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力推開副院長室的門,章狂馬上對兒子射出一記白色飛鏢。


    “什麽東西?”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白信封。


    早上他老爸特別打電話約他中午來吃飯,而且很堅持要他來,因為想順道碰見某個他掛念的人,所以他來了。


    章狂故意麵無表情。“看了就知道。”


    章力打開信封,看到了一張辭呈,寫著杜瑄路的名字。


    辭呈還沒看完,他那兩道濃眉早已擰在一起了。


    她為什麽要辭職?


    因為他嗎?


    不想在他章家開的醫院,所以很瀟灑的,幹脆辭職走人……是這樣嗎?


    “你害我們少了個優秀的醫生。”章狂像是故意說給兒子聽的。“杜醫生做到月底,但是今天開始請假到離職的那一天為止,換言之,她不會再來了。”


    章力下顎緊繃,情緒因父親的話而蕩到了穀底。


    這樣太意氣用事、也太孩子氣了吧?


    就為了跟他之間的問題,她連工作也不要了,存心讓他心裏不好過是嗎?


    她不會知道,他有多掛念她,尤其昨天在水晶食鋪看到她走掉,他簡直想追上去,卻礙於他大男人的麵子,所以他表現得沒有任何反應。


    而她,什麽都不對他解釋嗎?


    這份感情,就這樣隨著她的遠走而消逝了嗎?


    嗯哼,她可真是灑脫。


    “兒子──”章狂看著自己兒子,這小子把牙齒咬得死緊,可見把他叫過來是正確的。


    “什麽事?”章力冷冷的迴應。


    “吃飯。”


    章狂長臂搭上兒子的肩,交子兩人一般高大,這也是他最驕傲的遺傳。


    “我沒心情吃飯。”章力煩躁的爬了爬頭發。


    “那怎麽行?”他很認真的說:“兒子餓壞了,老子會心疼,再說你特地來請我吃飯,我怎麽可以讓你空著肚子迴去上班。”


    章力挑起了眉毛。“我哪有說要請你吃飯?”他老爸真陰狠,又要敲他竹杠了。


    章狂笑道:“父子倆嘛,都一樣。”


    “那你為什麽不請我?”做人兒子的,奇怪的反問。


    章狂很大方的說:“下次一定請。”


    “是嗎?”他很懷疑。“你上次也這樣說,結果從來不請……”


    父子兩人來到餐廳,服務生將他們帶往章狂訂的位子,章力看到一個不受他歡迎的人物已經在座。


    “兒子,這位是我們醫院的黎鎮安醫生,你們兩個年輕人好好聊聊,你不要對人家黎醫生太兇,為父我可是很倚重黎醫生哦。”


    章狂把血氣方剛的兒子按下坐好,逕自眯起了眼,好整以暇地看著餐廳入口處,章力也好奇的往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一名短發俐落,身著簡捷褲裝的女子推門而入,她神采奕奕之穀光煥發,渾身散發一種叫人移不開視線的光采。


    “你們兩個年輕人好好談談。”章狂微笑迎向他親愛的老婆,下午他這個副院長準備溜班,偷得浮生半日閑,跟謙雅去淡水逛逛!


    章力冷冷的看著黎鎮安,他是個勝利者,瑄路為了他而離開了醫院,這家夥何必還來找他?


    “章先生──”黎鎮安推了推鏡框。


    如果不是早上聽miss黃茜茜在談論杜瑄路,他根本就不知道章力是副院長的兒子,也就無法拜托章副院長替他約章力出來見麵。


    miss黃說,章力喜歡杜醫生,他救過她,還曾在她昏迷未醒時偷親她,還有個護士也附和的表示,看過章力到醫院門口載杜醫生,兩人有說有笑,感情似乎很好。


    而現在,那一切的“好”,都因他而破壞掉了。


    “我很忙,請你有話直接說。”章力懶懶道,打發掉前來點餐的侍者,他並不打算和黎鎮安共享午餐。


    如果瑄路是為了這家夥而離開,就算做不成情人,他也會很想把她搖醒。


    有個女人就要為這個男人生孩子了,她何苦介入?


    “我聽說,小路辭職了。”黎鎮安的表情帶著不知如何補償的歉疚。


    這件風波因他而起,現在他的生活已經迴歸軌道了,他也該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兩列失序的列車給拉迴來才對。


    章力瞪視著他。“我知道。”


    這家夥,是有意來炫耀的嗎?


