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的流淌,車外的馬蹄聲清脆的迴蕩。


    車內的氣氛,溫馨而又靜謐。


    良久——


    四目相交,雪花看著韓嘯的眼睛,低聲道:“爺,如果我真的被人侮辱了清白,我是當時就以死明誌……”


    雪花有點說不下去了。


    因為隨著她的話,韓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車內漸漸有了風聲,有了強大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低氣壓。


    雪花咽了咽口水,還是勇敢的把話說完了。


    “我……還是暫時忍辱,留得性命,尋找機會逃脫?”


    雪花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出來,可是她就是忽然很想知道,在韓嘯的心裏,是她的清白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畢竟是涉及到了女子楨潔的問題,所以雪花在對同晉帝說的時候,並沒有把喬逸等人意欲侮辱她的事情講出去,隻是說喬逸和南夷勾結,至於為什麽要劫持她,雪花一帶而過,隻說這裏麵肯定有陰謀。


    對於雪花如此說,同晉帝毫不懷疑。


    不僅同晉帝沒懷疑,韓嘯也沒懷疑,他們都知道雪花身上關係到了某些東西,關係到了那種能稱霸寰宇的大炮。


    當初永平侯府和元鷹勾結,而元鷹執意要劫持雪花,喬逸知道某些事兒,再告訴南夷人,很正常。


    因此,對於雪花被劫持的理由,雖然模棱兩可,同晉帝和韓嘯都是深信的。


    但是,現在聽了雪花的話,韓嘯明白了,喬逸劫持雪花還有別的原因。


    她的女人,竟然差點被人侮辱了!?


    韓嘯的袍袖鼓了起來,獵獵的風聲開始在車內響起。


    外麵趕車的車夫,猛地一驚。


    偷偷的迴頭看了一眼車廂。


    他家爺怎麽了?


    怎麽突然間迸發出了如此強烈的殺氣?


    雪花看著韓嘯的頭發竟然無風自動,額頭的青筋突突的鼓了起來,眼中射出兇狠的光,一時間竟然有一種地獄修羅的樣子,不由嚇了一跳。


    “爺,我……隻是,隨便說說。”雪花一把摟住了韓嘯的腰。


    雪花承認,她被韓嘯的氣勢震懾住了。


    ——也嚇住了。


    “喬逸,該死!南夷之人,該死!”韓嘯在牙縫裏蹦出了這樣幾個字。


    “是、是,他們都該死。”雪花連聲附和。


    邊附和,邊輕撫韓嘯的後背。


    “你是爺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肖想!”韓嘯的話聲中滿是狂暴之氣。


    說完,不等雪花說話,帶著狂虐氣息的吻,就如暴雨般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下。


    眼瞼、額頭、鼻子、紅唇……


    灼熱的氣息,伴隨著掠奪的狂熱,瘋狂的向雪花撲來,仿佛要把她埋葬其中。


    雪花被男人強大的氣息所籠罩,再加上這一晚上的驚心動魄,瞬間就沉淪在了這場相依的糾纏之中。


    他需要感受她的存在,需要真真切切的感受她是屬於他的,屬於他一個人的!


    而她,也需要感受他就在她身邊,她可以不用擔心,什麽都不用怕!


    她撫慰了他的心,他也安撫了她的心。


    當雪花反應過來的時候,韓嘯已經重重的沉入了她的身體裏。


    紅唇被噙住,身體被撞擊,雪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隻是隨著韓嘯起起伏伏。


    雪花不知道這次馬車在國公府的二門停留了多長時間,但是她知道,沒人再敢嚼舌了。


    上一個守二門的婆子的遭遇,相信府裏的下人們都心知肚明。


    再說,即便有人嚼舌,雪花也不在乎了。


    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悍婦之名她都不怕,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何況,她和自家男人親熱,天經地義,礙著別人什麽事兒?


    她不就是和自家男人體驗了一次車震嘛,她樂意!


