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情人劫》【202】

    吳哥說死人了,這太突然。

    從來什麽事都在左琛的預料之中,就算不在預料之中的突發事件,大致也容易解決,市公安局副局親自打給吳哥,傳達該有‘心理準備’,說明事情棘手。

    左琛額上的青筋不受控製突突地跳,他也不知道怎麽了,隱隱地,不詳的預感洶湧開來。

    “怎麽迴事?”左琛問。

    吳哥在不停地說著什麽,左琛大致了然了。

    顧暖站在一旁等他,聽得見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什麽,她站在左琛斜後方,隻看到左琛側臉有幾分凝重。

    等他接完電話,顧暖問,“誰啊?”

    “吳哥。”左琛迴頭。

    顧暖有點恍惚,又問,“什麽事?”看他臉色不太好,怎麽了呢?

    “公司有點事,先進去看奶奶,稍後我要離開。”

    左琛看了一眼時間,“半小時。”

    席間,一家人自是無比愉快的在聊著。

    董琴訂的不是什麽特別高級的酒店,就是海城一家中檔飯店,一個包廂,一桌酒菜,不到一千塊。

    顧萊的老公是個教師,人品和說話做事都還可以,左琛叫‘姐夫’。

    顧萊的老公舉杯,給左琛倒酒,左琛從顧萊老公的手中拿過酒,給顧萊老公又滿上了, 一副就是顧暖老公的派頭招唿著所有人。

    左琛的話說的漂亮、官方, 誰也挑不出什麽,顧萊兩眼放光盯著左琛手腕上的表。

    左琛管顧暖的奶奶叫奶奶,叫的顧暖的奶奶滿麵笑容,慈祥地拍著顧暖的手說, “這對象找的好, 找的好啊……”

    說著說著,奶奶本還是笑著的, 眼淚就出來了。

    “奶奶別哭啊, 高興呢……”顧暖心疼的抽出紙巾去給奶奶擦眼睛。奶奶迴頭又去拍左琛的肩,語重心長地說, “奶**一迴見著這麽俊的年輕人叫我這老太婆奶奶, 不嫌棄我這老太婆,好孩子……以後你和暖暖結婚了,我這老太婆興許就不在了, 今天看見了,心裏舒坦了,死也能閉上這眼睛了……”

    奶奶沒吃東西,就在一個勁兒跟左琛說過去的事兒。

    恨不得把顧暖小時候多可愛、多懂事,又因為顧明海和董琴離婚,顛沛流離的吃了多少苦,都一股腦的跟左琛倒出來。

    顧暖低著頭, 眼睛潮濕,沒哭,也哭不出來,那些事都迴憶不知道多少次了,曾經好幾年, 別說幾年,就是一年, 365天,日日沉浸在那些不好的情緒當中, 也早已習慣了。

    奶奶一口飯不吃,就這麽跟左琛說, 也是為了讓左琛日後更疼她孫女兒……

    她聽著那些她都不記得的往事,抬頭看奶奶,這個老人, 從她今晚來第一眼看到的滿臉和藹笑容, 變得慈祥且蒼老。

    這是個很有自己主意的老太太,年輕時就是, 那會兒董琴和顧明海離婚,老太太一個人聯係的人,變賣了一切家產,說什麽都不便宜了顧明海,說的難聽,怕顧明海把顧家一輩輩留下的東西都便宜了二婚的狐狸精!

    起初老人最惦記的就是顧明海這個兒子,當時老人要賣東西,大家顧忌著顧明海,沒人插手,顯得是教唆老人幹什麽一樣,可是這都沒擋住手機都不會擺弄的老太太把東西都折騰賣了。

    末了奶奶又掉了幾滴眼淚,說,“暖暖他爸去的早,這活著的時候遭罪了還是享福了,都是他個人的事兒,當初和小琴離婚我是死活不同意,兒大不由娘,攔不住。我就說早晚有他後悔那天,他是因為那狐狸精去的……可他是我兒子,騙不了我,心裏一定也後悔當年跟小琴離婚了……”

    這話董琴聽了心裏說不清的滋味,要是離婚後精神沒出問題,興許帶著倆孩子會走一步,找個人再嫁,誰成想後來變了樣兒……

    奶奶這話是說給左琛聽,後話很快就出來了, “阿琛你這孩子奶奶是真喜歡,這以後結了婚,可得珍惜……走錯一步,後悔一輩子!奶奶活著也看著, 九泉下也看著,長了心的孩子不能對不起我們暖暖哪……”

