被封印了起來,這把劍就如同幹枯的枝條,沒有人灌溉,那就隻能是一把古劍,隻是萬萬不能落在有心人手裏。”


    聽了老道的話,雪花心裏卻並沒有輕鬆起來,如此一說,這把劍仍是個禍害。


    “道長,古雅對這把青銅古劍虎視眈眈,我們可以拿此去要挾,但是,這把劍無論如何不能被她得去,對不對?”


    老道點了點頭,“果然如此,南夷靈女對於蠱王的執著,是天性使然,這把劍的確是萬萬不能被她得去,務必要妥善保管,否則定會有變數發生。”


    雪花神情冷峻的道:“我明白了道長。”


    丫的,要挾完古雅,她就把劍埋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道長,那我們現在……”


    “夫人,宮裏來的旨意,請您接旨。”


    雪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雨霧走進來打斷了。


    隨著雨霧的話,門外果然走進來的幾個宮裏的太監。


    “傳聖上諭旨,宣青河郡主即刻進宮覲見!”


    皇上宣她進宮?


    雪花一愣。


    皇上宣她進宮有什麽事兒?


    雪花立刻就想起了古雅的條件。


    昨日同晉帝說是容後再議,難道現在要議了?


    除此之外,雪花想不出同晉帝還有什麽事情宣她進宮?


    畢竟,她隻是一個女人,昨天玉王爺謀反一事,與她沒有關係。


    雪花認為,皇上現在應該著力打擊清除玉王的殘黨,沒有時間理會其他的事兒,所以,在這時宣她進宮也就隻能是古雅一事了。


    不過,她正要進宮呢,那就進吧,反正,她……


    雪花她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正如古雅所說,這是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燕,若是同晉帝答應了古雅的條件,那麽,她是不是隻有一死?


    **


    雪花是跟著傳旨的太監一起進宮的,老道沒有同去。


    皇上既然沒有宣老道,老道就先留在了定國公府。


    雪花一路上都是心情忐忑,一股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一直充斥在她的心裏。


    皇宮依然是那個莊嚴、巍峨、肅穆的樣子,可是看在雪花的眼中,卻如同張大了口,想要吃人的巨獸。


    雪花忽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若是真的被同晉帝掌管了她的親事,她最後能爭贏嗎?


    她能爭得過一過之君的裁斷嗎?


    雪花深吸了一口氣,爭不過也要爭,哪怕最後搭上的是她的性命!


    同晉帝是在禦書房裏召見的雪花。


    雪花本以為韓嘯也會在場的,但是,沒有。


    禦書房中,隻有同晉帝一個人。


    “臣婦叩見皇上。”雪花端莊的叩拜行禮。


    同晉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襲粉藍色繡著簡單的幾株翠竹的衣裙,肩上披著一件紅色緞麵,雪貂皮子為裏的鬥篷。


    臻首微垂,白嫩的臉頰藏於高高立起的衣領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長長的睫毛,也掩住了那如同五彩珍珠般炫人的眸子。


    頭上插著的翠玉發簪,垂落下一串串銀色的雪片,在蒼翠中吐露出雪的芬芳……


    同晉帝眸光一暗,想起了昨日那個從皇陵裏爬出來,一身灰塵,頭發蓬亂,臉上甚至有一塊塊的髒汙的女子。


    這個女子,那時雖然落魄,但卻仍是遮掩不住身上與眾不同的風采。


    這樣的女子,天下能有幾人?


    “李氏,免禮。”同晉帝的聲音裏,聽不出感情。


    雪花心中卻是一驚。


    自從她被封為青河郡主後,同晉帝可是從來沒稱唿她為李氏過,因何現在竟然如此稱唿?


    “謝皇上恩典。”雪花壓下心頭的不安,站了起來。


    雪花雖然站起來了,卻是沒有抬頭,而是等著同晉帝說話。


    同晉帝宣召的她,當然要等著同晉帝開口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的沉默,同晉帝靜默不語,雪花垂頭不言,散發著書香氣的禦書房內,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良久——


    “李氏,朕一向知道,你有一顆愛民之心,所以,當初才會封你為郡主,並且把青河賜予你作為封地。”同晉帝淡淡的說道。


    “承蒙皇上厚待,臣婦感激不盡。”雪花不卑不亢,但又恭恭敬敬的迴答道。


    雪花表麵上平靜無波,內心裏卻已經翻江倒海。


    同晉帝開篇就說她有愛民之心,這可不是好事呀。


    雪花並不認為同晉帝是想封賞於她,相反,同晉帝是想那話套住她。


    果然,同晉帝下麵的話,讓雪花愈發肯定了這個想法。


    “李氏,你既然身受皇恩,就對這大燕的江山有著一份的責任,在與南夷之事上,朕知道你一定會為大燕的百姓著想,做出一個最為穩妥的決定。”


