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晨的內心在質問自己,這不僅僅是一次賭木。

    更是一次人生的賭博。

    輸贏是兩種命運。

    贏,我劉晨必將成為這曾經在海城叱吒風雲的大老板的朋友。

    輸,自己必將成為海裏的魚餌。

    這真的是一刀窮一刀富的最好典範。

    如果是平時,劉晨可能不會玩這根木頭,他很沉穩,一定會以最沉穩的方式來賺錢。

    可是現在不行了,他必須要在生死的邊緣做一個決定。

    一刀窮一刀富,我劉晨不是土狗,也不願意別人把自己看做土狗。

    知恥而後勇,這根木頭,我賭定了。

    劉晨說:“賭。”

    隻有一個字,但是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這小子敢拿命跟秦峰賭?

    他秦峰玩的是錢,這小子玩的是命啊。

    所有人都相信,隻要劉晨失手,他的小命就沒了。

    秦峰的惡名,海城還沒有不知道人。

    不少人都覺得劉晨有點瘋了。

    陳斌看著議論紛紛的人,就說:“媽的,嘰歪個毛啊,兄弟,我賠你。”

    劉晨看了一眼陳斌,這可是賭命,他本來可以不參與的,但是他居然要陪自己,這種勇氣,真的讓人不得不佩服。

    劉晨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賭贏這根木頭,他自己都沒辦法決定生死,何況是陳斌的生死。

    秦峰覺得劉晨膽子挺大的,秦峰說的那些話,並不是說著玩的,時代變了,他的財路也變了,那些偏門不能賺錢之後,秦峰就投資了很多生意。

    但是全部都是血本無歸,秦峰絕對不會放過那些拿他的錢但是卻不能給他賺錢的人,劉晨也一樣。

    秦峰問:“你入股多少?”

    劉晨拿出來兩萬塊,他說:“兩萬。”

    “這,這真的是賭命啊。”

    一顆兩百萬的料子,這小子入股兩萬,這就是拿自己的命做賭注啊。

    秦峰轉動著手裏的念珠,眼睛轉動了幾下,他說:“你呢?”

    陳斌從包裏拿出來五十萬,說:“秦老板,我出再多,也不能比你出的多,五十萬。”

    秦峰說:“行,我出一百五十萬,多出來的兩萬,要麽喝酒,要麽喝血,就這根木頭了,晉老板結賬吧。”

    晉老板一頭都是汗,這次是真的刺激了,不僅僅是兩百萬的木頭,可是兩條人命。

    晉老板說:“行,幾位,錢貨兩清,這根木頭就是幾位的,我……給幾位備著煙花,祝幾位老板旗開得勝。”

    晉老板這話說的實在是心虛,這瘤疤料子貴是貴,但是跟其他木頭是一樣的,十賭九輸,能開出來好紋路的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兩百萬的料子,開出來也有可能是燒火棍。

    在晉老板看來,劉晨這次真的是把自己的命拴在褲腰帶上了。

    陳斌也很緊張,這次玩的大,五十萬呢,而且是跟秦峰這種大老板一起玩,這就是玩命,但是陳斌很講義氣,劉晨幫他贏這麽多錢,陳斌把他當兄弟。

    風裏雨裏一起闖。

    劉晨看著料子,這根料子擰巴的極其厲害,十分的醜陋,樹根的根枝都給切掉了,劉晨說:“先開一個骨節看看,能不能出鬼眼。”

    陳斌說:“好嘞,我來開。”

    瘤疤料子本來就稀有,紋路更加的緊密跟細致,如果出了鬼眼,或者鬼臉的紋路,那必定更加的扭曲形象,價值也是十幾倍的增長。

    秦峰不管不問,在一邊等結果。

    陳斌拿著切割機,嘴裏咬著煙,不過沒點著,他死死的咬著,把煙頭都給咬變形了。

    圍觀的人,把整個切割室圍得水泄不通,這兩百萬的料子可是稀罕貨,隻要出大貨,都是極品。

    這一刀十分關鍵,劉晨希望一刀下去就能出鬼眼,要是出了鬼眼,這顆料子就賺了。

    因為海黃的瘤疤跟其他料子的瘤疤是不一樣的,首先隻有長到一定年齡的海黃才有可能生長出來瘤疤,至少得百十年以上,這種海黃本來就少,更何況還要生病了。

    因為海黃本來就是一味藥材,想要海黃生病,那概率是極低的,所以每一顆海黃瘤疤料子,都是天價。

    隻要一刀見鬼眼,那麽劉晨就可以鬆口氣了。

    劉晨冷靜的看著,雖然表麵看著劉晨冷靜異常,可是他的內心世界其實早已經驚濤駭浪了。

    從那已經被打濕的頭發,還有漸漸貼在身上的衣服足以看的出來他有多緊張。

    陳斌咬著煙頭,將樹根上留下的骨節給切掉。

    陳斌留了一個頭,把切割機給停下來,故意不切斷,這引得很多圍觀的人都不滿。

    “嘿,你趕緊開啊,急死人了,越墨跡越不出貨。”

