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星直到看著言子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的盡頭,也沒想明白他方才所說的,換一個全新的身份是什麽意思。


    當初成婚的時候,自己隻知道他是書香卷的先生,太子的老師,現在多加了一個蟬衣閣主的身份。


    難道他想這件事結束之後,就退隱江湖?


    祝南星撓撓頭,對了,最近都忙昏了頭,她早該當麵問問言子卿,為什麽蟬衣閣會對嚴兵老將軍留下的東西那麽感興趣。


    而且以她近一段時間的觀察來看,早在夜衛巫發布對蟬衣閣主的暗殺令之前,他對暗衛似乎諱莫如深。


    講道理,即便之前偷養屍參,與曲毅合謀私煉秘藥的那個官衣真的是夜衛巫的人,可也沒有直接在他蟬衣閣頭上作怪,以言子卿的性格,肯定不會事出無因,那他們之間的梁子又是怎麽結下的呢?


    他說的等事情完結,指的隻是朝中有人勾結蒙韃,暗害太子的事麽?


    還有太多的疑問找不到答案,祝南星幹脆也不去想了,反正這次將計就計的主意是她自己出的,太子假死和言子卿獲罪入獄都是為了引朝堂上那個幕後黑手現身。


    如今太子的靈柩已經歸朝,是狐狸早晚要露出尾巴來的。qqxsnew


    於是她駕起小車,準備先迴家將自己藏的那個油紙包找出來再說。


    錦城的大街小巷,飛滿了白色的紙錢,整座城似乎都沉浸在痛失一國儲君的悲哀當中。


    祝南星老遠就看到鳳鸞駕輦出城迎接,看到靈柩時,皇後甚至飛撲上來,抱著棺槨哭成了個淚人。


    太子並非皇後親生的這件事,祝南星也是在進宮時聽說的,但見她此刻傷心欲絕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真的是同太子感情深厚,還是為了自己在後宮之中的地位。


    她遠遠地朝押入囚車的言子卿揮揮手,轉而抄小路駕車迴去了。


    大抵是受到了太子薨逝的影響,祝南星就覺得整座城都籠罩在紙錢和沉香的壓抑氣氛當中。


    可當她走著走著,直到了進了胡同口才發現。


    好家夥,敢情這飄著白綾,掛著刺目白帳燈籠的不是別處,正是自己家的大門啊。


    祝南星陰沉著臉,隨手拽過一個圍觀的老鄉。


    “這家是誰過去了?”


    那老鄉一邊往門裏麵張望,一邊還哭天抹淚地道。


    “是祝大人家的二小姐,聽聞此前去蒙韃邊陲尋夫,一不小心被人擒了,可憐那醫女小姐花容月貌,竟受盡折辱而死,聽說連屍體都沒要迴來...哎...”


    受盡折辱而死的祝家二小姐本人抽動著嘴角。


    “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那老鄉指指那靈堂中的人繼續說道。


    “當然是祝家的主母和大小姐了,一聽說二小姐香消玉殞,祝家馬上廣發哀帖,這錦城中啊,受過二小姐一藥之恩的人可不在少數,這不,大家聽到消息,都趕來送二小姐最後一程...”


    祝南星心說這紅白事算是讓賀氏這對母女玩明白了,半年之前才借著嫁女斂了一筆,如今這也不知是誰傳迴的消息,連真假都沒確認,直接給自己靈堂都置起來了。


    想必收斂了白事錢,就要去收鋪子了吧。


    祝南星見那老鄉也算情真意切,可卻在外麵抹淚,不禁問道。


    “那你們怎麽不進靈堂悼念,卻在門外堵著?”


    那老鄉原本心情就不佳,有些不耐祝南星一個勁兒地問,幹脆抱怨起來。


    “還不是夫人跟大小姐立的規矩,要想進門悼念者,得出二兩白銀換哀帖,這還不算上香錢和燒紙錢...”


    說完他慚愧地搖了搖頭:“我們這些人裏,幾家都湊不齊一樁份子,隻能在這升天路上,遠遠地看二小姐一眼,也算對得起她予我們的恩德了。”


    周圍有不少人都低著頭輕聲嗚咽,肅穆哀悼的神色中,不乏也有對自己能力不足的無可奈何。


    祝南星這也算借賀氏母女的手,看到了自己的身後哀榮。


    她伸手拍了拍那位老鄉的背。


    “好了,你們的心我感受到了,但下一次這種坑冤大頭的事,不要再跟風了。”


    說罷,她如水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賀氏這對母女真是作威作福到連“死人”都不放過。


    那老鄉還在尋思這人怎麽如此說話,可抬頭就覺得麵前這個女子過分的眼熟,不出一會兒就張大了嘴。


    “啊...這...那...”


    “這不就是祝家那位醫女小姐嘛!?怎麽活過來了?”


    祝南星在周圍一幹人等詫異的目光中,邁向自家大門。


    “站住!”


    門前仆從的樣子有些眼生,想必是賀氏臨時雇來的。


    “你有哀帖嗎?”


    祝南星看也沒有看他:“沒有。”


    仆從不耐煩地指指大門邊上專門為記賬而設的桌子。


    “沒有哀帖的人不能進,想要的去那邊排隊,二兩銀子一張。”


    “笑話。”祝南星揚起下巴:“這祝家的白事,我祝家人參與難道還需要哀帖?”


    仆從腦子也不大靈光,上下打量了祝南星一周道:“祝家的當家主母和大小姐都在靈堂內,二姑爺又身陷牢獄,你算是哪個祝家人?”


    “這話問的好...”祝南星指指靈堂上的那個紙糊一樣的棺材。


    “自然,就是‘死’了的那個。”


    祝南星說著,不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仆從立刻好像見了鬼一樣,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唇齒抽動著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鬼啊!”


    那人叫嚷著跑出胡同口,臨走前將大門口燒紙的銅盆都踢在了一邊。


    此時祝蘭芝正一臉嫌棄地接過上香錢,剛點著沒容得那人叩拜就用帕子掩住口鼻,催促其完事快走。


    一邊退還一邊抱怨。


    “真是嗆死本小姐了。”


    要不是為了掙錢,誰家會給一個野種置辦靈堂,又髒又晦氣。


    隻不過,門口這邊動靜越鬧越大,自然就驚動了靈堂中的賀元容和祝蘭芝。


    “怎麽迴事,是誰在門口喧嘩?”


    祝蘭芝原本就不願意在靈堂中待,剛好趁機從屋內出來透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祝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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