    “是,臣婦雖然身為女子,但是若是國家有難,臣婦也不會袖手旁觀,定會赴湯蹈火,親赴戰場,流血殺敵的。”雪花脆聲說道。


    同晉帝一滯。


    這話可不是他想聽的。


    “李氏,戰火若起,不論孰勝孰負,都會死傷無數,對百姓們來說,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皇上仁厚,能感念百姓之苦,知道戰火之亂,苦的是百姓,真是大燕的百姓之福!”


    同晉帝再次滯住,他怎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不但不是他要等的話,而且還像是要把他套住。


    不會又是這個女人,給他下套吧?


    同晉帝不由的就想起了雪花身上的許多秘密,想起了被韓嘯毀去的那張羊皮卷——那張被元鷹舍命也要得去的東西。


    這個女人,是想以此為套,放長線,將來若是他想要征服天下,她好拿話堵他嗎?


    同晉帝也被雪花弄得,有了心理陰影了。


    濃眉一蹙,同晉帝開始暗自思量,看來,和這個女人說話,真是要萬分小心,不能有一絲的大意。


    不過,這樣的日子,才會多出許多調劑。


    同晉帝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充滿興味的精光。


    “李氏,你也知道南夷居於十萬大山之中,易守難攻,況且,南夷之人擅用蠱毒之術,和他們開戰,實為下策。”


    “皇上,戰爭並非是我大燕挑起,我們不過是衛國之戰罷了,不戰,反而會被別國恥笑。”雪花義正言辭的冷聲道。


    同晉帝被噎了一下。


    “李氏,對南夷,不戰而屈人之兵,不但不會被恥笑,還會被敬畏,大燕若是把南夷同化過來,豈不是上策?”同晉帝沉聲說道。


    雪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很明顯,同晉帝暗示她,韓嘯若是娶了古雅,就等於是把南夷娶了過來,南夷就等於是古雅的嫁妝了。


    “皇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焉知最後不是南夷把大燕同化掉?”雪花反問。


    “你……”同晉帝臉色一沉,瞪著低頭垂目的雪花,“放肆!”


    麵對龍顏大怒的同晉帝,雪花沒有害怕之心,隻有嘲諷之意。


    怎麽,惱羞成怒了嗎?


    哼!姐都快被你特麽的繞著彎的破壞婚姻關係了,還怕你發怒嗎?


    雪花筆直的站立著,不言不動,不請罪。


    同晉帝瞪著麵前的女人,知道雪花明白他的意思,是故意如此說的。


    對於這個聰慧異常的女人,同晉帝相信,她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才一再的反駁。


    她就那麽舍不得離開定國公府嗎?


    同晉帝想到這兒,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湧上了一股酸氣,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李氏,朕相信你也明白,韓嘯若是娶了古雅,對大燕和南夷之事,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皇上,我家男人已經娶過媳婦了。”雪花冷冷的說道。


    同晉帝身上猛地迸發出一股淩厲的氣勢,怒聲道:“李氏,韓嘯休妻再娶,抑或是喪妻續弦,你自己選吧!”


    雪花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同晉帝的目光,冷冽如刀。


    同晉帝心中一震,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用這種目光看向他。


    “皇上,堂堂大燕的一國之君,竟然犧牲一個女人來護衛大燕的江山,您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雪花一字一字的,咬著牙說道。


    “大膽!”


    同晉帝臉色鐵青,“啪!”地一聲,拍了一下龍案。


    站在禦書房門外伺候著的胡公公聽到同晉帝暴怒的聲音,不僅暗自歎息了一聲。


    皇上的心思他明白,可是這個青河郡主,不是那麽好降服的。


    這種女子若是進得宮來,未必是大燕之福呀。


    可惜呀,皇上雖然一向英明,但是在這一點上,卻是看不透呀。


    禦書房中,一時間兩股淩厲的氣勢相碰撞,各不相讓,火花四濺。


    最終,竟然是龍威率先收迴了氣勢。。


    同晉帝撫了撫額頭,放緩了語氣,說道:“李氏,你離開定國公府,不僅於大燕的百姓有好處,於你自身,也是富貴無雙的,換個身份,你或許可以得享這大燕的錦繡江山。”


    同晉帝說完,看向雪花,一向淩厲的目光中,竟然含著一絲迫不及待的樣子。


    雪花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雪花疑惑的抬頭看向同晉帝,當她看到同晉帝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東西時,如遭雷擊!


