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夢中所見的那棵,竟然就是在南慕皇城中存活了幾百年的不死樹。


    它從繁盛到被火燒盡,再到複蘇,通過自己的興衰,在夢中為祝南星生動形象地演繹了南慕王朝,從繁榮到被屠滅,再到有了祝南星和祝思卿血脈延續的過程。


    如今這位曆史的見證人就在眼前,招著手讓祝南星靠近。


    伸手觸摸其樹幹,隱隱有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想必如果南慕沒有經曆被屠滅的那一遭,自己也許會在兒時扶著它蹣跚學步,亦或者是跟其他兄弟姐妹一起繞樹奔跑,再或者不顧長輩的阻攔,偷偷爬上樹梢去夠長生果...


    然而這場相見,卻因為兩個國家的戰爭,遲到了二十年。


    祝南星收迴手,目光看著太後和皇帝從未有過的堅定。


    “與太後娘娘的交易中,我想再加一個條件。”


    太後餘光瞄了一眼皇帝,見他臉上並沒有明顯抗拒的神色,這才有些責怪地對祝南星說。


    “哀家從不與人做交易,你莫要在皇帝麵前胡言亂語。”


    祝南星隻是笑笑:“這棵不死樹,希望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能夠允許我將其帶迴苗地。”


    太後聞言立刻拒絕。


    “那不行,皇帝的身體尚且需要長生果的調養,你將樹挪走了,不是變相在要我兒的性命麽?”


    皇帝卻按下太後的手,代替她迴答祝南星。


    “朕答應你。”


    “皇帝!”太後震驚。


    祝南星屬於那種隻要有台階,絕對搶著下的人,既然得到了皇帝的鬆口,立刻伏身謝恩。


    之後看他們兩人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便叫宮人帶自己離開。


    直到祝南星的身影消失在宮牆之後,太後才問。


    “皇帝是不是介意那女子口中交易一事?即便是如此,也不該拿自己的身子慪氣...”


    “母後...”


    皇帝打斷太後的話。


    “交易這個詞,從你我二人成為母子的那一刻,就成了生活中的主旋律,我怎麽會介意呢?”


    太後敏感至此,聽到了皇帝對於稱唿上的轉變。


    “皇帝...你...”


    皇帝的話喚迴了太後對於當年的記憶。


    是的,在當年先皇詔書天下,皇後與皇貴妃誰先誕下麟兒,就冊立其為太子時,先生產的確是皇後沒錯,可當嬰兒落地,沒有半個時辰就不幸夭折。


    但產房的喜訊已經傳到了外麵人的耳朵裏,同樣是十月懷胎,皇後不甘心就這麽將後宮之主位拱手送人,於是叫貼身的嬤嬤去外麵找一個孩子替代。


    也許是太過湊巧,路過皇貴妃宮裏時,產婆正抱著一個嬰孩兒在牆角拍打個不停。


    仔細一問才知道皇貴妃因為生產而暈厥了過去,孩子由於憋得太久,落生之後臉色絳紫,張著大嘴,哭不出聲來。


    所以產婆將孩子抱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想要通過倒立拍打的方法,為其通一口氣。


    貼身嬤嬤心中一動,上前幫忙,終於在兩人的不懈努力下,嬰孩“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產婆見此十分高興,剛想抬腳迴宮,就被嬤嬤攔住,用一個死嬰替換掉了懷裏的孩子。


    產婆嚇得大驚失色,但是嬤嬤是皇後宮裏的人,又得罪不起,隻能聽從其安排,稱孩子最終還是沒被救活。


    而皇貴妃宮裏的孩子,則被帶到了皇後宮中,也就成了後來的皇帝。


    皇帝遙遙地看著通往以前皇貴妃宮殿的甬路。看書溂


    “當年我從產婆那裏得知真相的時候,母後是怎麽與我交易的?還給祝家一個太子,我就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太後多少有些心虛。


    “可後來那也是因為祝家人丁凋零,選不出一個可入宮為妃的女子才...”


    但隨即她想到一件事,問皇帝說。


    “這麽多年來後宮嬪妃之間少有子嗣莫非是...”看書喇


    皇帝冷冷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這大約是報應。”


    太後千算萬算,沒想到竟然在忽視了最容易做手腳的人,頓時覺得胸悶氣短。


    “哀家所做,不過是讓你換了一個屋簷成長,別忘了,你才是真正讓祝家血脈絕於當朝的人!”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沒辦法讓時間倒退,隻能又說。


    “既然身子好些了,今晚我讓皇後來服侍,你若還有心,就不要再一意孤行。”


    說著就要上前拉皇帝迴宮。


    皇帝側身躲過了她的手臂。


    “或許在母後看來,太子隻是從瑤華宮搬到了慈康宮,但一姓門楣卻因此凋零,更有人為此付出了生命。”


    或許這段話已經藏在皇帝心中多年,直至今日,才敢如此暢快地說出。


    “朕同意不死樹的移栽,並非拿自己的身體賭氣,而是想讓它迴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一邊揚手摘下一個幹癟的長生果。


    “不然繼續再繼續下去,結出的長生果也不會再有以前的功效。”


    說罷,就徑直朝著禦書房走去。


    祝南星當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段宮中的隱秘往事。


    隻是按照約定好的路線走到宮門口時,等待自己的是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


    隻是左看右看不見趕車的車夫。


    祝南星不疑有他地走近,才掀開車簾,就被一個大力拽入車中,落在一個粗布麻衣之人的懷裏。


    她下意識地就要去捏銀針,可卻在聞到人身上苦橙味道時,有一瞬間的怔愣。


    遲疑之時,唇瓣已經被噙住,熟練地輾轉著。


    祝南星緩過神來,推開前麵的人抱怨。


    “府裏那麽多事需要操持,你怎麽穿成這樣在這裏?”


    來人當然是蕭暄,他舔著唇瓣,還在迴味方才的那個吻。


    “放不開事情交給下麵人去做,就不會成為一個好的領導者,何況接下來的事,夫人為主角,人身安全當然是本王首先要考慮的。”


    祝南星撇撇嘴:“嘖嘖,偷懶都能讓你說得這麽有道理,以後要是吵起來的話我不是輸定了?”


    蕭暄勾勾唇角:“能讓夫人想到吵架這檔子事本身,就是本王的不是,我在這裏先跟夫人道歉。”


    說著欺身上來,在祝南星的唇邊輕啄了一口。


    祝南星一臉嫌棄:“你這是道歉?”


    蕭暄將臉湊過來:“夫人要是不想要,還迴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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