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枝小口吃菜,眉眼彎彎地聽朋友吐槽,聽完才迴答他剛才的問題:“還可以,和之前差不多,就是在搞項目。”“行,事業穩定。和那誰呢?”沈眠枝思索道:“也還可以。”“可以就行。對了,我聽說傅斂哥也迴來了。”鍾迎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沈眠枝敏銳地察覺出朋友的態度有些細微的變化。之前聽到傅斂的名字,他就會條件反射進入抗拒狀態,自然也沒有留意其他人的反應。現在緩和多了,再一看他身邊的人,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似乎和傅斂都關係還不錯。沈眠枝說:“對,前段時間迴國了,和我還有個項目在合作。”鍾迎轉了轉眼珠:“那不錯啊。晚上去玩嗎?”沈眠枝:“我應該有空……唔,現在好像沒了。”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傅裕給他發了個信息,讓他晚上有空的話去個派對聚會。距離聚會開始的時候也不過一小時,這時候才發信息,好像篤定沈眠枝一定會過去。沈眠枝打字道:我在外麵吃飯。[裕哥]:在外麵吃飯?在哪裏,我過去接你。[裕哥]:眠枝,你之前答應我有空跟我去玩的,順便見見我那些朋友。沈眠枝確實答應過男友。這會兒隻能抱歉地對朋友說:“迎哥,我改天再跟你去玩,今晚要跟男朋友出門。我的車你開迴去吧。”“嘖。”鍾迎不太爽,“早不約你。行吧,我陪你等他過來。”這個點已經過了晚高峰,傅裕過來得很快。等看清包廂裏的另一個人,傅裕語調高了一點。“眠枝,你怎麽在和他吃飯?”鍾迎眯了眯眼,探究:“不行嗎?”嘶,這個傅裕,怎麽和之前的態度有點不對。“因為他是我朋友,今天剛迴國,就一起吃個飯。”沈眠枝有些不太明白傅裕為什麽這麽激動,他條理清晰地解釋。“這是我的正常社交,就和你平時和你的朋友們一起去聚會一樣。”傅裕意識到失態,換成笑臉:“我就是有點驚訝,因為這段時間看你挺忙的。”傅裕用餘光掃了一眼那個鍾迎。這是他除了傅斂之外,最看不慣的一個人。原因無他,這人跟沈眠枝的關係非常好,總是可以拐沈眠枝一起玩。“不好意思,之前就約了眠枝去玩。”傅裕摟住沈眠枝的肩膀,站姿親密,“我們先走了。”沈眠枝朝鍾迎擺擺手,把自己的車鑰匙丟給他,坐上了傅裕的車。舉行聚會的地方在傅裕名下的一套近郊別墅。別墅的泳池花園被他們布置成了燒烤自助派對,等沈眠枝到的時候,其他人基本都在場了。沈眠枝一過去,就聽到有人在吹口哨,以及各種調侃。“不愧是傅二少親自接過來的,嫂子真好看啊。”“今天總算見到嫂子了,難怪傅哥天天這麽得瑟。”“大美人!今晚一定要敬你一杯!”這些人的目光極為灼熱。沈眠枝一眼看過去,隻有兩三個熟麵孔是少年時期就認識的,還有幾個富家子弟是之前傅裕帶他見過的,其餘的男男女女都是沈眠枝陌生的人。傅裕滿臉春風得意:“他平時太忙了,不然早就帶他一起過來玩了。”傅裕有才華和能力,但也是個標準的富家子弟,有愛玩的通病,他在這樣的場合堪稱如魚得水。沈眠枝想,傅裕和大哥的氣質確實是截然不同的。“傅二少出門接人,咱們就先吃了一輪,哈哈,現在正好來玩。”有個人提議,“老傳統,先玩幾輪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一群人都愛熱鬧,自然是答應。沈眠枝看了看周圍陌生的人,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拒絕。