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到了你伯父家,要慎小謹微,輕聲細語,步伐要小,不可露齒,不能與人起衝突,盡量循規蹈矩,尤其謹記,在此你隻是客。」柳毅再次叮嚀。


    「我不能住進柳家在京城的府邸嗎?」徐輕盈覺得大伯一家就和陌生人差不多,根本沒見過麵嘛。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一疼,差點應了她,幸好他及時清醒。「男女有別,為了你的名節著想,我不能恣意妄為,徐大伯是你親伯父,他會好好照顧你,你凡事大可放心。」


    「可是如果我會怕呢?我怕睡不慣大伯家的床。」徐輕盈依依不舍的拉著他上衣下擺,眼露忐忑。


    一聽她說怕,他失笑的一眯眼,溫柔的拉開她的手。「最多兩個月,我就帶你迴家,以後……」突地,他話語一頓,沒說出口的是,永遠不分開。


    他想著他要以進士身分上徐府提親,不論日後任職何處,他定帶著她同行,鶼鰈情深,過他們小兩口自個兒的小日子。


    至於姨母,他會留下足夠的銀兩供她生活,看她要住在柳家終老,還是迴朱府與子女同住,他皆無異議。


    「兩個月好長,期間你都不來看我嗎?」她撒嬌的嘟著嘴。


    她不免埋怨起老怪物的《毒經》無用,除了能毒害人外,無法帶她翻越層層堆築的內院高牆,早知道她該拜鬼手為師父,學個鬼影幻手或迷蹤七步什麽的,好方便她來去無蹤。


    「一考完總要來報喜,接著我有幾日空閑能帶你四處走走看看,長安城內有不少名勝風景、古刹寺廟,到時給你爹娘求個平安符,以示你的孝心。」為了彼此的將來,一時的分離是必然的,柳毅就算再怎麽不舍,也得暫時狠下心。


    徐輕盈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她不肯也得點頭。「好吧,我等你來。」


    她這話說得活像癡癡等待情郎的小姑娘,讓人想入非非,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對柳毅有多牽掛,因滋生的情意而不舍。


    比她多一分心思的他看出她的感情,好笑又無奈的獨嚐酸中帶甜的滋味,他盼著這一次的離別,能讓她看清自己的心。


    「乖,聽話。」除了這一句話,他不知該說什麽。


    馬聲嘶鳴,馬車來到徐太醫府邸,徐太醫正在宮中當職,並未出迎,不過就算他在,他也不會以長輩的身分見二房的嫡女,徐晉之和天底下的男人一樣,隻重子嗣和規矩。


    因此徐輕盈一到徐府,是由管事迎了進去,管事姓張,是大夫人孫氏的陪房,行事圓滑周到,但似乎是得了主子吩咐,對同宗姑娘的到來並未表現得太熱絡,卻也讓人挑不出錯處。


    到了傍晚,大徐輕盈五個月的堂姊徐溶月才來探望,不鹹不淡的問候了幾句便離開了。


    徐溶月是徐府大房的嫡小姐,她並不喜歡這個堂妹,甚至有一些輕蔑,瞧不起二房的聲名不夠顯赫,對大房的幫助不大,也嫌棄二叔無官職在身,隻是個地方大夫,認為二房的子女有什麽好和大房比擬的,無疑是鄉下老鼠進城來,自取其辱。


    偏偏這群老鼠還不知臉皮厚,不安生地待在鄉下啃草根,居然還裝模作樣的來到天子腳下,讓她得分出心思招待來自老宅的親族,她怎麽想都覺得膩味,對徐輕盈更是不喜,不過她也知道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免得落人口實。


    過了三天,徐輕盈才見到宣稱很忙的大伯母孫氏。


    「你是來玩的?」


    「是的,我爹說我不小了,趁著嫁人前多走走看看,姑娘家一旦成了親就隻能待在內宅相夫教子,他說京城是天子之都,就來玩幾天,順便瞧瞧大伯和伯母是否安好。」場麵話誰不會說,跟著學就會了,她可是好學的學生。


    「定了人家了嗎?」麵容端麗的孫氏笑得和善,但一雙眼睛始終沒有看向侄女,而是低垂著頭,看著手上的香木串。


    「尚未,還在相看。」誰要嫁人,她才不嫁,她是雞神,哪來的姻緣,要嫁也嫁……驀地,她想起了柳毅,一顆心跳得飛快,捂都捂不住。


    等稍微冷靜下來後,她想著,嫁給柳毅也不錯,好歹他們混得很熟了。


    這是第一次,她意識到自己對這個男人上了心,想著兩人共處一生的可能性,反正她總要等到他壽終正寢才能迴去。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成為夫妻才是最妥當的辦法,她可以名正言順的看住他,以正室的身分霸著他,誰也搶不走他。


