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道出言安慰,靖王爺和老王爺的臉色也未見緩和。


    古雅一被人劫走,對於靖王府來說,純粹是雪上加霜,猶如站到了刀尖上,稍一不慎,就會引來大禍。


    靖王爺冷聲吩咐侍衛四處搜捕,但是古雅一事必須要立刻稟報皇上,等不及明日了。


    明日若是古雅的屍體被送到皇宮,那靖王府就更是說不清了。


    “道長,靈女和靈蛇,哪個重要?”韓嘯冷峻的麵孔上,露出一抹深思。


    “嗬嗬,小子聰明。”老道嗬嗬一笑,“靈女是靈蛇認定的,若沒有靈蛇,哪裏有靈女?“


    雪花眼睛一亮,“這麽說……沒有了靈蛇的古雅,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老道笑著點了點頭。


    “道長,您老太英明了!”雪花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對著老道直拍馬屁。


    老道提前把古雅的靈蛇收了過來,相信劫走古雅的南夷人並沒有料到。


    “如此說來,利用靈蛇也可以找到古雅了?”韓嘯看著老道,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句式,但是語氣中滿是肯定。


    靈女本就是靈蛇認定的,那麽靈蛇肯定能找到古雅。


    古雅沒有靈蛇,雖然身份可以有變,但是荷花身上的毒還要依靠古雅,所以,還是必須要立刻找到古雅,不能讓她真的變成一具屍體。


    得到老道肯定的答複,眾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老道腰間的酒葫蘆。


    而且,那目光不是看一條劇毒的毒蛇了,那是滿含了虔誠的樣子,這條蛇關係巨大呀。


    老道一副仙人之姿的樣子,把腰上的酒葫蘆緩慢的解了下來。


    那慢動作,看得雪花直咬牙。


    “且慢!”韓嘯沉聲阻止了老道要拔下酒葫蘆塞子的動作。


    眾人一起向韓嘯看了過來。


    現在時間緊張,必須要立刻用靈蛇去找古雅。


    “道長,這蛇劇毒無比,若是放出來……”


    韓嘯話沒說完,眾人就都明白了韓嘯的意思。


    這蛇要是放出來咬到人,怎麽辦?


    荷花的毒現在都解不了,若是讓這蛇再咬到人,那豈不哭死?


    老道心中一凜,他竟然一時得意忘了此事。


    “來來來,一人身上撒上點。”老道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藥包,往屋子裏每個人的身上撒了點藥粉。


    雪花皺了皺鼻子,怪不得她一直聞著老道身上臭臭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原來竟是為了驅蛇。


    在眾人緊張小心的注視下,老道打開了酒葫蘆上的塞子。


    酒香鋪鼻,把室內的臭氣驅散了許多。


    雪花本以為眼前會紅光一閃的,韓嘯也提起了真氣,做好了隨著蛇向外衝的準備,然而——


    酒葫蘆裏毫無動靜。


    老道抖了抖手——


    一陣液體的晃動聲響起。


    眾人又提起了氣,然而,還是無動靜。


    “那蛇,不是死了吧?”雪花不確定的問道。


    因為葫蘆塞子一直好好的塞著,那蛇既然跑不了,那就隻能是死了,抑或是——


    “醉了”兩個字剛從雪花的腦海中閃過,老道手一翻,酒葫蘆口朝了下,然後——


    “啪嗒!”一條紅色的小蛇隨著酒液掉到了地上。


    小蛇仿佛被摔的清醒了一下,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彎彎曲曲的爬幾步,但是,很明顯,力不從心,很快就又閉上蛇眼,不動了。


    “嗬嗬,那個、這酒太烈了,嗬嗬,便宜這條蛇了。”老道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胡子,把蛇提起來,又扔到了已經空了的酒葫蘆裏。


    眾人麵麵相覷,靈蛇醉了,怎麽去找古雅?


    “道長,不能喂它喝點醒酒湯嗎?”


    雪花問出這話,覺得自己很白癡。


    蛇都醉死過去了,怎麽給它喂?


    再說了,給毒蛇喂醒酒湯?


