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枝的臉色青白交加,恨到頸子都硬了。


    「郡主,你不要緊吧?」碧璧驚恐的問著。


    她眯起眼,眸光陰狠。「快去破壞他們,必要時給本郡主殺了那個女的!」


    「要派我們自己人還是死士……啊!」她的手……


    李金枝一巴掌抽過去。「叫什麽叫,驚嚇到本郡主你承擔得起嗎?你全家來賠都死不足惜。」


    「不是的,郡主,奴婢的手突然麻了,一陣一陣的刺痛,好像抬不起來了……」怎麽會這樣?


    「該不會是你想偷懶找的借口,本郡主饒不得你……」驟地,李金枝痛唿一聲,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沙。「我……我口好渴,快給我水,我要喝水。」


    「郡主,我們也口渴,而且渾身沒什麽力氣……」


    「郡主,奴婢的手也麻了,兩腳不聽使喚……」


    「郡主,奴婢的脖子動不了,像一團泥軟著……」


    李金枝和跟著她出府的婢女像突然間生了怪病,全都動彈不得,後來是剛好東風樓的小廝經過看到,才找人來把她們帶迴去,而且怪的是,她們拚命喝水,喝到肚脹還喊渴,找來群醫也都束手無策,最後逼不得已,魏王隻好張榜求醫。


    「提……提親?!」


    徐晉之張大一張足以吞下四、五顆雞蛋的嘴,目瞪口呆的看著來者,他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以為眼花了,滑稽的用手背揉揉眼,再定睛一看,人還直挺挺的站在麵前。


    難以置信之餘,他既驚喜又惶恐,手腳不知往哪兒擺,唯唯諾諾的打躬又作揖,把人奉為上賓。


    他覺得祖墳要冒青煙了,有大人物蔽臨方寸之地,他手忙腳亂的送上好茶,話在喉中卻不曉得該說什麽才好。


    「別忙活了,當我是尋常親朋走動便是,我也是平常人,沒有三頭六臂,用不著畢恭畢敬的。」張濟深想著,還好來的人是他,若是皇上親臨,徐府大房這一家人還不嚇得兩眼翻白。


    「不敢,不敢,哪敢拿大人和平頭百姓看待,大人今日能來,是徐府的大福,令寒舍蓬蓽生輝,下官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徐晉之的腦袋一片空白,冒著一條一條的金條,徐府要撞大運了!


    「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是這樣的,我有一名子侄……」他揚了揚手,將立於他身後的清逸男子招到麵前。「想必他你們也認識。」


    「認識,認識,他是新科榜眼……」此時,孫氏突然拉拉丈夫的衣袖,對他小聲的耳語一番,他一聽,瞬間兩眼發亮。「柳世侄嘛!我們從小看到大的鄰家娃兒。」


    他先想到柳毅是炙手可熱的榜眼郎,而後又想起他手中有侄女所贈的紫靈芝,再則居然和朝中大臣關係密切,此子日後必是前途光明,仕途扶搖直上。


    當初柳毅送徐輕盈入京時,徐晉之並未見他一麵,認為不過是小輩,身為長輩的他無須親自接見,僅意思意思地送了些薄禮,感謝他護送侄女進京。


    如果他知道徐輕盈會相贈紫靈芝,肯定會好好巴結巴結,若再能掐指算得他能高中榜眼,他可能直接將人請到府中來供著,更別說還加上得以攀上眼前這一尊大佛,他大概作夢都會笑醒。


    「老夫不才,虛長年歲,這孩子打小沒爹沒娘的,我看了憐惜,因此想跟他作個媒,讓他早日成家立業,為柳家開枝散葉,香火永存……」


    張濟深話還沒說完,徐晉之就急著搶話,還自作聰明的拍錯馬腿——


    「相爺放心,我徐府無有不應,大人德高望重,如光風霽月,說的親事自然是好兒郎,下官這便應了這門親事,不知大人何時方便遣人前來下聘,不過要給下官三天時間處理一下……」


