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個人不是個普通的妾室,是一個貴妾,府裏的人都稱桂姨娘。”煙霞揉著雪花的肩膀,迴答道。


    雪花一愣。


    貴妾?


    貴妾快趕上平妻的地位了,但她終歸還是個妾。


    “妾”之一字,就注定了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說白了,“妾”字和“妻”字,相差的何止千裏萬裏?


    煙霞仿佛看出了雪花的疑惑,繼續道:“夫人,桂姨娘不但是個貴妾,還是一個郡主。”


    郡主?


    雪花再次愣住。


    雪花忽然發現,“郡主”的頭銜,好像很不值錢呀。


    一個郡主都能給人做妾,“郡主”還有什麽值錢的?


    “繼續說。”雪花被撩起了極大的興趣。


    堂堂一個郡主,跑來給一個侯爺做妾,即便是貴妾,這裏麵肯定也大有文章。


    “夫人,奴婢聽說桂姨娘是明王府的嫡女,人稱丹桂郡主,當年不知道什麽原因,執意要嫁給還是侯爺的國公爺,老夫人本來中意的是丹桂郡主,可是國公爺偏偏看中的先劉氏夫人,最後老夫人擰不過國公爺,先劉氏夫人就進了門。”


    煙霞說到這兒,停了一下。


    雪花可以想得到,韓嘯的娘親,當年在老夫人手底下,應該是日子不好過。


    不過,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就罷了,背地裏說長輩的不是,總歸是不好的。


    煙霞的顧慮,雪花明白。


    這個院子中,未必就是幹淨的,沒準自己主仆說的話,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能傳到老夫人的耳朵中。


    “丹桂郡主是什麽時候進的門?”雪花問道。


    “是在先劉氏夫人進門兩年後。”煙霞想了想又道:“本來說是要做平妻的,可是國公爺不同意,最後就以貴妾的身份抬了進來。”


    “那麽雙潔和雙華……”


    “都不是丹桂郡主所生。”煙霞知道雪花的意思,立刻給了否定的答案。


    “這麽說她膝下無有所出了。”雪花沉吟了一下,說道:“可是為什麽我從沒有聽叮叮談起過桂姨娘?”


    “奴婢聽說,當年先劉氏夫人過世後,國公爺就向先皇請表,遠赴邊關,不再迴來。從那以後,桂姨娘就關了丹園的門,閉門不出,直到這次國公爺迴來,桂姨娘才重新走出丹園,到老夫人身邊伺候。”


    煙霞猶豫了一下,又道:“奴婢聽府裏的人私下議論,老夫人有意把桂姨娘扶正。”


    雪花點了點頭,聽了煙霞的這些話,這一點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夫人,有一點您肯定猜不到。”煙霞低聲,故作神秘的道。


    雪花看向煙霞,意思是快說。


    “桂姨娘和慶國公府的太夫人,是嫡親的姐妹。”


    煙霞話音一落,雪花的確是吃了一驚,她還真的沒想到。


    這時,門簾一挑,籠月快步走了進來。


    “夫人……”籠月小聲說著,對著西間指了指。


    雪花立刻站起身,向寢室走去。


    掀開大紅色繡榴開百子的錦緞門簾,入眼的是四架晶瑩剔透的白玉屏風,繞過屏風,室內的一切都落入了眼中。


    大紅色的床帳高高掛著,床上躺著熟睡中的男人,而在男人的身前,正有一個粉色的身影,微微俯身,伸出的手,眼看就要碰尚了床上的男人。


    “放肆!誰允許你進主屋的?”雪花冷冷地道。


    想不到在這院子裏,竟然有如此明目張膽的想爬上主子的床的丫頭?而且,這也太心急了吧?


    這個丫頭是個白癡呀,還是智障?


    莫非是有強硬的後台?


