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見韓嘯紅暈的臉和愈發清亮的目光,心內大喜。


    當年她家爺也是臉上紅紅的,但是眼神是清亮的。


    “爺,你喝醉了,我們改日再喝吧。”雪花試探的道。


    喝醉的人都會否認自己喝醉了的。


    “爺沒醉。”韓嘯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雪花。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不由的就彎起了唇角。


    “爺,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雪花滿臉雀躍的看著韓嘯,等著韓嘯“酒後吐真言”。


    韓嘯的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小女人想聽什麽?


    雪花以為韓嘯在蹙眉思索,不由的提醒道:“爺,你覺不覺得我今天的行為太彪悍了?太潑辣了?象個潑婦一樣,丟了你的人,丟了國公府的臉麵?”


    她家爺骨子裏是個古板迂腐的人,對女人要求是很嚴格的。


    當年不僅在青河的時候說過她不守禮教,就是在北齊的時候,第一次見麵也是說她應該遵從女人的三從四德,應該以夫為天,而且,還把男人三妻四妾,廣泛的開枝散葉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兒。


    雪花一直有些嘀咕,她家爺內心深處,不會還隱藏著那些念頭吧?


    這種觀念必須要給他轉變過來,要從根上剔除。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緩慢的說道:“你也知道自己象個潑婦一樣嗎?”


    看吧,看吧,雪花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就知道她家爺內心深處是反對的。


    韓嘯看著乍起了毛,擺出了戰鬥架勢,準備展現伶牙俐齒的小女人,又慢慢的說了一句,“你高興就好。”


    雪花豎起的毛,立刻又耷拉了下去。


    “爺,我很高興,終於可以不顧後果的,在被人欺負之後,被人算計了之後,狠狠的打迴去,爺,我很高興,真的高興!”雪花說著,重重的點頭。


    “嗯,你高興,爺就高興。”韓嘯淡淡的道。


    雪花立刻對韓嘯露出了最亮麗的笑顏。


    韓嘯的眸光閃了閃。


    不過,雪花有些懷疑的看向韓嘯,真的醉了嗎?


    為毛她覺得有點怪異?


    她家爺韓嘯醉了以後話很多吧?


    那次可是說了一大串的話呢。


    “爺,你醉了?”雪花再次問。


    “爺,沒醉。”韓嘯再次答。


    雪花放心了,她家爺若是沒醉,是不會一再迴答這種弱智問題的。


    你瞧瞧這眼神清亮的盯著她,認認真真的迴答這種白癡問題的樣子,絕對是醉了,否則,憑她家爺那副高冷的樣子,隻會麵無表情的甩都不甩她。


    “爺,你這輩子真的心甘情願的不納妾,隻要我一個女人?”


    雪花繼續挖掘韓嘯的內心。


    韓嘯一愣。


    雪花再次肯定,韓嘯絕對是醉了,否則,她家爺對這個問題絕對不會怔愣,因為她問過韓嘯這個問題,韓嘯當時就背出了當初答應她的那幾條。


    “有了你,其它女子,又怎麽能入得了爺的眼?”韓嘯伸手撫了撫雪花柔嫩的臉頰,清亮的目光中仿佛溢滿了柔情。


    雪花小臉一紅,心裏桃花朵朵開。


    “爺,我每天早晨在你上朝前,都要親你一下,你不會覺得我不端莊,有些放蕩吧?”


    雪花嘟起小嘴,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


    韓嘯看著那紅潤的唇,不再壓抑自己,低頭覆了上去。


    “唔……爺,你還沒迴答我呢?”


    雪花拚命的搖頭晃腦,誓要討個答案。


    韓嘯有些無奈的放開到嘴的紅唇,聲音嘶啞的道:“爺,很高興,很喜歡。”


    雪花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同時也發現了正在看著自己的人,眼裏那灼熱的火焰。


    火焰在幽深的眸子中跳躍,仿佛下一秒就會竄出,把她點燃,又仿佛有強大的吸引力,把她不由的吸引了進去,一同沉入無邊的深海之中。


    時光仿佛在眼神的交匯中靜止,又在下一刻飛速運轉。


    韓嘯抱起懷裏的人,大步向床榻走去。


    紅綃帳層層落下,衣服一件件飛出帳外,雪花在渾渾噩噩中醒悟,她的問題還沒問完呢。


    機會難得,再想灌醉某人可不容易,而且也會傷身,她可舍不得再把人灌醉,所以,她一定要把這次機會完全利用起來。


    “爺……唔……等等。”


    韓嘯看著臉色暈紅,仿若染脂的小女人,在他身下強自掙紮不休,不由的放開紅唇,轉而進攻小巧精致的耳廓和雪白的頸項。


    雪花耳邊被灼熱的唿吸燙得身上竄起陣陣酥麻,身上更是被四處油走的大手帶起片片火熱,但還是兀自守著一絲清明,斷斷續續的問道:“爺,你以後……對我有沒有……什麽要求?”