    雪花邊被韓嘯抱著往門裏走,邊給自己做心裏建設。


    守門的婆子見到韓嘯抱著雪花走近,連忙恭敬的把門打開。


    雪花的腦袋埋在韓嘯的懷裏,心裏滿是幸福的泡泡。


    雪花發現,原來她的心裏也有不安分的因子,她竟然很喜歡這種禁忌刺激的感覺,覺得偶爾為之真是能調節情緒。


    話說,她不會真的很、那個、不守婦道吧?


    雪花開始自我檢討,然後不經意間一抬頭,目光正落在守門婆子的臉上。


    心裏“咯噔”一下。


    雪花立刻瞪大了眼睛,守門的婆子見自家夫人看過來,連忙恭敬的低下了頭。


    雪花搖晃了一下腦袋,她一定是被喬逸那家夥弄得有心裏陰影了,竟然看人就覺得臉皮在動。


    時間已近子夜,月光暗淡,夜風沁涼,稀疏的星星若醒若睡。


    一片烏雲飄過,原本暗淡的月牙,被徹底掩住了光芒。


    光禿禿的樹枝如同惡魔,在黑暗中揮動著雙手。


    “啊——”


    驀然,淒厲的尖叫響了起來。


    韓嘯腳步一頓,隨即向聲音的來出飛掠而去。


    雪花的心揪了起來。


    這半夜三更的,這叫聲太瘮人了。


    假山旁的地上扔著一盞燈籠,忽明忽滅的燈光照耀著旁邊的一具白骨。


    陰森恐怖,觸目驚心。


    一個丫頭裝扮的人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停歇的發出淒厲的叫聲。


    韓嘯隻看了一眼,就把雪花的頭猛地按到了胸前,“別看!”


    低沉的聲音,讓雪花不得不服從的把頭重新埋到了韓嘯胸前。


    韓嘯既然不讓她看,肯定是她不能看,而且,雪花不得不承認,她剛才,眼睛的餘光一掃好像看到了某些白乎乎的東西。


    雪花不由的一激靈,把腦袋更向韓嘯的胸前埋了埋。


    丫的,她覺得她今天晚上已經受夠了驚嚇了,她不想再受了。


    韓嘯手指一動,一道勁風襲去,那個丫頭立刻發不出聲音了。


    這時,一陣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趕了過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兒?”有人大聲問道。


    燈影憧憧,人影晃動,很快,府裏的侍衛跑了過來。


    看到韓嘯在此,那些人立刻住聲。


    但是看到地上的東西,又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迴事?”定國公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報國公爺,這裏發現了一具白骨。”


    護衛的一句話,雪花再無懷疑她看到的東西。


    丫的,怎麽會有白骨?


    “這、這是吳媽媽的鐲……鐲子。”一個丫頭哆哆嗦嗦的聲音。


    “吳媽媽今天晚上肚子不舒服,半夜起來說是要去茅廁……”另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沒說完,人就嚇暈了過去。


    定國公和韓嘯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都是眉頭緊鎖。


    “去請道長來!”韓嘯低聲命令道。


    一個活生生的人,無論如何不會變成白骨的,除非是有人用邪術。


    雪花聽了韓嘯的命令,也知道這事兒必須要找老道。


    不對,剛才那個守門的婆子——


    “爺,那個守門的婆子有問題!”雪花快速的說道。


    既然真有人在府裏使用邪術,那就不是她眼花。


    韓嘯一怔,隨即抱著雪花向二門掠去。


    定國公見自家兒子到現在了仍然抱著媳婦,不由皺了皺眉。


    韓嘯是怕雪花腿軟,根本就沒想過要放下雪花。


    雪花覺得被韓嘯抱著很舒服,也忘了當著自家公公和府裏的一幹下人,這個樣子有失體統了。


    韓嘯雖然抱著雪花飛速的趕到了二門前,還是晚了一步。


    二門處又多了一具白骨。


    老道這時也趕了過來,看著地上的白骨,麵露凝重的說道:“是南夷的巫蠱之術,吸人精血,食人血肉,增強自身的法力。”


    “南夷之人難道都修習這種巫術?”雪花懷疑的問道:“那麽他們還不得互相殘殺,天天死人?”