    雪花不得不如此認為。


    因為,但凡有點心計,不是太傻的,都知道要先隱藏一下心思,怎麽著也要等待一個好的時機呀,可是這個丫頭,明顯就是一刻都等不了的樣子。


    聽到雪花冰冷的話,那個丫頭立刻站直了身子,轉過身對雪花躬身道:“夫人,奴婢在外間聽到世子爺一直嚷著要喝水,奴婢就鬥膽進來了。”


    那丫頭說著,舉了舉手裏的粉彩小茶盞。


    “這麽說,你私自進入主子的屋子,是應當應份的了?”雪花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


    “迴夫人,伺候好世子爺是奴婢的本分,老夫人派奴婢來之前,就吩咐奴婢一定要伺候好世子爺。”


    雪花明白了,這丫頭的後台就是國公府的老夫人。


    哼!真真是好笑,她這剛一過門,老夫人就提前把房裏人送來了。


    看來,她和老夫人想要和平相處,有點困難了。


    “煙霞,這丫頭心懷不軌,把她暫且關進柴房,明天發賣出去!”雪花冷聲吩咐道。


    “是,夫人。”煙霞脆聲答應著,向那個丫頭走過去。


    “啪!”地一聲,那丫頭手裏的茶盞落到了地上,“夫人,您不能這樣,奴婢是老夫人派來的……”


    雪花眉頭一挑,真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雪花很是懷疑老夫人的智商,就這種丫頭,也能承擔重任?


    “這是在本夫人的院子中,本夫人想處置一個丫頭,不過是動動嘴的事兒。”雪花冷嗤道。


    想拿老夫人壓她,真是癡人說夢!


    即便是老夫人又如何?她現在不僅是郡主,而且是有了封地的郡主,囂張的日子,她該體會一把了。


    對於想染指她男人的人,她絕不會手軟的。


    這個丫頭既然自己撞了上來,雪花不介意用她來殺一儆百、殺雞儆猴。


    “怎麽迴事兒?”


    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雪花這才發現,韓嘯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皺著眉頭試圖坐起來。


    雪花連忙走過去,在韓嘯身後放了一個大靠枕,這才指著那個丫頭說道:“爺,這個丫頭說她是老夫人遣來專門伺候爺的,可是妾身覺得這丫頭心術不正,不配伺候爺,所以讓煙霞把人先關到柴房裏,明日一早發賣出去,爺以為如何?”


    那丫頭聽了雪花的話,滿眼希冀的看著韓嘯。


    韓嘯輕闔著眼,冷冷地道:“不用等到明日了,這種丫頭留在府中,沒的會壞了府裏的章法,差人立刻發賣出去吧。”


    那丫頭這次才真的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剛一張嘴,煙霞手指一點,直接點了她的啞穴,提著人就向外走。


    雪花對於韓嘯的迴答相當滿意,滿臉溫柔,用柔情似水,可以說是差不多真能滴出水來的聲音,對韓嘯說道:“爺,頭疼嗎?我給你揉揉。”


    雪花說著,伸出兩隻柔嫩的小手,開始給韓嘯按揉太陽穴。


    韓嘯對於雪花的伺候當然很是享受,也不說話,就那麽闔著眼,神情放鬆,一副慵懶的樣子。


    一時間,屋內靜謐無聲,隻有淡淡的溫馨在空氣中流淌。


    “吃過晚飯了嗎?”韓嘯低聲問道。


    “我吩咐丫頭做了熱湯麵,爺,一會兒你也用一些。”


    “嗯。”韓嘯淡淡的應了一聲。


    須臾,雪花在籠月的伺候下,換下朝服,洗漱一番,又喂韓嘯喝了醒酒湯,夫妻二人又各吃了一大碗熱湯麵,雪花這才豎起戰鬥的旗幟,等著老夫人前來興師問罪。


    韓嘯看了雪花一眼,仿佛知道雪花所想,淡淡地道:“祖母不會來的。”


    呃?雪花一愣。


    “為什麽?”


    “祖母……不會過分幹涉我房內的事兒。”韓嘯沉吟了一下,說道。


    不會過分幹涉,那就是說仍然會幹涉。


    雪花很是敏感的抓住了韓嘯話裏的字眼。


    不過,這已經比她預想的好很多了。


    雪花渾身滿滿的戰鬥力,立刻鬆懈了下去。一鬆懈,雪花立刻感到渾身疲憊,三兩步爬上|床,躺到大紅色的鴛鴦枕上,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躺到床上的感覺,真好!