    “有!”韓嘯抬起頭,暫時離開誘人的肌膚,深深的看著身下的小女人,“你要伺候好爺,要在床上把爺喂飽了,不許餓著爺。”


    說完,不等雪花消化完話裏的意思,就又覆下了頭,點燃更猛烈的火焰。


    雕花大床重新搖晃了起來,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吟哦教纏在一起,久久不息。


    遮住月亮的烏雲終於散去了,彎彎的月牙露出了清冷的光輝,悄悄的,給這個溫暖而又寒冷的夜,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而這麵紗,卻擋不住紅綃帳內傳出的聲音……


    “爺,你不是醉了嗎?你醉了不是說過實話就睡覺嗎?”女子低柔的聲音中,滿是懷疑不解,還帶著一絲慵懶的風情。


    “爺,沒醉。”男人的聲音有一絲暗啞,隨著話聲,帳內又傳出了某種聲音。


    “停!爺,你……你醉了……”女人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帶上了一絲嬌媚嬌柔。


    “是,爺醉了,爺因你而醉……”男人的聲音粗重嘶啞,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魅惑。


    “不對,爺……你沒醉……”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低。


    “不,爺……醉了……”隨即,雕花大床再次搖晃了起來。


    **


    雪花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隔間裏傳來了水聲。


    雪花知道韓嘯正在洗漱。


    要說韓嘯這種身份的人,洗漱哪用自己動手,那都是有丫頭伺候的,可是,到了雪花這裏,除了她,她的男人是不能讓別的女人碰的,即便隻是丫頭。


    對於這一點,韓嘯仿佛早就明白,所以從成親第一天開始,若不是雪花伺候他,他就自己動手。


    對此,雪花非常滿意,所以,隻要她能起來,她就自己伺候韓嘯。


    可是今天,雪花動了動酸痛的腰,她貌似有點起不來。


    於是,昨天晚上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雪花不記得昨天韓嘯到底折騰了多少次,她隻記得在意識消失之前,有一個令她淚奔的念頭——


    為毛她醉了,是她被折騰?韓嘯醉了,還是她被折騰?


    話說,她家爺到底醉沒醉呀?


    韓嘯聽到帳內的聲音,知道雪花醒了,撩開床帳,看著床上仿佛在蹙眉思考的小女人,說道:“你再睡一下,若是實在累,就不要去給祖母請安了,打發丫頭們去說一聲。”


    “爺,今天請安是一定要去的,昨天聽丫頭們說祖母病了,我昨天晚上沒去,今天若是再不去,祖母的病情可能會加重。”


    雪花說完一語雙關的話,嗔了韓嘯一眼,“都怨你,昨天晚上……”


    雪花臉一紅,沒好意思說下去。


    韓嘯看著躺在床上的大紅錦被中的人,烏黑的秀發傾撒在大紅色繡鴛鴦戲水的繡枕上,巴掌大的精致小臉上娥眉微蹙,秋眸迷蒙,紅唇微微嘟起,亦羞亦嗔的看著他,不僅眸光不僅一暗,身體的某個地方又有些蠢蠢欲動。


    連忙深吸了一口氣,韓嘯低聲說道:“等爺下朝迴來後,陪你去嶽母家。”


    “嗯嗯。”雪花一聽韓嘯沒忘了陪她迴娘家,小臉發亮,連連點頭。


    “爺走了,你再睡一會兒。”


    “爺,你慢走。”


    然後——


    韓嘯依然站著不動。


    雪花眨著眼看著韓嘯。


    再然後——


    “爺,走了。”


    嗯嗯,雪花連連點頭。


    韓嘯看著雪花,定定的,一動不動。


    雪花壓抑著內心的狂笑,看了看時辰,韓嘯再不走,怕是要誤了早朝了,於是嘴角含笑的道:“爺,你低頭。”


    韓嘯立刻俯首。


    雪花伸出雙臂摟著韓嘯的脖子,在韓嘯的臉上“啪嗒”親了一口。


    韓嘯直起身,把兩條雪白的藕臂重新放進錦被中,又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那個眼角眉梢都是笑,卻在拚命壓抑著的小女人,放好床帳,走了出去。


    關門聲一響起,雪花就再也忍不住了,拍打著床鋪哈哈大笑。


    可是,雪花錯了,某人的耳朵,憑一扇木門能阻擋的住嗎?