    在雪花的觀念裏,南夷之人若是都修煉此術,還不得天天都有許多人死去,慢慢的還不就死絕了?


    對於雪花的問題,在場的人誰都答不上來。


    南夷一向居於十萬大山之中,行事神秘,很少和外界接觸,對於南夷之事,很少有人真正知道。


    “道長,府中怕是還會……”。


    韓嘯的話沒說完,雪花先是打了個寒顫。


    是呀,沒準國公府中還有這害人的東西呢。


    “放心,貧道稍後就會在府中探查一下,撒上一些藥粉。”


    雪花的心放下了一些。


    還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物能有一物降。


    老道看著地上的屍骨,往上滴了一滴藥液,然後,一股黑煙立刻冒了出來。


    很顯然,屍骨上有毒。


    果然,老道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些屍骨上已經有了劇毒,不能讓人碰觸,亦不能埋掉,隻能直接燒掉。”


    “但憑道長處置。”韓嘯對著老道點了點頭。


    雪花其實一直是拿眼角看的,沒敢正麵看,也沒從韓嘯的懷裏下來,就一直被韓嘯抱著。


    “丫頭,這個你隨身帶著,怕還是會有人來抓你。”老道說著,把一個紫色的小瓶丟給了雪花。


    “這是什麽?”雪花拿著瓶子,懷疑的問道。


    對於自己的招黑體質,她也是無語了。


    丫的,怎麽一有壞人要抓人,就是抓她?


    “驅蟲藥粉,你若是看著某人不對勁,就把藥粉撒他身上。”


    至於撒那人身上後,會怎麽樣,老道沒說。


    “哦。”雪花幹脆的答應。


    慎重的把小瓷瓶緊緊的拿著,雪花覺得是拿著保命符。


    韓嘯的手臂緊了緊,暗自決定,以後去哪兒都帶著媳婦,包括上朝。


    府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老夫人當然也驚動了。


    定國公和韓嘯連同雪花,隻得又去安撫了一下老夫人,但怕嚇到老夫人,也沒直說,隻說是有個丫頭做噩夢了。


    不過,想也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也就是讓老夫人睡一晚上安穩覺罷了。


    對於雪花深夜而歸的事兒,因為當著韓嘯,老夫人也沒說什麽。


    人家夫妻一塊迴來的,老夫人就是再有不滿,也不能說什麽不是。


    一出鬆鶴堂的門,韓嘯就又把雪花抱了起來。


    定國公很想斥責兒子幾句,這還當著他的麵呢,你就不能再走遠幾步再抱?


    不過,他一個做公公的,張了張嘴,終究沒好意思說什麽。


    “爹,您慢走。”雪花倒是被韓嘯抱著,禮節齊全的和定國公道別,隨即又吩咐定國公的小廝,“韓青,把燈籠挑亮一些。”


    對於兒媳婦顯得如此孝順的態度,定國公隻得點了點頭。


    雖然,他覺得兒媳婦被兒子抱著說這些,有失體統。


    看著飄飄忽忽的燈籠,如同鬼火般走遠,韓嘯才抱著雪花向玉香苑走。


    夜風冰冷刺骨,刮得韓嘯背上的大氅獵獵做響。


    遮住了月亮的烏雲散去了,但是並沒有給這個夜帶來光明。


    雪花看了一眼遠處隻剩下豆粒大小的亮光,再看頭頂慘淡無力的那彎月牙,忽然覺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象處於一場噩夢之中,鬼臉、毒蟲、白骨,這些不該都是和她的生活離得很遠的東西嗎?


    她現在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青河郡主,她應該過榮華富貴的生活,怎麽竟會和這些東西攪到一起?


