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與陸牧北距離最近的一次,肢體接觸……

    周遭的晃動開始慢慢的弱了下來,我們兩個人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被這樣的姿勢震驚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就這樣被他壓在溫熱的肢體下麵,感受著從他皮膚傳來的溫度。

    樓道裏開始嘈雜起來,人聲,腳步聲開始混亂的響動。

    “哎呀,這是怎麽迴事啊!怎麽全都斷電啦?”

    “地震,地震了啊!”

    “快跑,快下樓!”

    “我的包,我的包!”

    “這時候還找什麽包啊!快跑吧!”

    “這地震看樣子是停了?會不會再晃啊?”

    ……

    男人匆忙的催趕聲,女人的尖叫聲頓時充滿了整個樓道,有不少人順著我房門門口跑過去,高跟鞋摩擦地板的沉悶聲響,此刻變得極其的刺耳。

    “我們也下去吧。”陸牧北說道,一張口,薄荷味的氣息便噴斥在我的鼻尖:“不知道一會兒還有沒有餘震。”

    “嗯。”我點了點頭,經曆過剛才的混亂我確實是有些害怕了。

    陸牧北爬了起來,朝我伸出了一隻手,將我拉了起來。他一隻手環在我的腰背後,將我的左胳膊架在他的脖子上,扶著我輕輕的往外走。

    他走的很慢,腳步不疾不徐,一邊走一邊叮囑道:“不要著急,慢慢來,深圳不是大的地震帶,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你慢慢走。”

    我扶著他,腳步一瘸一拐,腿上的問題不大,隻是扭了一下可能拉到了筋,有些疼罷了。

    “要我背你麽?”

    “不用,我自己能走。謝謝。”

    此刻外麵那麽多人,擁擠不堪,我寧願走的慢一點,也不想讓陸牧北背著我再遭遇什麽危險。其實我並不是很怕死,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我扶著陸牧北的肩膀,直覺告訴我,我一定會沒事的,所以,我不緊張。

    我隻是怕黑,從小就怕黑。

    陸牧北扶著我,順著酒店走廊的應急燈走到了電梯門口,此時人流混亂,不斷的有神色匆忙的女人衣衫不整的衝進來。越是災難的時候越能體現一個人的素質,雖然明顯的能看出來我是傷員,但是人流依舊橫衝直撞,似乎是沒有看見我瘸著腿。

    “算了,我抱你走樓梯吧,你這樣太容易被撞了。”

    陸牧北說著,便將我橫抱起來,快步走下了樓梯。他身形本就比我高大強壯很多,此時我蜷縮在他的懷裏,就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小貓。他的皮膚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那氣味能將人所有的偽裝和堅強全部擊碎,暴露出最最柔軟最最敏感的靈魂。

    我任由他橫抱著衝下樓,一句話都沒說,任由他照顧。

    此時,酒店的大廳裏已經聚滿了人,男男女女,聲音嘈雜。大家開著手機的手電筒照明,一片片細小的光暈中,人們的臉,或恐懼,或驚異,或緊張,或憤怒,猶如鬼魅。

    陸牧北找了個角落的沙發讓我先坐下,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我腳上的傷。此刻大廳裏光線不好,他隻能用伸手在我的腳踝處用摸的。

    “還好,沒有腫起來,應該沒有傷到骨頭,應該隻是扭到了筋,養幾天就好了。還有就是蹭破皮,流血了。”他仰起頭來看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心裏一陣酥麻。當他說出“流血了”三個字的時候,語氣裏滿是低沉的溫柔,猶如一個酷愛寵物的主人,在悉心照料自己寵物的傷口。

    我從來沒有被如此貼心的疼惜過,從來都沒有。這一刻的悸動讓我突然之間明白,其實我跟顧念城之間,哪裏是什麽情深似海,其實隻是老夫老妻了……而跟陸牧北之間此刻才有的心跳和依賴,讓我漆黑絕望的生命又多了一道鮮活的光。

    “沒事的,隻是蹭破了皮,不礙事的。”我低聲說道。仿佛有了溫暖的包圍,傷口就不那麽疼了。

    “你在這裏等我。”陸牧北說著便轉身朝著樓梯口跑去。

    “陸牧北!”我慌忙喊道。

    他停住了腳步,轉過頭:“怎麽了?”