    “那個、還是等它自己醒了吧。”


    為了掩飾尷尬,老道對於雪花的白癡問題,一本正經的給予了迴答。


    對於老道竟然如此不靠譜的把靈蛇弄醉了,眾人誰都沒好意思說什麽。


    “為防萬一,本王現在就進宮向皇上稟明一切。”老王爺一臉嚴肅的道。


    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必須要先稟明同晉帝,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往靖王府惡意栽贓。


    “老王爺,我們一起去。”雪花點了點頭,說道。


    她今天剛被劫持,可以向皇上稟明喬逸和南夷勾結的問題,而荷花又是她妹妹,卻被靈蛇咬傷,無藥可解,說明靖王爺一家起先根本不知道古雅的真實身份。


    聽了雪花的話,老王爺點了點頭。


    很明白雪花是去給靖王府做證的。


    “道長,您也去吧。”韓嘯看著老道說道。


    “貧道……”


    老道剛要推辭,就被雪花打斷了,“道長,此事關係巨大,我擔心南夷之人會有其他陰毒的手段,還請您去皇宮走一遭。”


    老道就是南夷毒蠱的克星,雪花說什麽也要把他推薦到同晉帝麵前。


    **


    晚上叩宮門的事兒,靖王爺已經做過一次了,如今再來一次,就連守宮門的皇宮侍衛都是一臉莫名的樣子,不知道這靖王府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雪花真是有點擔心,同晉帝是被從某個妃子的身上叫下來的。


    那樣的話,打斷了皇上的好事,恐怕同晉帝不會給他們這些人好臉色。


    出乎雪花的意料,同晉帝冷峻的麵孔上毫無睡意,犀利的雙眼中冷冽不減,明黃色的龍袍,更是彰顯著無上的威壓。


    同晉帝的目光在深夜入宮門的老王爺、靖王爺、老道、韓嘯和雪花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在雪花淩亂的頭發上堪堪停了一下。


    老王爺不等同晉帝問起,首先請罪,把古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這麽說,南夷靈女一直在靖王府中?”同晉帝的臉色一沉,聲音中滿是威嚴。


    雪花心中一驚,同晉帝果然是有些懷疑。


    據雪花所知,同晉帝對老王爺可是禮讓三分的,如今竟然用了如此嚴厲的口氣。


    老道抬眼看了同晉帝一眼,眉頭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


    “啟稟皇上,臣婦有話迴稟。”雪花低著頭,脆聲說道。


    同晉帝眉梢一挑,“講!”


    雪花於是把初遇古雅,韓嘯把古雅頭上的發簪打碎,以至於招來了桃花運,古雅為了嫁給韓嘯,命天靈蛇咬了荷花,而自己更是被喬逸等人所劫持,幸而得老道相救的事情說了一遍。


    雪花說完後,同晉帝明白雪花為什麽頭發淩亂了。


    同晉帝心中不禁有些感歎,這個女人真是多災多難,這才多長時間,竟然又一次差點喪命,不過,也可以說是福星高照,竟然再次化險為夷。


    或許,此女真的……


    同晉帝的眼裏露出一抹深思。


    “皇上,臣以為這些事情不是偶然,是有人策劃好的。”韓嘯冷聲道:“其目的不過是為了挑起大燕和南夷的戰爭。”


    “不錯,皇上,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此事定是有人從中作梗。”靖王爺說道。


    同晉帝神色一冷。


    若是有人在兩國之間作梗,無外乎是為了大燕的江山。


    看來,有些人沉不住氣,終於蠢蠢欲動了。


    “皇上,臣以為,為今之計先要找到古雅,並且破解南夷的巫蠱之術。”韓嘯說著,指著一旁的老道說道:“這位道長就是臣曾經和皇上提起過的智善道長,醫毒之術,天下無雙。”


    同晉帝聽了韓嘯的話,眼睛一亮。


    夷州遍布毒蟲猛豸,正是需要這種人的時候。


    “貧道拜見皇上。”老道連忙對著同晉帝重新行了個道家之禮。


    “道長不必多禮。”同晉帝語氣親切的道。


    “皇上,貧道若是沒有猜錯,皇上想到的肯定是夷州的百姓正在遭受毒蟲之苦。”老道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甩了甩拂塵,說道。


    同晉帝點了點頭,“不錯,夷州百姓之苦,還望道長能解。”


    “皇上,夷州百姓之苦要解,京城百姓之苦更要解。”老道莫測高深的說道。


    “道長,此話怎講?”同晉帝急忙道。


    “皇上,南夷之人既然來了京城,怕是不會放棄在京城發動禍亂民心之事的。”


    “道長的意思是……”同晉帝心中一凜。


    “皇上,貧道擔心,南夷之人會在京城散布毒蟲。”