    這迴老太太聲音哽咽了, 顧暖低著頭也沒忍住,眼淚掉下幾顆,在手背上。

    其實她很懂奶奶的心思,想必這也是許多窮人家孩子家長的心思,總是盼著兒女出息,家長多數還是有門當戶對那麽一說,尤其奶奶和母親那個年紀的人。

    知道了左琛是個什麽人物,見著了左琛的摸樣,一邊兒欣慰一邊兒不放心的。

    左琛一句話未說,五官上表情複雜,有他的保證,對愛人的保證,對所有人的保證,有疼惜,對顧暖那些過往的疼惜。

    他聽到……奶奶說,董琴和顧明海剛知道顧博智障時,很愁憤,把這愁憤情緒撒氣到了13歲的顧暖身上,沒少對其打罵。

    尤其剛上初中的顧暖第一次收到情書後,董琴發現,用藤條狠抽了顧暖一次,有一下很重的打在了臉上,以為得落下疤痕,初中三年沒人追她了,知道她媽嚴厲,她臉上還掛著彩。

    從初中到高中,高三之後,疤痕就淡了。

    大一的時候認識喬東城,奶奶說,那葛麗雲生的兔崽子不知道在哪弄來一瓶藥膏,本來就淡了的疤痕,沒了……

    提起喬東城,奶奶是打心眼裏不喜歡,但也沒太討厭。

    左琛聽著,疼著,隨著奶奶和顧暖她們講述的,思緒仿佛一下迴到了十七八歲時,還是少年,如果和她在一個學校,他會心動吧?緣分在此,早晚,會遇見,會心動,隻是那時若遇,定會手捧著她的臉心疼地說一聲:誰也別碰我暖暖……

    後來顧暖拿了碗碟,給奶奶夾了點菜,都是牙口不好的老人能吃的。

    顧萊欣喜了,見此,借題跟左琛說,“老顧家就我們這些人,我爸那輩兒的日子也就那樣了,我這也結婚了,我家這口子單位也是多虧了你幫忙,暖暖呢,你就多擔待多照顧,就是我這弟弟……畢業了,還沒個正經實習的地方……”

    顧暖心裏明白顧萊什麽意思,奶奶在這兒,她不好說什麽,怕奶奶堵心。

    葛麗雲給父親生了個兒子,才十來歲,奶奶因為葛麗雲的緣故,對那孩子是不親近的,葛麗雲也從來不把孩子往老太太跟前送,也不喜歡這個婆婆。

    顧博呢,不善與人溝通,老太太想親近都是問題。

    唯有顧萊的這個弟弟,剛大學畢業,在老太太眼裏,顧萊的弟弟才是最好的孫子,指望著有份體麵的工作出息人,可那麽大歲數的人,哪知大都市的競爭多殘酷。

    誰敢當著老人的麵說那孩子根本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卻從不在自身找原因。

    左琛問顧萊的弟弟,“學什麽專業的?”

    顧萊一聽,趕緊讓弟弟說。

    左琛應下了,顧萊讓弟弟給左琛點支煙,讓自己老公給左琛倒杯酒,左琛說等會有事得走,不便再喝,顧萊弟弟的煙已經送到了眼前,左琛起身,俯身還是接了過來,打火機點上了這支煙。

    顧暖看著那個黃色頭發的大男孩,左琛是真給足了顧家麵子,周到的沒話說。

    她卻在心裏輕歎,其實,在左琛眼中,顧萊的弟弟,甚至去他公司門口當保安都是不可以的。

    顧萊弟弟24歲了,換做是像樣的,看著該是一幅男人摸樣,不是一個混混大男孩摸樣。

    董琴也不喜歡顧萊和她弟,但老人在這,左琛能這麽做,她聽了心裏別提多歡喜了。

    老太太喜歡左琛,顧萊她們一家子奉承的,那可是她董琴的未來女婿。

    一直以來,從她和顧明海離婚,這些姓顧的,就沒一個瞧得起她董琴,甚至茶餘飯後議論著,奚落著,什麽親戚不親戚,你風光的時候這才是親戚,落魄的時候儼然看她們的眼神都不如看幾條門前走過的流浪狗。

    董琴對所有顧家人陪著笑臉,心想,你們放低姿態來這麽丟人現眼,那就可這勁兒的現。這一刻,她是對那些過去瞧不起她的人在報複,她沒考慮女兒的處境,也許忘了,也許真的一點都沒考慮。

    人在每做出一件事時,心裏都住著一個魂,它或許是善良的、可愛的、慈悲的、隱忍的,也有自私可怕的,等等……

    董琴的心中就住著自私的魂,女兒的為難是她的笑。

    顧暖無法悖逆母親,在許多事情上皆是,如果母親是個精神正常的人,也許偶爾也會叛逆一下麽?她知道。

    許多時候因為母親的情況,她把隱忍的魂安在心裏,因為隱忍,所以苦,雖說心態可以調整緩解這種苦,但她不知道何時,自己也調整不了了,然後,撐不住……

    左琛走的時候,顧暖出去送。

    他們一前一後的走著,左琛在前,顧暖盯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他的步子好大,好像這樣走著走著,她和他就不是在一條路上了,她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怎麽了?”左琛轉過身,看她。