    “你,去幹什麽?”

    “我去樓上拿醫藥箱,順便帶東西下來。”

    “我沒事的,你不要上去了,危險呢。”

    “沒關係的。”陸牧北的語氣顯然輕鬆了起來:“這棟樓很結實的,放心吧,我沒事的,在這裏等我迴來。”

    說完,他便轉身衝進了黑暗裏。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離去的那個樓梯通道,呆呆的看了很久很久。周圍人聲嘈雜,酒店的大堂經理拿著一個喇叭在高聲招唿著什麽,可是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周圍的一切喧鬧好像都與我無關,我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等陸牧北迴來。

    等陸牧北迴來,這是我現在唯一想著的事情。

    天空中再次炸開一聲驚雷,我不禁啞然失笑。在這樣慌亂的夜裏,如果這座城市就這樣傾覆,是不是我也能如此開心的笑起來?是的,此刻我的心情一點也不慌亂,我隻是在等陸牧北迴來,這讓我覺得安穩,覺得幸福,覺得平靜,絲毫不覺得危險。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陸牧北跑迴來了。當他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我居然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背著大包的黑影,就是他。

    他擠過人流,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來,先喝口水。”他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又將我的手機遞給我。“你打開手電筒幫我照著點,我看看你腳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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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溫順的照著他的話做,他半跪在我麵前,認真的用一次性酒精片擦掉我腿上的血跡,幹涸的血跡被擦掉,最後隻剩下一個隻有拇指蓋那麽大的劃破的小傷口。但是由於劃破的時候衝擊力太大,傷口附近的肌肉全都腫了起來。

    “你看,都腫了,看你不小心的。”陸牧北一邊說著,一邊撕開創可貼輕輕貼在我的傷口處:“創可貼先這麽貼著,酒店的創可貼不好,容易化膿感染,我一個小時之後幫你撕下來換一個。”

    “嗯。”我點了點頭,手上抱著礦泉水,呆萌的就像是真的是他的寵物貓一般。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驚訝,但是什麽話都沒說又低頭去他的包裏翻東西了。

    他就這樣蹲在我麵前,我手機的手電筒光線正好打在他的頭頂上,他濃密烏黑的頭發,大大的腦袋在我麵前晃動著,不知為什麽,此刻我好像伸出手去摸一摸,也好想好想去抱一抱那顆腦袋。

    我不禁輕輕的笑了起來,如果說有顏控,有手控,有長腿控,此刻我卻成了陸牧北的腦袋控……我一直以為自己百毒不侵對俊男什麽的都不感冒,此刻才發現,原來,我也是有濃濃的的少女心的啊~

    “怎麽了?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的腦袋很可愛。”

    “啊?”陸牧北一臉懵:“你還有力氣開玩笑。”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我根本沒有像周圍的那些人那麽怕死,因為我死不死似乎不是能由我自己決定的事情。

    “啂,你先吃點東西,我去找找我們團隊的人,看看他們都在哪。”陸牧北說著遞給我一包餅幹。我一天沒吃東西的胃很配合的咕嚕咕嚕叫了一聲。

    我這時才有點擔心起來,不知道我們團隊的人是否都安全的到達了樓下,不知道陳惠丹現在怎麽樣了?我拿起手機嚐試打電話,卻發現信號早就沒有了。不過話又說迴來,那麽愛表現的陳惠丹,怎麽沒有唿天搶地的來找陸牧北?這不是她的風格啊,難道說她還困在樓上自己的房間裏?我不禁有些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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