    而且,雪花覺得,她竟然莫名的心慌,總覺得還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韓嘯仿佛感覺到了雪花的不安,緊了緊手臂,低聲道:“別怕,有爺在。”


    聲音沉穩有力,虯勁的臂膀更是充滿了力量,抱著懷裏的人,如同珍寶,給予溫暖和依賴。


    雪花低低應了一聲,望著比繁星更璀璨、更奪人心魄的眸子,心漸漸平靜了。


    迴到“玉香苑”後,雪花不顧韓嘯的阻攔,先去看了煙霞和籠月的傷勢。


    煙霞和籠月傷的很重,不但是受了傷,還中了毒,差點丟了性命。


    兩人看到雪花無恙的迴來,都是一臉激動,眼淚都掉了下來。


    主仆三人互相安慰了一番,雪花告訴兩人隻管好好養傷,其他什麽都不用管了,她會調輕雲和雨霧近身伺候。


    **


    “爺,和南夷的這場仗,古雅是關鍵,若是找到古雅,是不是可以消弭這場戰爭?”雪花躺在韓嘯懷裏,聽著耳邊強勁的心跳聲,低聲說道。


    南夷人的毒蠱之術不得不說是禍害無窮,真的很難控製。


    如果繼續下去,不僅是軍人,就連無辜百姓,都不知道會死多少。


    韓嘯沉吟了一下道:“南夷雖然打的是給古雅報仇的旗號,可是很顯然,來京城的這些人知道古雅沒死,所以,這件事兒很難說。”


    是呀,古雅沒死,那麽他們給古雅報仇的說法就不能成立,如此一來——


    “爺,這些人,會不會不是南夷國君的人?”雪花靈機一動,急忙說道。


    萬一南夷國君並不知道古雅沒死呢?


    南夷人一向神秘,輕易不會走出十萬大山,不會無緣無故的入侵大燕。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毫無吃驚的樣子,低聲道:“爺已經派人去查了。”


    雪花明白,韓嘯早就想到了。


    也是,自己能想到的,韓嘯怎麽會想不到?


    雪花沒忘了,她家男人還有另一個身份呢。


    可以說是——特務頭子?


    不,太難聽了。


    密探?間諜?


    算了,還是說情報人員吧。


    雪花想了想,還是沒問韓嘯這一身份的問題。


    這種事兒,她心知肚明就行了。


    “爺,如果……”雪花猶豫了一下,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找到古雅後,她仍然堅持要嫁給你,我們怎麽辦?”


    雪花不得不承認,她對此很擔心。


    畢竟,和南夷這場仗,同晉帝不願意打,一是沒錢打,二是打了也沒什麽好處。


    南夷居於十萬大山之中,隻有南夷來大燕打仗的份,沒有大燕打南夷的份。


    你去打他,他往深山一躲,你就打不著了,裏麵都是毒蟲瘴氣,進去人就死,怎麽打?


    就算可以破解裏麵的毒蟲瘴氣,可是山路難行,糧食沒發運,水沒有,再時不時的迷路,純粹是去送死。


    在人家的地盤上,人家隨便往哪座山裏一躲,你就找不著了,根本就沒法打。


    所以說,和南夷最好的相處之道,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一來,古雅若是真的提出這個條件,來消弭兩國之間的戰爭,雪花真怕同晉帝會同意。


    不,是肯定會同意!


    雪花相信,若是古雅和同晉帝一說,同晉帝會異常高興的立馬同意。


    雪花甚至擔心,同晉帝為了大燕的江山,會讓韓嘯休了她。


    不,不會再賜她一杯毒酒吧?


    雪花不由的開始腦洞大開的想象她的悲催遭遇了。


    “胡說什麽!爺隻要你一個!”韓嘯冷聲斥責道。


    原來,雪花不知不覺的把心裏想的,喃喃的說了出來。


    “可是,爺,君命難違,自古君王無情,為了江山社稷,什麽都是可以舍棄的。”雪花苦兮兮的道。


    不是雪花杞人憂天,實在是天家無親情。


    皇家自己都如此,何況是一個臣子的親事了,就是皇上自己,不也是為了權利的平衡,不是娶了這家的女兒,就是寵幸那家的閨女嗎?


    “別亂想,古雅既然是施了斬靈咒才失去記憶的,那麽肯定是被別的男人傷到了,肯定是和別的男人有牽扯,爺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的。”


    “哦,也對,隻要古雅恢複記憶,一切就都……”雪花說著,忽然眼前一亮,驚喜的道:“爺,我們隻要找到那個男人,沒準一刺激,古雅就會恢複記憶了?”