    聽到屋子裏傳出的笑聲,韓嘯的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嘴角卻勾了起來。


    煙霞和籠月看著她家主子爺,竟然露出了曇花一現般的笑容,一時間如同被雷劈中了般,呆呆的站著不動了,嘴巴更是不由的張大。


    這個、她們是眼花了吧?


    韓嘯這翩若驚鴻的一笑,不僅煙霞和籠月呆住了,在外間伺候的丫頭們,無一不手裏的鍋碗瓢盆亂響,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韓嘯淩厲的目光掃過去,丫頭們一激靈,紛紛迴神,她們一定是看花眼了,她家主子還是那副凍死人的模樣。


    **


    雪花最終沒能迴娘家,不僅是因為韓嘯下朝後沒迴來,還因為定國公府來了貴客。


    韓瑚,沈落雁的娘,定國公府的姑奶奶,迴來了。


    原本,雪花早晨去給老夫人請安時,以為會遭到老夫人的冷眼相對,也做好了幾種應對的準備,不過,老夫人隻是淡淡的告訴她,以後除了初一、十五,不必每天都去給她請安了,隻要在房裏把韓嘯伺候好了,並且早日給國公府開枝散葉就行了。


    雪花覺得,這真是天上掉下了個喜餑餑,砸到她頭上的一件大喜事。


    雖然知道老夫人是因為不願意看到她才如此的,雪花還是萬分高興,因為她也不願意看到老夫人。


    不過,現在府裏的姑奶奶迴來了,雪花不用人喊就得過去請安認親了。


    雪花到了鬆鶴堂的時候,老夫人和分別多年的女兒還沒有抱頭哭完。


    看著老夫人老淚橫流的樣子,雪花心裏掠過一絲異樣。


    再如何,老夫人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麵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時候,流露出的是真情。


    旁邊,二夫人王氏和沈落雁都陪著落淚,叮叮和雙潔姐妹幾個也是眼圈通紅。


    雪花想了想,考慮她是不是也要拿出帕子做做樣子。


    這時,二夫人用手裏的帕子拭了拭淚,說道:“娘,大姑奶奶好不容易迴來了,合該高興,您就是喜極而泣,也不能再哭了,免得傷了眼睛,反而讓大姑奶奶心裏難受。”


    二夫人如此一說,韓瑚立刻止住了哭聲,給老夫人擦了擦淚,嗚咽道:“娘,弟妹說的對,女兒若是惹您傷了身子,就是女兒的不是了。”


    “唉,娘這是高興呀。”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娘就你這麽一個女兒,從小就如珠如寶的在手心裏捧著長大的,不成想,剛一成親,姑爺就外放出京了,這一放就是十幾年呀,娘做夢都夢見你,不知道你過的如意不如意……”


    老夫人說著,眼淚又滾滾而下。


    韓瑚聽了老夫人的話,也又開始淚珠成串。


    二夫人一見,笑著道:“娘,您可不許再哭了,這一眾的小輩們都等著拜見姑媽呢,您這一哭,豈不是攔著不讓拜見?這知道的,明白您這是看見女兒了,心裏高興,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隻疼女兒,故意攔著,不讓女兒掏見麵禮呢。”


