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


    靜嫻勾唇,眉梢上挑看著他說:“不嚐遍這世間風景,如何知道哪個才是最美的?”


    “你若不娶,本郡主這就迴西聖,絕不會委屈了自己。”


    裴寂盯著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內心,但終究還是失敗了。


    因為他根本就看不透靜嫻,太複雜,太深邃了。


    她的身上像是藏著無數秘密一樣,被迷霧包裹,無論如何也看不透她的真麵目。


    裴寂冷笑:“你還真是心思深沉,你可要想好了,嫁給了本太子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看書溂


    “你的母親當年逃出了南楚,沒想到你卻又自己跑了迴來。”


    逃?


    靜嫻注意到了他的用詞,他為何要用逃這個字?


    但裴寂並不打算多說什麽。


    尤其是關於南明月的事情,她進宮以來多番打聽,得到的消息也是寥寥無幾。


    “三日後我們會成婚,蘇嫻,做好準備吧。”


    “一定。”


    裴寂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神情越發陰沉了下來。


    這個時候嫁給他……


    蘇嫻啊蘇嫻,你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殿下,蕭先生受傷了。”


    身邊的護衛來報:“他此刻正在東宮,咱們需要請禦醫過去看看嗎?”


    裴寂眼神一冷:“去太醫院找個年輕的去吧,太老的他不喜歡。”


    正逢最近太醫院新收了一批弟子,聽說蕭正邕在東宮,想要去的人數不勝數。


    都想去見一見那西聖煉藥第一人的蕭正邕,還是琅嬅老祖的親傳弟子。


    若是能得蕭正邕指點,他們的醫術一定會突飛猛進的吧。


    南楚醫術落後與西聖,故而皇室之人大多命短,但比起北嶽來,又實在長許多了。


    “殿下迴來了。”


    裴寂帶著年輕的醫士進入東宮,醫士提著藥箱忐忑地跟在後麵,一路上頭也不敢抬一下。


    隻期待一會兒和蕭正邕的見麵。


    “蕭先生就在裏麵,他不喜歡話多的人,你進去之後,莫要發出什麽聲響來。”


    裴寂將人帶到一處院子裏,裏頭隻有一盞微弱的燭燈散發出昏黃的光芒來。


    “殿下不進去嗎?”醫士有些忐忑,因為他要麵臨的是一個活了四百多年的人。


    平日裏他們這些普通人就連見一麵微生尊者和微生先生都難如登天。


    裴寂有些不耐煩,說:“先生不喜人多,你若不去,本太子換個人去便是。”


    “不不不,臣這就去!”


    醫士不敢耽擱,生怕裴寂換人,提著藥箱立馬就進去了。


    院子外有一方石桌,侍女端上了茶水來,裴寂坐在石凳上,外頭是一片蟲鳴之聲。


    “殿下,咱們就這樣等嗎?”


    護衛看了眼屋子的方向,裏麵約莫是燭台被打翻了,微弱的火光也隨之寂滅了下去。


    裴寂喝了口茶水,眯著眼睛說:“你不想等的話也可以進去看看,除非你對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眷戀了。”


    護衛打了個冷顫,後退了一步說:“那還是算了,屬下還是很惜命的。”


    過了一會兒,裏麵似乎已經結束了,猩紅的鮮血順著門縫蜿蜒流淌。


    “本太子奉勸蕭先生這幾日最好安分些,即便有老祖不死藥方傍身,說不定哪一日又蹦出一個琅嬅老祖來要了你的命,本太子可保不住你。”


    雖然不知道蕭正邕是如何受傷的,但能夠傷蕭正邕的,就絕不是等閑之輩。


    一片漆黑的屋子裏,隻有那一雙發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外頭的裴寂,喉嚨間似乎有一陣輕微的低吼。


    裴寂臉色一沉:“蕭先生想要在我南楚好好待下去,就應該知道誰才是主人!”


    他是主人,而蕭正邕不是!


    就算活了四百年又怎樣,這世上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微生尊者不一樣也死在別人的手裏了嗎?


    他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一定和蘇嫻脫不了幹係!


    她一來到南楚就沒有安寧過,房門從裏麵被打開,一襲白衣的蕭正邕從裏頭出來。


    白皙的衣領上沾了些許的血漬,除此之外,他依舊完美到無可調低,似那溫潤無害的神隻。


    “勞煩太子著人將我那屋子收拾收拾。”


    “自然。”裴寂揮了揮手,立馬就有人去打掃幹淨。


    進去之後他們才發現,那年輕的醫士已經倒在地上沒有了生息,胸前破了個大洞。


    神情更是說不出的驚恐,額頭上青筋凸起,雙眼死死地等著,瞳孔已經渙散失去了光澤。


    他們用布裹著醫士的屍體抬出去。


    裴寂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說:“迴去告訴太醫院,便說他品行不端,辱了我東宮侍女,已被本太子亂棍打死,不必去尋了。”


    “是。”


    一個籍籍無名的醫士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清冷月色下,襯得蕭正邕那張臉越發蒼白詭異了起來。


    他在裴寂麵前坐下,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漬。


    “年輕的身體總是蘊藏著無窮盡的力量。”


    裴寂麵無表情:“你這副皮囊之下的靈魂,還真是肮髒。”


    “髒不髒的無所謂,主要是比誰活得更長,誰能笑到最後罷了。”


    其餘的,蕭正邕根本就不在乎。


    “聽說……”蕭正邕忽然頓住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幽幽道:“三日後殿下就要和永樂郡主成婚了?”


    裴寂冷哼一聲:“本太子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看書喇


    蕭正邕隻是笑笑,笑的意味不明:“我隻是好心告訴提醒殿下,蘇嫻不是你能招惹的。”


    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心冷絕情。


    寧願和一個陌生人成婚,也不肯給他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還要親手將他的夢想打碎,因為他的畢生夢想,就是得到聶琅嬅。


    一個完完整整,心裏隻有他蕭正邕的聶琅嬅。


    “左右不過一個女子罷了,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裴寂不屑一顧地說著。


    然而心裏卻十分的沉重。


    既然連蕭正邕都這麽說,那麽蘇嫻和他成婚的目的恐怕更加複雜了吧。


    可他根本就顧不了那麽多,也許是出於男性本能的征服欲,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蘇嫻。


    得到這個目空一切,都高傲美豔的女人。


    將她變成自己的附屬品,隻要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些,她滿腔城府也就無處可施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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