    雪花舒服的喟歎。


    韓嘯眼神清亮,嘴角向上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摸了摸雪花的頭說道:“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迴門呢。”


    “嗯。”雪花幸福地閉上了眼。


    韓嘯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放過她了。


    她終於可以美美的睡一整晚了。


    不過,雪花高興的太早了。


    月上中天,銀輝遍地,大紅錦帳內傳來女人斷斷續續的聲音。


    “爺……你說過今天晚上……不做的……”


    “爺……沒說。”


    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女人的抗議聲,很快就淹沒在了波濤洶湧的情潮中。


    月華穿透大紅錦帳,照在拚命耕耘的男人身上,又籠上了妖嬈綻放的女人。


    一朵在暗夜中綻放的花,散發出滿室的幽香。


    第二天,雪花又是頂著兩個黑眼圈起的床。


    雪花本以為老夫人無論如何也會就昨天那個丫頭的事兒,警示她幾句,為難她一下,畢竟她的做法,等於是打了老夫人的臉,可是,很意外,老夫人一副慈愛的模樣,仿佛不知道她送給韓嘯的丫頭,已經被雪花給發賣了。


    老夫人既然如此,雪花樂得不說。


    雪花這次著實的看了桂姨娘幾眼,她若隻是個得老夫人心的姨娘也到罷了,可是,這個女人很可能會成為韓嘯的後娘。


    對於韓嘯多個後娘,雪花並不樂見其成,誰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再叫別人娘,而且,雪花覺得,桂姨娘即便扶正了,韓嘯也不會稱她母親的。


    到時若是因此落了別人的話柄,還不如她先看清楚了,這個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桂姨娘一件水紅的銀絲挑線繡迎春花的對襟小襖,下麵一條湖藍的繡蜂蝶戲蘭花的落地長裙,頭上戴著赤金吐翠的鳳簪,幾朵藍鑽鑲銀托的珠花斜插在鬢邊,端的是高貴靚麗之氣盡顯。


    這身打扮,顯得很年輕,但也不符合桂姨娘如今的身份。


    桂姨娘終歸是個妾,如此盛裝,有些過了。


    而且,即便她貴為郡主,但在這國公府中,她依然是個妾。


    一個妾,怎麽能戴鳳簪?


    雪花冷眼旁觀,桂姨娘的目光,一直是圍著前來請安的定國公轉。


    不過,定國公對於佳人的目光,仿佛無感,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


    無論合不合身份,桂姨娘仍是站在老夫人身後,規矩的給老夫人布飯。


    “你也不用總在後麵伺候了,坐下一起用膳吧。”老夫人吃了一口桂姨娘夾過來的蛋餃,威嚴的說道。


    老夫人的話落,屋內的眾人俱是一愣。


    一個姨娘,豈有上桌吃飯的道理?


    據雪花所知,韓嘯的親娘,直到死都沒能和老夫人同桌吃過飯。


    “祖母,孫女認為讓一個姨娘上桌吃飯不妥,沒的貶了祖母的身份。”叮叮立刻繃著臉說道。


    雪花看了叮叮一眼,知道叮叮肯定是看出了老夫人的意思,但對於自己多了後娘,很是反感。


    叮叮的話,說的可謂是很重,很直接。


    老夫人聽了叮叮的話,立刻沉下了臉,剛要張嘴嗬斥,雪花搶先道:“祖母,依孫媳之見,桂姨娘終歸是個姨娘,雖然祖母感念桂姨娘伺候您的一片心,但規矩不可廢,不若就把桌子上的菜撥一些出去,給桂姨娘另設一個小幾,讓桂姨娘在一旁用飯吧?”


    雪花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恬然的看著老夫人。


    “娘,媳婦覺得郡主說的對,不如就給桂姨娘另設一桌吧?”二夫人王氏看了看雪花,笑著對老夫人說道。


    雪花沒想到第一個出來響應她的竟然是王氏,而且,雪花發現,王氏把“郡主”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


    沈落雁目光閃了閃,看向老夫人笑著道:“外祖母,落雁知道您是菩薩心腸,自家人不在乎什麽禮法,但是落雁以為,桂姨娘若是坐在這兒吃飯,反而會不自在,不如她自己另一桌子吃飯隨意,我說的對不對,桂姨娘?”


    沈落雁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桂姨娘說的。


    桂姨娘看著沈落雁,連忙道:“表姑娘說的極是,丹桂謝老夫人關愛,但是丹桂還是伺候好了老夫人,才能去安心用膳。”


    雪花眉梢一挑,一個姨娘,竟然不自稱奴婢,而是自唿其名,看來這個桂姨娘,對於國公府的正室之位,是誌在必得了。


    老夫人聽了桂姨娘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威嚴的掃了叮叮一眼。


    雪花發覺,這屋子裏的人,除了叮叮,個個都是心思剔透的,就連其他幾個姑娘,都是一副不多言語,但是目光閃閃的樣子。


    最終,桂姨娘也沒坐到一旁去吃飯,仍是堅持一定要伺候好老夫人,否則吃不安心。


    雪花的嘴角勾了勾,桂姨娘雖然哄好了老夫人,可是把她們,包括二夫人王氏在內的人,都得罪了。


    一個姨娘如此的表孝心,豈不是顯得她們這些晚輩們沒孝心?