    一個女人為了他而不要工作,另一個女人為了他生孩子,他可真是威風。


    “昨天相信你也聽到了。”黎鎮安麵有愧意的看著章力。“我未婚妻懷孕了,我會如期與她步入禮堂。”


    “很恭喜你。”章力言不由衷的說。


    看來這家夥是決定再舍舊愛和新歡在一起,但誰是新歡、誰是舊愛已經分不清人垣些都不重要了。


    昨天在水晶食鋪,大家都親耳聽到那個女人說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還說不跟她結婚,她就跳樓,要來個一屍兩命。


    然後,現在坐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就立刻父愛大發的緊抱住未婚妻,熱吻之後努力懺悔,保證會跟她結婚,要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當時他隻覺得,那個可憐的女人,用孩子綁住了男人的心;這行為很愚蠢,而這男人也不見得會永遠對她忠誠。


    可是早上他看到杜瑄路的辭呈時,他覺得她比那個用孩子綁住男人的女人更蠢。


    人家起碼懂得“母憑子貴”這一招,她呢?呆呆的,什麽都不懂,就已經要給人家三振出局了。


    現在男人沒了、工作也沒了,她要如何生活?


    “章先生,我希望……你能去把小路找迴來。”黎鎮安誠懇的提出了他的要求。


    章力臭著一張臉。“何必呢?”


    欠揍的家夥,不要的東西才要推給他,他要的女人,他自己會去爭取,用不著這小子來命令、來施舍。


    “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而錯的也確實是我,小路她……”黎鎮安看著章力,他深吸了口氣。“其實這一切……”


    又迴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章力在屋裏緩慢走著,每樣東西都在該在的位置,屋裏也幹淨如新,然而他卻感受不到半點溫馨,隻有滿室的空虛。


    她到哪裏去了?


    原以為她隻是辭職而已,沒想到她卻跑得不見蹤影,手機不開、家也不迴,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果然,她還是他所想的少女。


    隻有未成年的少女會遇到事情就用逃家來解決,這麽大一個人了,還有顆聰明的腦袋讀到了醫學院,卻還是沒學會如何麵對問題。


    她心裏的那個小孩真的很小、很不成熟,如果他們能破鏡重圓,他會耐心地多用點時間把她心裏的小孩給揪出來,讓她學著長大。


    可是他們要如何破鏡重圓?


    這是個難題。


    他已經連續一天一夜都待在這裏了,然後,他發現自己很該死。


    他對她的了解少得可憐,連哪裏大概可以找到她的人也不知道,連她有哪些朋友也不曉得,他像隻無頭蒼蠅,根本沒有方向可以依循。


    所以他隻好用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他就守在這裏,相信累了的她總會迴來。


    他仔細看過屋子,她隻帶走一些衣物和保養品,因此他評估她不會離開太久,他在這裏等著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多久是“不會太久”,如果她離開一個月、兩個月呢?


    這樣不算太久,卻足夠她另外交一個男朋友,把可惡的、姓章名力的他給拋到腦後去。


    他歎了口氣,走到了臥房。


    在這張雙人床上,兩人曾纏綿繾綣,他還曾想當這裏的男主人,好好保護她,沒想到他的不信任卻傷害了她。


    聽完黎鎮安的告白,他並不怪他,他隻怪自己。


    他對她連一點點信任都沒有,她甚至多次請托黎鎮安要化解與他之間的誤會,他卻連點努力都沒嚐試就否決掉她。


    難怪她會心灰意冷離家出走,而且離職時,連他送給她,那箱未吃完的柚子也沒帶走。


    這是否代表著要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電話鈴聲驀然狂響了起來,他燃起了一線希室。


    “喂!”章力急切的接起電話。


    “你是誰?”中年女子充滿狐疑且嚴苛的聲音傳來。


    “您是伯母嗎?”他覺得沒希望了,那小女人向來和母親不搭調,她母親是絕不會知道她去哪裏的。


    “你是──”杜母頓了頓。“章力?”


    “伯母記得我的名字?”他很意外,他還以為她對他的自我介紹有選擇性的聽障哩。


    “我當然記得你的名字。”杜母不置可否的輕哼了聲。“你是文章的章,力量的力,目前在行銷公司工作,你很優秀、一表人才、事業有成,相信我一定會喜歡你,你和我女兒有結婚的打算,有機會會來拜訪我這個老太婆。”


    章力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笑容。“伯母記性真好。”


    這是他與杜瑄路冷戰後首次露出的笑容,看來這位杜伯母沒有她女兒說的那麽難相處嘛,起碼還有幽默感。


    “我女兒呢?”她問。


    他沉默了下。


    “她是不是離家出走了?”她很鎮定的問。


    “您怎麽知道?”他又一次的意外。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杜母似乎習以為常。“那丫頭,從前隻要跟我起口角,就會用離家出走來抗議。”


    章力沒想到他愛的女人是個“慣犯”,這可憐的小家夥,難道她就隻能用這種激烈的方式來抗議自身遭到的不公平對待嗎?