    丫的,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這特麽的也太狗血了吧?


    她一個成過親的女人,難道還與那個魅力,能魅惑一國之君?


    不,不是!


    雪花的心中,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雖然偶爾也自戀,但那都是麵對自家男人的時候,對別的男人,她沒那份自戀的心思。


    雪花柳眉擰起,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紅衣大炮,想起了羊皮卷。


    雪花的眼裏,露出了一抹譏諷。


    或許,這才是眼前這位大燕最高統治者的目的吧。


    “皇上,臣婦曾經發過誓,生,是韓嘯的女人!死,亦是韓嘯的女人!”雪花直視同晉帝,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如同金石落地,清脆異常。


    同晉帝瞪著雪花,眼中的那絲柔和徹底的消失了,剩下的隻是一個帝王的威嚴之氣。


    “李氏,那你就做一個——韓家之鬼吧!”


    帝王的聲音中,是毫不掩飾的殺伐之氣。


    “臣婦……告退。”


    雪花打了個磕巴,硬生生的把“遵旨”兩個字,改成了“告退!”


    丫的,你說讓姐死,姐就死呀,姐偏不死!


    雪花對著同晉帝說完,很是自然的轉身就往外走,連行禮都免了。


    同晉帝看著態度囂張的雪花,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停住了,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雪花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禦書房。


    雪花出了禦書房的門,身上的氣勢立刻收斂了起來。


    雖然天上的陽光明晃晃的,雪花卻感覺到烏雲密布,渾身冰冷。


    帝王之心,變幻莫測、狠毒無情,被這樣一個人盯上,和被一條毒蛇盯上,有什麽區別嗎?


    “老奴見過郡主。”胡公公躬身對著雪花道。


    雪花微微頷首,深吸了一口氣。


    無論前路如何,她都會堅持走下去。


    對韓嘯,她絕對不會鬆手!


    雪花剛要邁步,胡公公又說了一句話。


    “郡主,剛才太後娘娘派人傳來了懿旨,宣您去慈禧宮一趟。”


    胡公公雖然見雪花臉色蒼白,但低垂著頭,弓著腰,仿若未見。


    雪花一皺眉,太後這時候見她,會有什麽事情?


    難道太後和皇上一個心思?


    不可能!


    雪花斷然否決了自己的臆測,太後不可能會允許一個成過親的女人進入後宮的!


    **


    漫長的宮道,猶如崎嶇的山路,雪花覺得越走越是艱難,而遠處的宮門,更是猶如一道天塹。


    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東西,雪花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原來,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沒有什麽是不行的,沒有什麽原則是要遵循的,所有的那些平時用來約束女人的閨訓道德,都是可以統統拋棄的。


    雪花的耳中,不由的迴想起了太後的話——


    “雪雪,哀家一向喜歡你,知道你是個聰慧異常,顧全大局的女子,知道你一向知道怎麽樣做,才是對自己、對親人,最好的。”


    “女人呀,誰不想過得風華無雙,富貴榮寵?”


    ……


    “雪雪,換個身份,換個活法,隻會比現在更好。”


    太後的聲音,依然慈祥和藹,但是,聽在雪花的耳中,卻是猶如風霜刀劍,殺人於無形。


    雪花閉了閉眼,看向依然很遠,仿佛遠在天邊的宮門,嘴角的苦笑,變成了譏諷的笑。


    一步一步,雪花艱難的向前走著,眼前卻是不斷的浮現剛才的一幕——


    “太後娘娘,曾經有這樣兩個故事,臣婦想講於您聽一聽。”雪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如同玉石滴翠,清脆的迴蕩。


    太後臉色一沉,她都說得口幹舌燥了,結果卻隻等來了兩個故事。


    憑直覺,太後知道,這兩個故事,不是她想聽的。


    雪花才不管太後想不想聽,自顧道:“從前,在一個朝代,有一個位居高位的佞臣,看上了一個武將的妻子,就想霸占過來,結果,武將的妻子自盡身亡,武將反了朝廷。


    雪花隻是把林衝的故事,簡單的概括了幾句話,其實,她本來想自己在加上些自己的喜好,最後讓武將把佞臣鏟除了等等的,不過,想到了故事的寓意,還是停住了。


    在這個君主製的國家,即便是寓意,也不能暗示的太明顯,隻能適可而止。


    雖然如此,太後仍是身形一震,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雪花靜靜的看向太後,緩緩的講述起另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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