    二夫人笑語連珠的一通話說完,老夫人和韓瑚都破涕而笑。


    韓瑚暗道,怪不得女兒的信裏說這個二舅媽很得外祖母的心呢,果真是個精明利落的人物。


    “就你這張嘴呀,真真是該讓人撕爛了。”老夫人笑著道。


    一屋子的人,立刻都湊趣的跟著笑了。


    丫頭們打來了溫水,拿來了巾帕,伺候老夫人和韓瑚重新淨麵。


    一通忙亂過後,認親儀式開始。


    雪花做為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又是長孫媳婦,當然要正式拜見姑媽了。


    “侄媳拜見姑媽。”雪花說著,對著韓瑚落落大方的襝衽一禮。


    “快起來,讓姑媽看看。”韓瑚親熱的拉起了雪花的手。


    雪花抬眸,任韓瑚打量。


    韓瑚看著麵前亭亭玉立的人,眼裏劃過一絲讚歎。


    雪花身上穿了一件嫩紅的對襟掐腰小襖,小襖的袖口、領口、下擺處都滾鑲了雪白的貂毛,而小襖上更是繡了層層疊疊的百花圖案,華貴豔麗,但又不含一絲庸俗之氣。


    這件衣服,若是普通人穿了,絕對壓不住那繁花似錦的百花,肯定會被奪去光彩,可是穿在雪花身上,卻如百花迎貴,一起簇擁著中間最美的那朵,說不出的雍容華貴,俏麗無雙。


    韓瑚暗暗點頭,好一個標致出乎塵的人物!


    韓瑚打量雪花,雪花雖然適宜的露出羞澀的模樣,裝作害羞的低下了頭,但還是對著這個姑媽的相貌以及穿戴看了個清楚。


    韓瑚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地地道道的一美婦,眼角雖然有淺淺的皺紋,但也是隻為她增添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婉約風韻。


    韓瑚的頭上隻插著一支大步搖,但那步搖一看就不是凡品。


    赤金鑲翠牡丹花,雙蝶繞花齊飛舞。


    隻一眼,雪花就斷定,就這支步搖,隻是這做工,不是頂級的師傅,就絕對做不出來。


    而韓瑚身上穿的那件湖藍色的長褙子,更是華貴異常,無論是繡工,還是衣服的料子,都是極上等的,而褙子上滾鑲的雪毫,使雪花立刻想起了小白母子,那絕對是雪狐的毛。


    雪花心裏思量,看來,這個姑媽日子過得很是富足呀。


    也難怪,江南富庶,一向都是皇上的錢袋子,韓瑚的男人鎮守江南多年,即便隻是動動手指頭,那錢也滾滾的流他家去了。


    “這等標致的模樣,可真真是少見。”韓瑚看著雪花,滿眼的喜愛之情。


    老夫人的眼裏劃過一絲不悅,看了一眼溫柔的站在一旁的外孫女,說道:“若真說到相貌,落雁丫頭可是一等一的。”


    “可不是嘛,一個是您的親外孫女,一個是您的親孫子媳婦,那模樣,都是萬裏挑一的。”二夫人笑著接口打趣。


    “二嬸這話說得,難道我們姐妹就醜的見不得人嗎?”叮叮也微微一笑道。


    “這個是……”韓瑚看著叮叮,疑惑的問道。


    “侄女拜見姑媽,我是叮叮。”叮叮也落落大方的對著韓瑚襝衽一禮。


    “好!好!”韓瑚拉起叮叮的手,“你也是個俊秀的丫頭,誰敢說你醜,姑媽第一個不依。”


    韓瑚的話音一落,屋子裏的人又都笑了。


    隨後,雙潔等人也依次上前拜見,但是韓瑚的態度,遠不如對待雪花和叮叮親熱。


    雪花眉梢一挑,看來這個姑媽,很有些不同。


    **


    雪花迴到“玉香苑”的時候,韓嘯仍然沒有迴來。


    “爺沒派人送信兒迴來嗎?”雪花問道。


    輕雲搖了搖頭,恭敬的道:“迴夫人,沒有。”


    雪花心裏有些嘀咕,不知道韓嘯被什麽事兒絆住了,否則,依韓嘯的性子,既然說了下朝以後陪她迴娘家,肯定會早點迴來的。


    而且,若是聽說多年不見的姑媽迴來了,肯定也會早點迴來拜見的,結果,現在連午飯都吃完了,韓嘯竟然還沒迴來,不但韓嘯沒迴來,定國公也沒迴來。


    雪花摸了摸懷裏的小毛球,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難道是兵部出了什麽事情?


    “夫人,姑奶奶給的這套頭麵好金貴呀。”煙霞說著,把手裏捧著的紅木雕花的匣子,小心的放到了妝台上。


    雪花聽了煙霞的話,點了點頭。


    確實,韓瑚給她的見麵禮可不是一般,是一整套的赤金鑲極品翡翠的首飾,不但有步搖、簪子,還有耳墜、鐲子、項圈、戒指,琳琅滿目的裝了滿滿一匣子。


    當時韓瑚拿出這匣子首飾給她的時候,雪花嚇了一跳,她本以為得隻鐲子或是簪子的就完了,不成想竟是一匣子。


    雪花的眼裏,掠過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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