    他真的好心疼她……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當他誤解她與黎鎮安的關係後,她也下意識的用逃離來解決?


    “伯母,這次她連工作都辭了,沒人知道她在哪裏。”章力憂慮的說。


    “這孩子說我不了解她,就氣衝衝的把電話給掛了,我哪裏不了解她了?她是我生的女兒,我那麽愛她還不夠嗎?雖然她那不負責任的爸爸給了我一筆贍養費,我的日子還是孤單、不好過啊,她要我怎麽樣?”杜母自顧自說了起來,聲音很哀怨。


    章力不得不沒禮貌的打斷她。“伯母,請您想想,瑄路有沒有什麽比較好的朋友或同學?”


    “這孩子的朋友向來少……”她有點心虛的想到自己愛擺臉色給人的個性。


    是因為這樣吧,所以女兒才不敢將朋友同學帶迴來,以至於成長的過程中,孤僻的可憐。


    “請您好好想想!”


    她前思後想。“她隻有一個好朋友,但是很遠,在雲林,我也沒有電話……”


    現在她才知道,她有多不關心女兒,連女兒唯一好友的電話都不知道,她隻知道要女兒依著她的方法過生活,對於女兒的情緒,她從沒關心過。


    章力不由得精神大振。“沒關係!雲林哪裏?您把地址告訴我,我可以過去找!”


    隻要有一絲絲的線索他就不會放棄,而且他深信,他是行銷悍將,絕非浪得虛名,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沒有找不到的人!


    “地址……我也不清楚。”杜母慚愧的說:“我隻知道好像是一個賣咖啡的地方,有種很多咖啡樹……”


    這線索還是三、四年前,有一次聽女兒跟朋友講電話時不經意聽到的。當時的她當然也沒去關心過。


    “沒關係,我可以找!”他信心滿滿的說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伯母,請您等我一下!”


    他拿出手機,打給他那位家在麻豆的同學。


    “阿義,我是章力……對,我要訂柚子,馬上要!跟上次一樣,要一卡車,我會親自過去載!”


    掛掉電話之後,他迴到與杜母的線上。


    “那個──章──章力。”杜母叫得很不習慣,失婚後,她可是多年未曾喊過男子的姓名了,免不了有些忸怩。


    “伯母又想起哪個可能的同學了嗎?”章力胸口又燃起另一線希望。


    “不是,我想小路就這麽一個朋友了。”她很篤定的說,然後潤了潤唇。“我是說,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清晨五點,天已大亮,雲林的華山村還在沉睡之中。


    杜瑄路從一棟白色建築物裏走出來,她唿吸著新鮮的空氣,在混合著咖啡香與綠樹葉香的氣息裏,讓自己的細胞緩緩蘇醒。


    因為咖啡,這裏成為新興的休閑區。


    每到假日,遊客由四麵八方擁來,雖然村裏陸續開了將近二十家的庭園咖啡,依然座無虛席,假日絕對供不應求。


    來到這裏三天了,還沒到假日,因此她的日子過得還算恬靜,每天陪伴她的是青山綠樹上還有可欣那可愛的、愛撒嬌的、黏人的兩歲女兒小童。


    她興起了在這裏開業看診的念頭,反正山上診所不多,她不會索取太多診療金,隻要供她塭飽,日子過得去就好。


    可欣說過,她與丈夫合開的民宿永遠為她開著大門,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算賴一輩子不走,他們夫妻倆也永遠歡迎她。


    友誼是可貴的不是嗎?除了可欣他們夫妻,她在這世上再沒有可以倚靠的人了。


    然而,這裏是她可以駐足永遠的地方嗎?