    陳斌把煙給點著了,狠狠的抽了一口,這可是兩百萬的料子,自然得慢慢磨了。

    劉晨蹲下來,拿著骨節,使勁的給拉開,當骨節拉開之後,劉晨的心裏咯噔一聲。

    “沒有鬼眼……”

    劉晨看著窗口,心裏沉到了水底,本來以為至少能出個什麽畫的,你沒有鬼臉,沒有鬼眼就算了,你出個紋路也好。

    但是切割麵隻有金黃色的顏色,紋路不是很清晰,雖然油性很足,可是這不足證明這顆料子能賭贏。

    劉晨再怎麽能沉得住氣,現在也有點顫抖起來了。

    這可是兩百萬的料子,拿命賭的,這一刀下來,自己半條腿已經邁進鬼門關了。

    陳斌看著劉晨,臉都急的變形了。

    “兄弟,這……這怎麽辦啊?”

    劉晨冷眼看了一眼秦峰,他依舊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這種大人物果然能沉得住氣。

    劉晨說:“上鋸,橫切。”

    料子隻是開個窗,不能定生死,隻有鋸開了,看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貨色才能定生死。

    陳斌大口大口的抽煙,很快就把一根煙給抽掉,他狠狠的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使勁的碾壓了幾下,然後將木頭抱起來。

    所有人都跟著陳斌一起朝著切割機走,很快大家就把切割機給圍的水泄不通。

    這兩百萬的料子終於要切了,這一刀下去,是一夜暴富,還是兩條人命沒了,都可以分清楚了。

    陳斌把料子橫著放,瘤疤的料子隻能順著表麵的紋理切,因為很有可能表麵是什麽紋理,裏麵的肉質也就是什麽紋理。

    陳斌固定好之後,說:“兄弟,一刀窮一刀富,就看這一刀了。”

    陳斌說完就開了切割機。

    看著齒輪轉動,切割機切割木頭的聲音霎時間響起來,劉晨聽著那緊張刺激的聲音,背後的汗珠留下來,劉晨能夠感受到汗珠滾動的時候帶來的感覺。

    非常的折磨人。

    劉晨站在一邊盯著,從一開始劉晨就知道惹上秦峰這種人是個麻煩,但是沒想到是這種要命的麻煩。

    他還有父母要孝敬,還有蘇瑤要追求,還有那麽多不公要踏平,劉晨不想輸,他隻想贏。

    “必須贏。”

    就在這個節骨眼,劉晨的手機響了。

    劉晨嚇了一跳,他閉上眼睛,需要深吸一口氣才能平複自己現在的緊張感。

    “喂,劉晨,你爸出事了,來車間吧。”

    電話是金輝家具廠的老板打來的,一句出事了,讓劉晨心裏咯噔一聲。

    劉晨問:“出什麽事了?”

    “大事,他現在要死要活的,我攔不住,快點過來吧。”

    電話掛了,一句大事,讓劉晨內心像是被刺到了一樣,老板的語氣很聲音,像是忍受著極其憤怒的情緒一樣。

    劉晨知道肯定自己的爸爸出了天大的事,否則老板不可能這麽生氣,因為自己爸爸是老木匠,手工非常好,他平時都非常客氣。

    能讓他這麽生氣的事,一定是觸及到了底線。

    劉晨把手機放下來,看著木頭,自己現在還不能走,這根木頭他必須要親眼見證是否能賭贏。

    自己爸爸要死要活的。

    難道老天爺想要我們父子一起死嗎?

    劉晨內心燃燒起一股極其不甘心的念頭,對於這根木頭抱有更大的期望了。

    “贏吧!”

    劉晨第一次這麽渴望能賭贏,超越了一切。

    劉晨看著木頭被切割的越來越多,馬上就要一切兩半,而此刻劉晨的心情也像是這根即將被切割開的木頭一樣。

    是生是死,很快就一目了然了。

    汗水順著劉晨的後背不停的流,劉晨的腦子開始一片空白,所有的期望都隨著那震動的聲音被粉碎掉。

    那些飛舞的木屑就如他現在的靈魂一樣,是不安的,不碎片化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是繼續做一夜暴富的夢,還是夢醒心碎,就看這根木頭的了。

    “開了開了!”

    一陣叫喊聲,把劉晨的魂都給叫沒了,劉晨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

    可是劉晨的內心已經虎嘯龍吟了,兩個念頭在劉晨的內心交織著,生死就看著一瞬間了。

    此刻秦峰也站起來了,最後的結果就要出了,他要親眼見證,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如何。

    輸贏也將定他的命運。

    陳斌將木頭完整的抱下來,他不敢開。

    這可是兩百萬的木頭,生死的刀,陳斌不敢握。

    陳斌說:“兄弟,你來。”

    劉晨蹲下來,抓著木頭,現在沒辦法逃避。

    劉晨使勁的握著木頭,猛然拉開切割的木頭。

    “輸贏,生死……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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