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知韓嘯心中所想,偷偷向後看了看,又靠近韓嘯一步。


    “現在您身邊沒有人保護著,您一出門,萬一……”雪花沒說完,小手偷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雪花其實早就把韓嘯犯了事的念頭摒棄了,韓嘯若是犯了事,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侯府嗎?


    她隻是擔心,他沒那一大堆排場跟著,單獨出門能行嗎?


    她可是要去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看店鋪。


    不是背著人,偷偷地從這裏到侯府,或是從侯府到這裏。


    韓嘯看著那張精致的小臉上露出的關心,明白了雪花的意思,知道雪花是惦記他的安危,惦記他沒人保護著會被人劫殺,心跳不由地又快了一下。


    是很輕,很輕的一下,象似輕飄飄地一下。


    “別擔心,光天化日之下,歹人沒這麽猖狂。”語氣是絕對地柔和,不參雜一絲一毫的冰冷之氣了。


    “哦。”雪花點了點頭,京城的治安總歸要好一些吧。


    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凡事都有萬一,韓嘯這可是在幫她,若真因此出什麽意外,她也是萬死難辭其咎的。


    “要不,爺,您別騎馬了,您和我一起坐馬車吧?”


    雪花說完,晶亮清澈地大眼睛看向韓嘯。


    坐在車裏露臉的時間就少了許多,應該會安全許多。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再看到那雙眼睛裏毫無遮掩的關心,身上本就因為雪花的靠近而散去不少的冷寒之氣,倏然盡斂。


    韓嘯身上的氣勢一收,後麵的裴球和劉鵬都舒了一口氣,感覺空氣清新了許多,唿吸順暢了許多。


    馬車裏煙霞和籠月早就備好了茶水、糕點等物,雪花上車後,韓嘯很自然地就跟了進去。


    張連生眼瞅著韓嘯上了雪花的馬車,心中那個糾結憂慮呀。


    雪花也大了,這侯府世子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了雪花的馬車,這、這……,這傳出去雪花將來還怎麽嫁人?


    雖說這位爺這些年幫了他們兩家許多,他的心思他們夫妻和李家夫妻也猜出了一些,可人家身份在那擺著了,斷不會娶一個農家女為正妻的,可是,別說是李家夫妻了,就是他們夫妻也不同意雪花給人家做小,給人家做小說白了就是做個暖床的丫頭,說到底就是一個奴才,他們兩家不求錢不求勢的,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若說是席大人對雪花有心,他們還到是放心,也樂見其成,這幾年席大人對雪花怎麽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席大人年輕有為,潔身自愛,盡管縣城裏各個大戶人家都拚命地想把女兒嫁給他,或是直接想送給他做小,都被婉拒了。


    他和自家婆娘一直猜測席大人是在等雪花長大。


    可是,現在雪花長大了,席大人反倒是對雪花疏遠了。


    一路行來,張連生不是傻子,雪花和席莫寒之間那種淡淡地隔閡,他都感覺出來了。


    唉,歎了一口氣,張連生踏上了自家的馬車,雖說他不放心雪花和韓嘯共乘一輛馬車,可雪花是個有主意的,她的事,他幹涉不來。


    何況,那位世子爺的威勢,實在不是他能承受的。


    雪花終於有些習慣了和韓嘯共乘一輛馬車的那種——


    無話可說的、曖昧與尷尬並存的、不自在的感覺。


    隨手斟了一杯茶遞給韓嘯,雪花自己則拿起一塊小點心放進了口中,然後掀開車簾的一角向外張望。


    因為時間還早,大的酒樓飯館還沒開門,但早點鋪子正生意興隆,人來人往的行人,從衣著穿戴上就能看出比青河高了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等青河成了整個大燕的棗樹種植基地,那富庶程度,早晚都會趕上京都的。


    對此,雪花很有自信。


    唯一的條件就是——


    她,一定要把她的棗推出去!


    想到了她的那些棗,雪花不自知的順手又拿了一塊小點心放進了嘴裏,然後就感覺到嘴裏有些幹。


    適時的遞過來一杯茶,雪花又順手就接過來喝了。


    再然後——


    雪花悲催地發現,她和韓嘯用了一個杯子!


    而且,更為悲催的是,她好像沒看到韓嘯斟茶!


    雪花端著被她一口喝幹了的茶杯,心裏滿是淚。


    她特麽喝前怎麽沒發現,這杯裏就半杯茶呢?