    想著想著,徐輕盈差點笑出聲,她太佩服自己的睿智了,卻沒發覺她已漸漸不在意馬拉鬆接力賽這迴事,一心撲在柳毅身上,把他當成不可或缺的第一要事。


    「你月兒姊的婚期就在年底,定的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子,你若是待久點,還能喝到你堂姊的喜酒。」孫氏這番話有幾分炫耀意味,表示她女兒的出身好,才找得到好人家,同時也暗示著她不可能留徐輕盈太久,頂多一、兩個月她就得迴去。


    徐府大房、二房並非不和,隻是相處的時間不長,沒什麽太深厚的感情,加上兩地相隔遙遠,會有生疏是在所難免,孫氏也隻是尋常婦人,她關心的是自個兒的小家。


    「啊!堂姊要成親了呀!我沒準備禮送你耶!要不然我借花獻佛,把我爹要給伯父用的小禮轉送給堂姊,算是給堂姊添妝。」徐輕盈一揚手,身後的阿喜雙手捧著一酸枝木匣子走上前來。


    「不用客氣了,自家姊妹添什麽妝,你這禮留著自己……」徐溶月本想著二房哪拿得出什麽好東西,伸出雙手正耍推拒,就見匣子被打開來,她驚訝得雙眼瞠大,頓在半空中的手瞬間便一把將匣子給搶進懷裏。


    就連孫氏也驚得站起身,湊上前,緊盯著匣中之物,完全不眨眼。


    阿喜被這母女倆的反應小小驚了一下,快步退迴自家小姐身後。


    過了好半晌,孫氏才道:「這是……」


    「靈芝。」徐輕盈受不了的微微皺起眉頭,連堂姊都曉得要搶,大伯母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是說打哪來的。」話一出口,孫氏才驚覺自己過於急切的語氣失態了,連忙以帕遮口,低咳了幾聲。


    觀其品相,恐怕連宮中也找不出三朵,即使夫君身為宮中太醫,紫得濃黑的靈芝大概摸也沒摸過,當貢品也不為過。


    徐輕盈笑得端莊婉約,媚中帶嬌。「有一迴和爹爹上山采藥迷了路,不慎跌入一處山穀,就見一棵倒地的大樹根部長了十幾片這樣的靈芝,侄女想閑著也是閑著,就把它們全摘了,帶迴去給爹娘補補身。」


    「什麽,有十、十幾片?!」孫氏覺得雙腿有些發軟,連忙找了就近的圈椅坐下。


    以上品紫靈芝的價值,一兩少說六、七百兩銀子,這朵扇形靈芝重達至少一斤,又是完整無缺,最少值上萬兩,若有十來片大小差不多的紫靈芝,那等於十來萬,相當夫君十年的月俸,而且還是當了院正才有的俸祿。


    「是呀,才十來片,不多。」兜兜吃個幾天就沒了。


    他們前往京城這一路上,雖然一直在趕路,不過一遇到略高的山便會停下一、兩個時辰,好讓徐輕盈能上山尋些好藥材來喂她的兜兜,兩邊都不耽擱。


    根據女主角金手指定律,她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因此存貨很足,有時連她的毒醫師父都眼紅來借藥。


    孫氏焦急的追問:「那十來片靈芝呢,你也一並帶來京城了嗎?呃,伯母的意思是,京裏盜賊多,要妥善藏好。」她沒說出口的是,快拿到伯母這裏,伯母幫你收好,免得被偷兒惦記上了,財去一場空。


    賊多盜狂,能比得上鬼手神偷嗎?徐輕盈偷偷腹誹。「我帶那麽多靈芝來長安幹什麽?一摘到的次日就泡了酒,整整十壇子酒,我爹說要留著慢慢喝,喝個十年、八年,當個老神仙。」


    「什……什麽,泡酒?!」這老二是怎麽一迴事,不曉得那是好東西嗎?自個兒不用,也要送幾片給他大哥才是。


    「我爹說這東四招禍,不如往酒甕裏藏,別人搶不走,自個兒又能樂得享福,飯後一小酌,長保十年壽。」徐輕盈打算一迴去就用藥材泡酒,不賣,專給她爹娘古子用。


    「你……你們這是蹭蹋好東西,要知道得來不易啊!」老二果然是不求上進、得過且過的個性,如果拿來逢迎上峰,他們徐府將增光多少呀,官位、名聲還不滾滾而來。


    「不會呀,俯拾而得,我一年能摘好幾迴呢,還切了片,熬了雞湯給祖父喝。」徐輕盈氣死人不償命地又火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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