    老道的話,令所有人心中一驚。


    雪花立刻想起了由蠍子、蜈蚣等東西組裝而成的喬逸。


    要是南夷來些那種家夥,隨地一變就是一片毒蟲,那還真是會禍亂京城。


    同晉帝麵色沉重的道:“此事還望道長相助。”


    “皇上放心,貧道義不容辭。”老道倒也痛快。


    “哈哈,好,隻要道長解了南夷毒蟲之患,朕定當封道長為大燕國師。”同晉帝大笑著道。


    “皇上,貧道乃出家之人,世俗的名利隻會纏身,擾人清修,救助百姓乃我修道之人的本分,國師之說還請皇上收迴。”


    老道聲音清高,一副世外高人、不染塵俗的樣子。


    同晉帝聽了老道此番高論,更是認定了老道乃得道之人,眼中滿是由衷的讚賞。


    雪花嘴角一挑,對於老道故作的那副仙風道骨的唬人樣子很是好笑。


    不過,現在可正是解決她答應的給老道討酒的時候,這個機會不可以放過。


    當然,去皇陵弄酒還是不能明說的,任誰也不會答應的。


    別說是皇陵了,就是普通人家,你說要進人家祖墳拿東西,人家也會和你拚命的,何況當今皇上了。


    但是,套還是可以先留下的,免得將來真有機會,酒是弄出來了,卻也會不小心招來殺頭大罪。


    於是,雪花想了想說道:“皇上,道長心慈仁善,乃是得道仙人,定然不會置百姓死活於不顧,不過,道長破除南夷的巫蠱之術,還是需要一些東西的。”


    “哦,什麽東西?”同晉帝露出感興趣的樣子,目光由老道身上轉移到了雪花的身上。


    同時,眼底不著痕跡的劃過一道精光。


    道長需要東西,為什麽卻不自己說,而是由這個丫頭說?


    不會又是她的某種算計吧?


    話說,同晉帝不愧是皇上,心思反應是相當快的。


    韓嘯看了同晉帝一眼,一皺眉,暗暗扯了一把雪花的袖子。


    雪花心中一凜,眼珠轉了轉,說道:“道長,什麽東西?您自己說吧,此事關係到大燕百姓的安危,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雪花明白,她剛才表現的太急切了,已經引起了皇上的懷疑了。


    老道聽了雪花的話,一甩拂塵,說道:“皇上,破除南夷的普通毒蟲等物,還到容易,但是破除南夷的鬼蠱之術,卻是需要貧道把法力融於酒水之中,讓烈焰把鬼蠱燒死。”


    “道長的意思是……”同晉帝有些不解。


    老道看著同晉帝,正義凜然的道:“啟稟皇上,這酒水不能是普通的酒水,最好是深埋地下多年,吸收了大量的天地靈氣,一直於靈氣最濃之處存放著,這樣的酒水才能最好的破除南夷的鬼蠱之術。”


    同晉帝聽了老道的話,想了想說道:“皇宮之中倒是有許多陳年佳釀,朕會命人給道長送去,任憑道長挑選使用。”


    “多謝皇上。”老道連忙行禮謝恩。


    雪花有些無奈,她答應老道的是皇陵之中陪葬的禦酒,皇上給老道皇宮中的禦酒,那麽還是沒能兌現她的承諾。


    於是,雪花不得不繼續開口,“皇上,臣婦以為破除南夷的鬼蠱之術事關重大,在我大燕境內,隻要能找到道長所說的那種靈氣最濃之酒,應該不用有什麽顧忌,何出有酒,就從何出取酒!”


    同晉帝聽了雪花的話,想了想,點了點頭,“好,朕準了,隻要道長發現那種酒,無論在何出,都可以隨便取用。”


    任同晉帝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雪花和老道算計的是皇陵中的酒。


    有了同晉帝的口諭,雪花眼中迅速劃過了一抹亮光。


    很不巧,這抹亮光正被同晉帝捕捉到。


    同晉帝一挑眉,他是不是又被這個丫頭算計了?


    不過,雪花的高興也就一瞬間,她說的也是發現到那種酒就可以取用,但是誰能閑著沒事兒去皇陵裏麵發現?


    去皇陵?那裏常年有重兵把守,據說那個玉王爺還在那裏守陵多年了,誰敢隨便靠近?


    其實,雪花覺得,去大燕的皇陵弄酒除非找那些盜墓的摸金校衛,不過,老道自己不就是個中高手嗎?