    用過早飯,雪花登上馬車,和韓嘯一起,直奔靖王府而去。


    因為李達和夏氏沒有進京,所以一早就說好了,雪花三日迴門,就去靖王府。


    在靖王府的門口,雪花被韓嘯扶著,剛一踏下馬車,就聽到了一個滿含驚喜的聲音。


    “雪花!”


    雪花聞聲,立刻臉上滿是驚喜的看了過去,“二姐!”


    銀花一把推開扶著她下車的蘇明軒,快步向雪花走了過來。


    雪花和銀花兩姐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麵了,如今見麵,都是喜出望外,親密異常。


    姐妹兩個互相打量一番,然後親密的拉著手向裏走,完全不去理會韓嘯和蘇明軒大眼瞪小眼的樣子。


    “雪花,你看你,眼圈都是黑的,是不是沒睡好?”銀花看著雪花,有些心疼的說道。


    雪花嘿嘿一笑,她總不能說一連幾晚,被某人折騰,她能睡好嗎?


    銀花嗔了她一眼,邊走邊低聲道:“二姐告訴你,這男人呀,你不能太由著他,否則他很快就會感到沒趣了,就會膩了你,當然,你也不能餓著他,否則他保不齊就會背著你偷吃。”


    銀花的話說完,雪花嘴角抽了抽。


    她發現,幾個月不見,她二姐好像完全適應了婦人的生活,連說這種話,都是這麽的——直白。


    “臭丫頭,你那是什麽表情,二姐這可是為你好。”銀花看著雪花的樣子,拍了她的手一下,不滿的說道。


    雪花又發現,她二姐好像還暴力了許多。


    話說,成親兩個多月,一個人會變化這麽大嗎?


    她二姐夫是斯斯文文的一書生,還是一新科狀元,不可能引發她二姐的暴力因子呀?


    “二姐,你是不是……”


    雪花想問,銀花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銀花氣色紅潤,眉宇中帶著成熟女人的風情,一件玫紅的宮緞繡水仙花的交頸立領對襟小襖,小襖的領口、袖口、襟邊都繡了層層疊疊的花瓣,下麵係著一條水藍、淺綠、鵝黃拚接而成的撒花裙,頭上戴著赤金牡丹花紋鑲翠玉的頭麵,通身華貴,並且隱隱散發著一股嫵媚的氣息,橫看豎看,都是一副新婚快樂,順心如意的樣子,所以,雪花看了看自己的二姐,把話咽了迴去。


    而且,雪花發現,銀花的身體,好像胖了不少。


    “你呀,跟自己的姐姐說話,幹嘛吞吞吐吐的?”銀花看著雪花猶豫的樣子,瞪了她一眼說道。


    “沒有,二姐,我就是想問問你,姐夫對你好不?”雪花連忙露出討好的笑。


    聽了雪花的話,銀花終於臉一紅,顯示出了女人的嬌羞,雖然,那嬌羞隻維持了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他敢對我不好?”銀花很是有底氣的說道:“他若是對我不好,看我還讓不讓他上……”


    雪花相信,銀花的話後麵,肯定還有一個“床”字。


    她明白“上”的意思,比後麵加上一個“床”字更直白,但銀花應該不明白,不過,銀花如此一說,雪花越發的發現,自己的二姐變化好大呀!


    “雪花,你要記住了,對待男人,不能太慣著他,但是也不能太苛刻,要張弛有度。”銀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開始給雪花傳授經驗。


    “二姐,這是你自己經過這兩個多月得出來的經驗?”雪花懷疑的問道。


    銀花瞥了雪花一眼,“當然不是,兩個月,哪兒能知道這麽多?”


    雪花明白了,看來忠勇伯府,有人對她二姐傳授經驗。


    “二姐,你確定,告訴你這些話的人,是為了你好?”雪花問道。


    雪花有些擔心,對於蘇明軒那種書生氣極重的人,某些略帶暴力的手段,會不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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