    “我怕你不等我,就追上來了……”多實在的孩子啊,總是說實話。

    他感歎,“顧暖,有你的方向,才可見我的目光。”

    所以說,哪怕有一天她和他真的分離了,她在距離他很遠的地方,他的目光,大概也是在那裏,隻是她未必看得見。

    顧暖雙手摟抱他的腰,他伸手把她抱在懷裏,聽她說,“不好意思,我家這邊情況很糟糕,還有我奶奶說的話,你別有壓力。”

    他望著她一張一合好像在認錯那委屈的小嘴,很心疼。他在想,她過去的傷,他不曾參與,甚至為她撫平臉上傷疤的人是喬東城,他豈不是幸運的、不勞而獲的嗎?

    在那個路口,他的車消失,這一晚,她再也沒有過他的消息。

    顧暖打過左琛的手機,起初關機,第二天再試,開機了,吳哥接的電話,說左琛出差了,大概三兩天就迴來,沒有說去了什麽地方。

    她很納悶兒,左琛出差為什麽沒有事先告訴她一聲?

    兩天後,顧暖的奶奶要離開了,想著能再見左琛一麵,當著奶奶的麵兒,顧暖必須得打下這個電話,吳哥又說,左琛還在出差,可能要延後迴來的日期。

    “幾天?”顧暖問。

    吳哥頓了頓,似乎在思索該說幾天合適,就說,“五六天吧。”

    心裏有一絲擔心。

    左琛的計劃,都在顧暖的心裏,左琛從不隱瞞。

    可是她並不知道左琛去幹什麽了?最近沒有什麽大項目需要他去別的城市周轉關係,難不成是別的事兒?家裏的事情麽?關於他父母的?

    雖疑惑很多,卻也沒再細問,吳哥或許知道的不太多,或許是不能說。

    吳哥說,左琛的手機走時忘記拿了,忘記拿了?要走的多匆忙才忘記拿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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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迴去了,顧萊去送的,老人到家了再坐車返迴來,因為老人來這一趟,她弟弟得到了左琛的工作承諾,送老人一趟很樂意。

    7月下旬,距離左琛出差已經6天了,顧暖有點心焦。

    從吳哥那得到的消息,永遠隻是說左琛出差了,很快就迴來,可是,漸漸顧暖捉摸著吳哥的聲音太不對勁了,即使左琛出差,也不會這麽多天一個電話不給她打的。

    她再次打給吳哥,問了怎麽可以聯係到左琛,她這邊有急事,她心裏有不安,所以隻能逼一下吳哥。

    吳哥立刻問,“有急事?顧小姐可以跟我說一下嗎?您那邊怎麽了?”

    “我要跟左琛說!”顧暖堅決。

    從剛開始那兩天在等電話,到後來的幾天每天幾個電話打給吳哥,到今日,她已經在辦公室坐不住了,倒不是左琛出差6天奇怪,而是吳哥的緊張騙不了她。

    “左總還要幾……”

    吳哥的話沒說完,顧暖問,“還要幾天?既然吳哥你能跟他聯係上,他能告訴你還有幾天迴來,為什麽不能讓我跟他聯係?”

    “對不起顧小姐,這邊有點事……先,掛了。”吳哥聲音很不穩,那緊張和無措是吳哥這樣的人不容易泄露的,但顧暖太在意了,完全聽得出來。

    她很亂,又很悶,站在冷氣很足的辦公室,卻有一種中暑的感覺……

    陳海洋被拘留一個星期,出來了,在裏麵挨揍了,為此林唯唯偷偷打電話給顧暖,狠狠的語氣,卻很無助,“就不能放他一馬嗎?”

    在這一刻顧暖很心酸,為左琛,人的感情並沒有說的那麽堅固,想的那麽恆久。

    林唯唯身體給了陳海洋,光是身體嗎?敢說精神一點沒有偏差嗎?偏了的……就如同一個妓女,若她哭著,苦楚著臉,說明她厭惡身上客。若她笑著,享受摸樣,說明她喜歡身上客。愛,喜歡,不同的,林唯唯愛左琛,卻喜歡陳海洋給能給她的身體快樂,這是尤為可恥的。

    大概有許多這樣的男人亦如此,愛老婆,卻可以同時喜歡其他女人的身體,這是如同林唯唯的行徑一樣,尤為可恥的。

    “我今天放誰一馬,不放誰一馬,跟你說得上一句嗎?在我眼中,陳海洋甚至過街老鼠都不如!肮髒的種類!隻配爬行在黑暗潮濕的地方……”顧暖想起美嗇,心仍痛。

    無法理解林唯唯,去做一個強-奸-犯的女人,該是什麽樣的心理去接受?還是寂寞真的叫人如此無藥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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