    她的心,還是有著淺淺的失落感,因為……今天是中秋節。


    中秋夜、團圓夜,章力曾說要帶她到朋友家過節的。


    她聽他提過,他有一個兄弟會,裏麵有一群與他情同手足的夥伴,都是他父親的拜把兄弟之子。


    他們的友情已經由上一代延續到了下一代,還會繼續這樣延續下去。


    現在的她是無緣認識他那些兄弟了,她甚至連他的親弟弟都沒見過。


    他說,他弟弟章量曾在高速公路翻箱倒柚那次見過她,她卻對人家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今夜她是注定要在這裏跟可欣他們夫婦倆一起過。


    雖然她有家,但她不想迴到有母親的家,隻想在這裏沉澱心情,等到她心情複原了,她會再走入人群的。


    她在香草園裏散步了一會兒,迴到民宿已經七點多了。


    “幹咪咪!”小童立刻迎上來,用她可愛的稚嫩童音熱情的喊。


    “快來吃早餐吧!我烤了麵包,咖啡也煮好了。”可欣溫柔的招唿著,綠色圍裙象征著「童童民宿”的活力。


    吃過早餐之後,杜瑄路幫著可欣開始準備佐咖啡的手工餅幹。


    “今天是假日,又是三大節日之一,遊客會很多,你在這裏正好當義工,幫幫我的忙。”可欣笑著揉麵團。


    “隻怕我會幫倒忙。”杜瑄路在嫩黃連身裙外係上童童民宿的綠色圍裙,自我嘲解的說。


    遊客陸續上山之後,童童民宿的露天咖啡座生意好得不得了,以薰衣草營造的香草世界,滿是遊客在談天說地,享受浮生半日閑。


    可欣的丈夫寬智正用咖啡烘焙機讓遊客欣賞咖啡烘焙的過程,在遊客充滿興趣的眼神中得到成就感。


    杜瑄路端著客人點的咖啡走到咖啡座,看著眼前迷人的悠閑景致,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


    她向來愛茶多於咖啡,沒想到會被這個充滿咖啡樹的地方迷住了,還想在這裏開業,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這塊土地……


    “哇!大卡車耶!好多柚子哦!”此起彼落的遊客驚唿傳進她耳裏。


    她在客人桌上擱下咖啡,拿著空托盤,看到一部很眼熟的改裝大卡車正緩緩駛上來。


    她的心口猛然一跳,定在原地不動。


    “幹咪咪!”童童活潑亂跳的跑過來,對她可愛的張開了雙臂。“抱抱!抱童童!”


    她彎身抱起了童童,卡車已經停在空地上了,占用了好幾個停車位。


    “我們有訂柚子嗎?”可欣奇怪的走了出來,兩手還沾著白麵粉,自製的全麥麵包供不應求,她還在揉麵團。


    “會不會是來賣柚子的?”寬智走到老婆身邊,打量著從卡車上跳下來的高大男子。


    章力從容的走向民宿,眼裏隻有一個人。


    杜瑄路口幹舌燥,偏偏童童用她可愛的小手圈住她的頸子,不停把滑嫩的小臉頰湊向她。“幹咪咪,親親!親親童童!”


    她隻好順勢親了小臉蛋一下,章力已在眾目睽睽下走到她麵前。


    他的黑眸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杜醫生,我好羨慕這個小女生,可不可以,也給我一個一樣的吻?”


    她的臉乍然飛紅,旁邊何止有數雙眼睛而已,她懷裏還抱著小童童哩,他怎麽可以在小孩子麵前問這種話?


    她怔怔的對著他的眼波,清了清喉嚨,“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伸手輕輕將她的秀發攏至耳後。“你不知道嗎?你的男朋友是章力行銷公司的行銷悍將,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沒有找不到的人。”


    事實上,為了找她,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


    雲林賣咖啡、還有咖啡樹的地方,他間接打聽到了華山村。


    接下來,他過濾了山上所有開咖啡庭園的業者,找出與她年齡相仿的女主人,鎖定了五家之後,逐一拜訪。


    童童民宿是他拜訪的第三家,他很幸運見到了她,更慶幸自己沒有找錯方向。


    “你來這裏也沒用。”她低著嗓音。“我是不會迴去的。”雖然……這是違心之論,因為她沒有一天不想他。


    “不迴去沒關係。”章力溫柔的一笑。“隻是想,中秋節到了,你喜歡吃柚子,送些柚子來給你。”


    “些?”她看著滿卡車的香柚,有些客人帶的頑皮小孩已經在爬上爬下拿柚子玩了。


    “叔叔!抱抱!抱抱童童!”


    童童忽然笑逐顏開的把小手伸向章力,她完全不怕生。


    杜瑄路愣得睜大眼睛。“童童──”


    她正想阻止童童的舉動,章力卻已笑著接過小女生,順勢將她這個大女生一塊攬在懷中。


    他的大掌扣在她的纖腰,她的身體隱隱發熱,熟悉的男性味道……她好像中了符咒一樣,竟然沒有推開他。


    “好好玩哦!全家福!”童童嘻嘻哈哈地笑著,講著童言童語,好似很滿意自己機靈的傑作。


    “咦?奇怪?”有個特皮的小五男生像猴猻般地攀上改裝卡車,抓下兩顆柚子,跑到他爸媽的身邊去。“這上麵有寫字耶!”