    韓嘯對於雪花的異想天開不置可否,隻是溫柔的摸了摸雪花的頭。


    韓嘯手上溫柔,但是眸中卻散發著冰冷的光。


    “爺,要不我們索性……”


    “不困嗎?”韓嘯有點無奈的道:“任何事兒都要找到古雅再說。”


    韓嘯一句話,雪花立刻蔫了。


    是呀,古雅是死是活,能不能找到,都不知道呢,說這些不是白費嗎?


    而且,找不到古雅,荷花身上的毒怎麽辦?


    雪花的情緒立刻跌落到了穀底。


    “爺,荷花若是有事兒,我……”


    雪花說不下去了,荷花若是有事兒,雪花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


    荷花畢竟是因為她們夫妻才受到的牽連。


    “放心,荷花會沒事兒的。乖,快睡吧。”韓嘯說著,開始輕輕拍撫雪花的後背。


    在韓嘯的安撫下,雪花終於睡著了。


    但是,再一次,雪花做噩夢了。


    滿地的白骨,滿地毒蟲猛豸,讓人觸目驚心。


    雪花到處尋找著韓嘯,跌跌撞撞,悲聲唿號。


    可是,一具具白骨,她甚至分辨不出裏麵有沒有韓嘯。


    “雪雪,醒醒!我在這兒!”


    雪花被韓嘯搖醒,看著夜明珠的光芒下那個雋永的容顏,看著那雙滿是關切的眸子,雪花不禁伸出雙手圈上韓嘯的脖子。


    “爺,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低低的聲音中,竟然滿是無助。


    韓嘯心中一軟,看著雪花眼裏的依賴和迷蒙,不禁低頭輕輕吻了上去。


    “爺在,一直都在。”


    低沉的聲音,消失在了唇齒教纏之中。


    夜明珠的光芒,照耀著兩個教纏在一起的身影,感受著心的依賴。


    雪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隻記得隨著韓嘯一次又一次的起伏,彼此最為深切的感受著對方的存在。


    當她醒來的時候,是在馬車上,而馬車,已經行駛到宮門口了。


    “爺,我們去幹什麽?”雪花迷迷糊糊的問了一聲,就又閉上了眼睛。


    “和爺一起去上朝。”


    韓嘯的一句話,雪花消化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驀然睜開眼,雪花睡意全無。


    “爺,我和你一起去上朝?”雪花不可置信的道。


    “是。”


    韓嘯麵無表情的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為什麽?”雪花滿臉不解。


    “南夷之人還會抓你的,你和爺呆在一起才行。”韓嘯波瀾不驚的說道。


    口氣理所當然,對於帶著媳婦上朝聽政,好像很是平常。


    雪花哭笑不得。


    看來,不僅是她害怕,她家男人也害怕。


    其實,雪花也怕喬逸等人還會抓她,一想起那些鬼東西,也是害怕,可是,她沒想到,韓嘯竟然上朝都帶著她。


    “這個、皇上同意嗎?”雪花懷疑的問道。


    她不認為同晉帝會同意臣子帶著媳婦上朝,這個好像太不嚴肅了。


    “你是大燕的郡主,上朝有事兒稟報也是可以的。”韓嘯淡定的道。


    說完,看了雪花一眼,給她披上紅色緞麵,貂毛為裏的大鬥篷,又給她帶好了風帽,把手爐放到她手裏。


    “我稟報什麽?”雪花呆呆的任憑韓嘯伺候。


    “隨便。”韓嘯麵不改色的給了雪花一個答案。


    隨便?這是什麽答案?


    讓她隨便說嗎?


    雪花差點笑了。


    “那、爺,我能不能稟報咱家的小毛球越來越懶了?”雪花眨著眼,調皮的道。


    韓嘯看了雪花一眼,在絡繹不絕進宮上朝的大臣的注視下,把雪花從馬車裏扶了出來。


    “可以。”


    又是很淡定的兩個字。


    雪花嘴角翹了翹。


    好吧,那她到時候就臨場發揮吧。


    對於兒子把兒媳婦帶了來,定國公也是莫名其妙。


    不過,兒子行事一向有分寸,兒媳婦也不是魯莽之人,相信一定有理由。


    定國公對韓嘯和雪花還是很信任的。


    不過,他這次注定要失望了。


    威嚴的殿堂之上,文武大臣排排站。


    但是,今天的氣氛有些詭異,每個大臣都不時的,若有若無的目光飄過雪花的身上,然後低頭竊竊私語。


    女子上朝,這是怎麽迴事?