    躲在屏風後偷看的徐溶月含情脈脈,眉眼帶笑的羞紅了臉,繡著白鵝戲水的絹帕被她擰得都皺了,十足十的待嫁女兒心。


    「等等,你要處理什麽?」張濟深有點聽胡塗了。


    徐晉之坦蕩得教人汗顏。「當然是退了和大理寺卿兒子的婚事,我女兒隻有一個人,不能二嫁……」


    忽覺頭疼的張濟深抬起手,阻止他再說下去。「既已定下婚約,豈可反悔,有違做人的道義,這門親事……」


    「可是柳世侄想娶呀,背信又何妨,水不親,土親,我們都是同鄉人,自要照顧家鄉子弟。」徐晉之說得冠冕堂皇,但事實上全為一己之私。


    「徐太醫,我要說的不是令千金。」張濟深直截了當的道,徐晉之這副賣女求榮的嘴臉,他不想再看。


    「嗄?」徐晉之一臉困惑,他完全沒想到侄女就住在府裏。


    「我說的是徐二小姐,尚未訂親的那一個。」他不會迷糊到連侄女有沒有與人定下盟約都不知曉吧。


    然而徐晉之不隻毫不知情,還一臉迷惘的反問道:「誰是徐二小姐?」


    「爹,他說的是輕盈妹妹。」徐溶月羞憤得都哭了,從屏風後麵跑了出來,又跑出正廳,她臨走前還故意將手中的帕子往柳毅腳下一扔,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掩麵離開。


    知道是為求堂妹而來,自認為凡事都優於堂妹的她很不甘心,君子如玉、卓然若鬆的柳毅,怎麽看都比她的未婚夫強多了,容貌更出色,她為什麽不能爭一爭。


    徐晉之恍然大悟,神色古怪的道:「輕盈是舍弟的女兒,下官恐怕無法作主,不如以下官的女兒為妻……」


    張濟深口氣有些嚴厲的道:「徐太醫,你要讓大理寺卿戳我的脊梁骨嗎?奪人兒媳婦的事我決籲不會做的。」這人的私心也未免太重了,為了攀權附勢,還真沒什麽事做不出來。


    「相爺……」


    「徐世伯,我自小與徐二小姐相識,受徐世叔、徐嬸子的照顧良多,本就對二小姐有好感,這一路相送更是傾慕不已,因此特來相請,願世伯允了兒女親事。」


    見張伯伯似是不太樂意和徐府大房打交道,想娶老婆的柳毅隻得自己上場。


    「這……」怎麽好處都偏向二房?若是他點頭了,侄女不就得在長安備嫁,那嫁妝要誰出?想得多的他並不想由他們這一房全權負責婚嫁所需的開銷,他還有一個女兒要嫁人,四個兒子中隻有兩個成親,庶子娶親也要銀子。


    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每年從老家寄來的分紅,就足以他們一房人富餘的生活了,若是別太奢侈的話,存個三、五萬兩不是問題,買地、買鋪子,全是他們這一房的私房,可是徐晉之是個好應酬的,為了升官發財,他常常宴請同儕和上峰,任何攀得上關係的貴人他都出手闊綽,把弟弟辛苦賺來的錢有如流水一樣的花出去,好確保他如今院正的位置。


    「這是小侄的薄禮,不成敬意,請世伯笑納。」柳毅送出用紅綢包著之物,外形看來像樹枝。


    「你真客氣了,人來就好,何必送禮,我……」徐晉之原當真是薄禮,要管事代為收下,但是眼尖的瞄到露出綢布的根須,他驚愕的瞬間變了臉色,連忙取過來一瞧。「人蔘?!」極品呀!


    「小侄日前偶得的百年人蔘,想來並無大用,便特意轉送世伯,不過想來世伯在太醫院看得多了,並不稀奇,望世伯別笑話小侄禮輕。」若他知曉盈兒那邊還有數根千年人蔘,不知會做何感想。


    徐輕盈尋找藥草的天賦令他嘖嘖稱奇,有好幾迴他跟她入山采藥,別人百年難得一見的珍貴藥材,她不用花什麽時間就能找著,唯一的風險就是有時藥草生長的地方太過險峻,他們得攀岩爬壁涉水,幸好兩人還沒遇過什麽毒蛇猛獸。


    「聽說我家侄女前些日子送了你一些靈芝,不知……」徐晉之故意不把話說完,試探道。


    柳毅一聽,暗笑在心,麵上依舊恭敬的迴道:「是有幾朵,不過同科考試的同窗中,有一人的年邁老母生有難以醫治的重病,需要靈芝入藥,反正那些東西在小侄手上並無用處,便做了順水人情。」


    徐輕盈才剛跟他通過氣,說以她對大伯的了解,大伯鐵定會假借各種名目和他討要靈芝,所以兩人商討好對外的一致口徑,好糊弄人,沒想到徐晉之真的開口了,還當著相爺的麵,他的臉皮厚度真是堪比城牆,不思增進醫術,卻盡走旁門左道。


    「啊!怎麽給人了,你這孩子真是胡塗,那可是好東西。」徐晉之心疼大叫,好像有人搶了他的寶物。


    柳毅裝迷糊地道:「反正我又用不著,不送人留著幹什麽,沒泡製過的紫靈芝放久了也會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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