    雪花眉頭一皺,覺得這事兒既然不能明著來,那麽就應該老道自己去。


    深埋地下多年的北齊老祖宗的墓都被他找到了,盜在明麵上擺著的大燕皇陵,還不是易如反掌?


    不過,雪花也看出來了,老道好像有某種顧忌。


    **


    雖然向同晉帝稟明了一切,離開皇宮時,眾人的心情還是很沉重。


    同晉帝雖然下達了搜捕喬逸等人的榜文,並且命暗衛去搜尋古雅,但對於靖王府之事兒沒有明確表態。


    在宮門口,顧賢帶著大腹便便的紫影正等著。


    紫影聽說師父來了,無論如何要來見老道,顧賢安排完事情,隻得把古雅帶了來。


    “顧叔,煙霞她們沒事吧?”雪花擔心的問道。


    雪花已經知道煙霞等人並沒有死,但是都受了重傷,著了南夷人的道。


    “夫人放心,她們性命無礙。”


    雪花為煙霞等人懸著的心,落了下去。


    紫影既然來了,老道當然要跟著去定國公府了,況且,天靈蛇事關重大,既不能弄死,還沒人敢帶著,也隻能繼續在老道的酒葫蘆裏裝著,等著酒醒了去找古雅。


    好在荷花體內的毒性被壓製住了,同晉帝聽了荷花被咬的原委,又賞賜給了兩枚雪果。


    這讓雪花急切的心,略略緩解了一下。


    不過,荷花中毒的事無論如何不能告訴夏氏等人,隻能讓荷花繼續在靖王府住著。


    迴程的路上,雪花坐在馬車裏,忽然感到身心俱疲。


    這一晚上飽受驚嚇,特別是那幾個鬼東西,她覺得總在眼前晃悠,可能是上輩子那個故事仍然留有心裏陰影,她不時的就會覺得頭皮發麻。


    不自覺的向韓嘯的懷裏靠了靠,汲取那個高大的身軀上的溫暖的氣息,雪花的心踏實了些。


    “嚇到了?”韓嘯緊了緊手臂,把下巴擱在雪花的頭頂,把人整個的圈進懷裏,低聲道。


    “嗯,嚇死了,那個鬼東西隻有個臉皮,真他丫的嚇人。”雪花不自覺的暴了粗口。


    韓嘯微一皺眉,低頭親了親雪花的額頭,不過也沒有嗬責雪花言語粗魯。


    他現在隻有滿心的心疼和失而複得的喜悅。


    想到懷裏的女人再次差點和他天人永隔,韓嘯仍是心有餘悸,恨不得把人融進身體裏,以後去哪兒都帶著。


    竟然又是因為他!


    她這一次遇險,竟然又是因為他的緣故!


    ——古雅!


    韓嘯的眉間,不由的湧上了一股戾氣。


    雪花沒感受到韓嘯的氣勢忽然變了,仍是在想那幾個沒臉皮的東西,“爺,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坐的馬車,肯定是被那種東西抬著飛走的。”


    雪花說到這兒,籲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幸虧當時車門打不開,否則要是讓我一個人的時候看到那種東西,非得嚇死我。”


    “別怕,不過是邪術罷了,都是人操控的。”韓嘯聲音沉穩的道。


    雪花抬頭看著韓嘯深邃的眸光中那抹堅定的光,看著麵前的男人剛硬的五官,再感受著男人強健有力,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氣息,心平靜了。


    雪花仔細一想,韓嘯說的對,不過是人搗的鬼,人操控著的,又不是真的厲鬼,其實還真沒什麽好怕的,就當是化了妝的幾個假人罷了。


    這樣一想,雪花的心裏確實不那麽怕了。


    緩緩的,雪花對著一直緊緊的望著她的男人,綻放出了一個炫目的笑。


    靈動的眼睛恢複了神采,小小的唇角微微翹起,滿眼都是對男人的依賴和信任。


    不由自主的,韓嘯低下了頭,慢慢的噙住了水潤的紅唇。


    沒有粗暴的氣息,沒有肆虐宣泄的情感,隻是溫柔的描繪著水唇的形狀,如同潺潺溪流,帶著無盡的情感流入雪花的心底……


    雪花伸出雙臂,圈住了韓嘯的脖子,輕輕闔攏眼簾,把身心完全沉浸在了溫柔的唇齒相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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