    心中雖然都有疑問,但是對於雪花一身郡主朝服,很是理直氣壯的站在韓嘯身邊,也沒人敢說什麽。


    雪花砸了明王府,結果明王被降為郡王,這事兒實在是威名太大了。


    何況,韓嘯冷著臉,麵無表情的站著,定國公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於是,眾大臣一想,有了結論,都認為肯定是皇上有事吧雪花宣召來的。


    須臾,堂上的太監一聲“皇上駕到”,眾大臣齊齊躬身,恭迎聖駕。


    同晉帝一身明黃龍袍,步履威嚴的走了進來,坐上龍椅,隨口說了一句“眾卿平時”然後,一抬頭,也是一愣。


    怎麽這個丫頭也來了?


    皇上的怔愣隻是一瞬間,立刻不動聲色的掩住了表情,然後等著雪花奏稟重要的事情。


    不過,很快,皇上就把雪花給忘了,朝堂上亂成了一團。


    兵部尚書討要軍餉,南夷入侵大燕之事已經擺到表麵上了,調兵遣將之事刻不容緩。


    其實,凡是能站在朝堂上,有資格上朝的,都知道南夷之事兒,不過是怕造成恐慌,一直沒向外散布罷了。


    現在既然接到了詳細的軍報,而且也秘密商議了好幾天了,大致的部署也已經完成,隻剩下發兵了,當然要討錢了。


    兵部尚書一討錢,戶部尚書立刻開始哭,國庫沒錢呀!


    然後是工部、禮部也開始訴說這個工程要錢,那個妃子的壽誕要錢……


    同晉帝眉頭一皺,工部、禮部的全部駁迴,至於兵部的——


    當然不能駁,但是,錢呢?


    派往江南的人已經去了,但是真正能把錢查抄來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可是,和南夷的這場仗已經刻不容緩。


    雪花靈機一動,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皇上,臣……妹有事稟報。”


    雪花頓了一下,還是把“臣婦”改成了“臣妹”。


    “臣婦”是皇上的臣子的媳婦,臣子的媳婦當然不能隨便上朝,但是“臣妹”是郡主身份,是一個獨立的身份了。


    同晉帝眉梢一挑,焦躁的情緒緩和了些,聲音威嚴的道:“講!”


    雪花抬起頭,脆聲說道:“皇上,俗話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現今南夷侵我大燕,害我大燕的子民,臣妹雖為女子,但是也有一腔愛國之心,而且,臣妹相信,和臣妹一樣具有愛國之心的女子應該有許多,但是她們居於內宅之中,空有愛國之心,卻無從報國,所以臣妹想到了一個法子,既可以彰顯我大燕女子的愛國之心,又可以解決一部分軍餉問題。”


    雪花說到這兒,同晉帝眼睛一亮,臉上大喜。


    他就知道這個丫頭上朝,定是有大事要稟報。


    其實同晉帝想錯了,若不是大臣們爭論軍餉的問題太激烈了,雪花本計劃說幾句雞毛蒜皮的事兒,糊弄過去的。


    不但同晉帝聽了雪花的話大喜,就滿朝文武都拔長了脖子,向雪花看了過去。


    “快講,是何法子?”同晉帝大聲道,語氣中的急切毫不掩飾。


    這對於一向龍威甚重,沉穩有度的同晉帝來說,把心裏的感情顯露出來,可是很少見的。


    雪花看了韓嘯一眼,韓嘯對她點了點頭。


    韓嘯雖然不知道雪花的法子是什麽,但是自己的女人說話從來不會無中生有,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雪花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說道:“皇上,臣妹的法子就是舉辦一個拍賣會。”