    “怎麽可能?”家長狐疑接過柚子,本能的念了出來,“對不起,我愛你……這是什麽玩意兒啊?”


    “哈哈!好芭樂哦!”小五男生誇張的抱著肚子,表達他“笑破肚皮”的意境。


    家長同行的友人把柚子搶過去看,下了個結論,“商人的噱頭啦。”


    “好像每一顆都有寫字耶!”


    又有手癢的小孩把柚子拿下來玩,發現“柚柚有字”之後,連大人也大感納悶,加入了探柚的行動。


    “我要玩!童童要玩!”看見小朋友們一顆一顆把柚子搬下來起哄,在章力手臂上的小童也掙紮著要下去。


    他把小女生放落地,她移動著小腿,興匆匆加入小朋友遊戲的行列。


    “頭家,這些柚子是你的嗎?”咖啡座那邊,有人揚聲問著可欣夫婦倆,而且他們已經自動自發剝起甜甜的柚子來吃了。


    “不是不是!”溫厚敦雅的寬智連忙搖著頭手否認,但這景象也讓他和妻子甚覺有趣。


    杜瑄路的視線從那些興奮中的大人小孩身上迴到章力臉上,他黝黑的眼眸閃著笑意。


    “全部都是我親手寫的。”少了小電燈泡,章力重新將她擁進懷中。


    她揚起濃長的眉,看著他不發一語。


    對於他亂冤枉她一事,她的氣已經消了,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若他不吃醋,她還會懷疑他是不是神經有問題?而且不愛她。


    隻是,她向來不擅長處理人際問題,才會在他不理她之後,煩到辭了工作,躲在這裏不願麵對現實。


    他費心找了來,事實上是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她伸出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腰際,他寫在柚上的歉意和愛意,她都收到了,再矜持下去對她根本沒有好處,隻是讓自己夜夜抱著痛苦入眠罷了。


    “我們迴台北好嗎?”他親吻了她額際一下。“今晚的中秋聯歡晚會,你答應要參加的。”


    每個人都知道他此行目的為何,大夥都等著要看她這個醫生娃娃,若不把她帶迴去,他難以對大批江東父老交代。


    “我還以為沒有機會認識你的兄弟們了呢。”她露齒一笑,也等於同意了要迴台北


    “小姐,拜托你對我們的感情有信心一點。”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道。“我已經把我的東西搬到你那裏去了,我們先試婚,然後就結婚。”


    她投給他一個同意的微笑。“計畫得不錯。”


    她一點也沒有不被尊重的感覺,男女試婚是再好不過的事,省得日後發現生活習慣天差地遠再來後悔。


    “還有個人也跟我一起來了,我們待會兒先去接她。”章力忽然神秘的說。


    她詢問的看了他一眼。“什麽人?”


    他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輕道:“你母親在上麵那家庭園咖啡等我的消息,她掛心你,又怕麵對你,所以堅持在那裏等消息。”


    “不會吧?”她的眸裏滿是懷疑。


    她母親掛心她?


    她離家出走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母親總由得她自生自滅,從不曾找過她,情願她傷痕累累時自己滾迴家。


    “不要懷疑她對你的愛,她是愛你的,就跟我一樣。”他笑了笑,習慣性的揉著她的發。“而且她也同意讓你去見你父親了。”


    她困惑的說:“可是,我一點也不想見他啊。”


    “怎麽可能?”難道他被伯母莊孝維了?“你母親說你為了這件事跟她唱反調,還掛了她電話,後來她就聯絡不到你了。”


    她啼笑皆非的看著他。“這樣說來,我現在人會在這裏都是為了跟她抗議不能見生父嘍?”


    “聽起來是這樣。”


    她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氣音。


    真有她母親的,能把事情黑白講,完全照她自己的意思去發展。


    不過算了,既然她良心發現的跟章力一起來了,她也不打算追究,反正她母親向來就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就算再怎麽愛她這個女兒,一時半刻之間也恐怕很難改過來。


    但,她還是忍不住表明了立場。“我明明就是為情所困才跑來這裏的。”


    “嗯,我比較喜歡你這個答案。”


    章力滿意的在她唇上印下結實的一吻,感覺這一路的風塵仆仆都有了價值,隻是,超速罰單會如雪片般飛到他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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