    那半杯呢?淚呀!


    這特麽算不算她的初吻沒了?


    “還渴?”


    韓嘯見雪花端著空了的茶杯怔怔發呆,以為雪花還想喝,於是伸手提起茶壺,想給雪花再斟一杯。


    雪花連忙把杯子護到胸前,隨即覺得不妥,又連忙把杯子放到了茶案上,然後有些幹澀地咽了咽口水,“爺,不用了。”


    說完,發現,她其實真的還想喝。


    於是,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


    韓嘯望著那櫻唇中悄然而出的水潤小舌,靈活地在那鮮嫩欲滴的紅唇上油走一番,又偷偷退了迴去……


    倏然間一股燥熱油然而起,直湧向下腹,韓嘯連忙移開眼光,深吸了一口氣,拿過雪花放到茶案上的茶杯,斟了一杯茶,一飲而進。


    雪花呆呆地看著韓嘯用她剛剛放到茶案上的杯子,喝了一杯茶,又瞅了瞅整整齊齊放在茶案上的另外幾隻,再次淚奔!


    “姑娘,到了。”


    馬車停下,煙霞的聲音傳來,雪花一時間如聞天籟,逃也似的打開車門,率先下車。


    韓嘯望著匆忙逃跑的那個纖柔身影,斂下眸光,瞅了瞅手裏的杯子,嘴角揚起了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


    雪花要盤的鋪子不是一個,所以就按著路程的遠近一處處看。


    現在馬車停的地方是中正街,中正街上店鋪林立,販夫走卒熙來攘往,一派熱鬧地景象。


    雪花下車後,張連生等人也都下了車,由劉鵬帶領著向一家剛剛開門的銀樓內走。


    雪花邊走邊觀察著四周行人的衣著打扮、言談舉止,也就是粗步觀察這個地段地消費群。


    銀樓內的夥計見剛開門就有客人進門,立刻喜笑顏開地迎了上來。


    “幾位貴客,裏麵請。”


    店裏的夥計因為級別不夠,並不認識劉鵬,隻是看幾人的相貌穿戴,直接把熱情的笑臉對準了雪花和韓嘯。


    可惜,夥計雖然是個機靈的,可今天卻表現錯了,因為韓嘯對於他的笑臉熟視無睹,夥計見風使舵的把笑臉對向雪花,然後,韓嘯一個淩厲的眼風射過去,夥計立刻明白,這位姑娘看不得。


    “把你們掌櫃的叫來。”劉鵬覷著韓嘯的臉色沉聲對夥計道。


    “您稍等,小的這就去。”


    進門就找掌櫃的,一看就是大主顧,夥計不敢耽擱,叫來旁邊的另一個夥計招待幾人,自己轉身向樓上跑去。


    雪花隨意地四處看著,很快,眼光就被多寶閣上的一個純銀打造地發釵吸引住了目光。


    發釵的主幹通體純銀,頂端是一朵鑲嵌了白鑽的六瓣花,花瓣上各垂下了一串六角形以碎鑽為花心的雪花,一眼望去仿佛一片片雪花閃著晶瑩的光在緩緩飄落。


    雪花一下子就愛上了這支發釵。


    “夥計……”


    “夥計,我們家姑娘的首飾做好了嗎?”


    雪花剛一開口,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迴頭,原來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對主仆,開口的是一個長得相貌普通的丫頭。


    雪花隨即眼光轉向旁邊的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也就是席莫語,見雪花看向她,對著雪花微微點了點頭,一派的大家風度。


    雪花迴以微笑。


    這時,一個夥計上前,把雪花剛剛看中的那支發釵拿了起來,恭敬地遞給了那個丫頭。


    “姑娘,給您。”丫頭說著,把發釵遞給了一身鵝黃夏裝的席莫語。


    “姑娘,這支發釵能否割愛?”


    冷冷地聲音傳來,雪花和席莫語一齊迴頭,不僅是她們迴頭,整個店裏的人都看向了聲音發源地。


    不過,都是望了一眼,就又立刻移開了目光。


    沒辦法,那種強勢與威壓,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當然,眼角還是時不時地偷偷一略而過。


    除了雪花。


    雪花是目光疑惑地看向韓嘯,她沒想到韓嘯會對一支發釵感興趣,何況這還是人家一個姑娘家定好的。


    韓嘯接受到雪花的目光,掃了她一眼,隨即臉上有些泛紅,不過,目光仍是直視拿著發釵的席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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