    拍賣會?同晉帝一愣。


    拍賣會是個什麽東東,他可從來沒聽說過。


    不但同晉帝沒聽說過,滿朝文武都沒聽說過,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雪花說的是什麽意思。


    於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雪花的身上,等著雪花解釋清楚。


    雪花也不賣關子,對於現代遍地都是的慈善拍賣會,她是信手拈來,於是繼續說道:“所謂的拍賣會,就是臣妹捐出自己的一部分嫁妝,公開向外拍賣,百姓們可以競相叫買,價高者得,然後所得錢財,全部用做軍餉。”


    雪花說到這兒,環視一幹文武群臣,“相信各位大人的內眷也都有拳拳愛國之心,到時候也都會拿出自己的首飾、字畫等物參加拍賣的。”


    雪花一句話,沒有哪一個大臣敢說反對的話,也沒有哪一個大臣敢說自家內眷不參加。


    笑話,一個愛國的大帽子扣下來,即便禮官覺得雪花此法,有違女子不得出內宅,不得拋頭露麵之禮節,也沒敢說什麽。


    很明顯,誰敢說反對的話,誰就是不愛國,更甚者,皇上一怒,你就是叛國。


    當然,群臣都出血了,雪花更不會放過皇上了。


    天下是他家的,他當然要出大頭。


    於是,雪花的目光轉向同晉帝,嘴角一翹,說道:“當然,宮裏的娘娘們也可以參加,把自己珍藏的名貴之物拿出去拍賣,相信各宮的娘娘們的愛國之心,要比臣妹多的多。”


    好吧,雪花一句話,皇上明白,雪花是在挖他的牆角,想把皇宮裏的東西拿出去賣。


    不過,同晉帝眉梢挑了挑,不得不暗歎雪花心思敏捷,竟能想出這等法子。


    拍賣會等於是內宅婦人們因為愛國自己舉辦的,這樣既可以解決軍餉的問題,還可以不失大燕的國體,更可以起到勵誌作用,真是一舉三得。


    “皇上,諸位大臣家裏,臣妹會親走訪,說明拍賣會的緣由,懇請各位大人的內眷給予支持,並且記錄各府夫人、姑娘們捐贈之物的名稱,將來所賣幾何也會記錄在案,呈報皇上,捐贈多著皇上可以給予嘉獎,不過,至於宮中各位娘娘之處,臣妹不便前去,還望皇上……”


    雪花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眼中卻閃過一道精光。


    雪花的意思很明顯,皇上您的大小老婆那,您自己去說吧。


    相信您去說,比任何人去說都管用,而且,嘉獎可以是您去陪睡,多容易。


    同晉帝一直看著雪花侃侃而談,當然也沒有忽略雪花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狡黠。


    同晉帝一皺眉,為什麽他覺得這個丫頭,好像是不懷好意呢?


    任同晉帝再是精明,也沒想到雪花已經想汙了,已經想到同晉帝如同男公關一樣的去各宮拉訂單,然後再出賣色相,甚至柔體了。


    對於雪花這一提議,戶部尚書第一個就站出來大力支持,然後兵部尚書也積極表態。


    隻要能給他們弄來錢,什麽法子都行。


    “皇上,這件事,臣懇請皇上允許臣從旁協助內子。”韓嘯上前一步說道。


    雪花辦理此事,肯定要四處奔波的,他當然要光明正大的陪著。


    解決了軍餉的問題,同晉帝甚為高興,大筆一揮,準奏。


    於是,雪花主理拍賣會事宜,一些雪花不宜出麵的事兒,則由韓嘯處理,至此,夫妻二人光明正大的一起辦公了。


    明王,不,應該叫明郡王了,看了一眼在朝堂上大放異彩的雪花,暗自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同晉帝正高興呢,當即就道:“準奏。”


    “皇上,臣昨夜偶得一消息,說是南夷靈女,現今正在靖王府中。”


    明郡王話音一落,滿堂皆驚。


    雪花更是大吃一驚,立刻看向韓嘯。


    韓嘯仿佛早有預料,並沒顯露出吃驚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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