真心話大冒險這類遊戲無非是圖個刺激。沈眠枝幾乎沒玩過這種遊戲,他看著中央的酒瓶轉動,指了好幾個人。他們抽的牌各有不同,共同點是尺度都很大。沈眠枝看著一個不認識的女生跟她旁邊的人做曖昧動作,又聽了另一個人抽中真心話,開始說自己的前任如何。沈眠枝努力壓下皺眉的想法。原來傅裕平時聚會都是這樣的嗎?中央的酒瓶再次轉動,最後停在了傅裕麵前。他抽了一張冒險牌,展開牌麵,上麵赫然寫著:[和你旁邊的人舌吻]周圍立刻響起揶揄的笑聲和口哨聲。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探究的,激動的,甚至下流的。和沈眠枝想象中的親吻該有的場景沒有任何關聯。傅裕急切地靠過來。說不清他是因為終於可以吻到男朋友而急切,還是因為可以在眾多人麵前炫耀自己擁有這樣的大美人。沈眠枝聽到男朋友對自己說。“來吧,不就是親一下而已,眠枝,給我個麵子,別掃興嘛。”第12章 不合派對現場被布置過,桌椅錯落地擺放在燒烤架附近,泳池邊還有各種娛樂設施。空氣裏滿是混雜孜然的烤肉香味。這本該是輕鬆愉快的氛圍,可周圍的男男女女無一不是緊緊盯著沈眠枝和傅裕,尤其是在看沈眠枝,像是餓極了的野獸盯著鮮美的肉。他們用眼神不加掩飾地表達著看熱鬧的想法,仿佛和親密之人傳達愛意的親吻隻是一個可以娛樂所有人的樂子。就仿佛隻是在看一個表演。沈眠枝甚至看到有人興奮地舉起了手機,不知道是要拍照還是錄像。這一切都有悖於他接受過的教育,也有悖於他的意願。沈眠枝忽然有些唿吸不上來。他眼前的畫麵一瞬間陷入了光怪陸離的斑駁,四周的彩燈和燒烤架上跳躍閃爍的炭火紅光,通通在黑夜裏暗淡下來,如同暗色的潮水把他淹沒。幾秒後,沈眠枝控製著自己從這種狀態過來。所有人都在等他們接吻。沈眠枝的視線緩慢地聚焦在傅裕身上。他的男朋友兼未婚夫眼神熱切。對方剛才說了什麽來著……“別掃興”。嗯,這句話幾乎沒有給他留選擇的餘地。事實上,傅裕確實想借此機會來親沈眠枝。傅裕垂下腦袋,眼神帶著祈求。他皮相生得好,扮作可憐的模樣就像是落水大狗,可憐得很。傅裕每次想求沈眠枝做什麽,又或是求原諒的時候,通常都會用這個表情。而沈眠枝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他習慣被照顧和被關愛,也習慣跟在傅裕身後,隻要不是什麽大錯,沈眠枝都不會太過計較。傅裕很了解沈眠枝的性格他看著矜貴,實際上柔軟溫和,他總是會注意著不讓人難做,比如很多時候都會盡可能給麵子給台階。此刻,傅裕再次換上這樣的表情,環著沈眠枝的腰:“眠枝?”周圍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說:“呦,我好像第一次見傅二少這樣求人呢,這表情真是,得是多喜歡大美人啊。”傅裕胸有成竹。可是這次,沈眠枝並不想順應傅裕的意思,他不想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在周圍如有實質的目光注視下,沈眠枝終於開口:“不。”沈眠枝的聲音有些輕。他不知道那些圍觀的人群有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反正傅裕應該是足夠聽清了。懵了幾秒,傅裕錯愕道:“你……你說什麽?”沈眠枝的眼尾有些不適感帶來的生理性紅痕,睫毛上還有些潮濕。但他眼神清明,近乎固執地堅持自己的原則:“我可以接受親吻,但並不想要這樣的親吻。”沈眠枝轉過身,直視周圍那些人:“抱歉,我做不了這個大冒險,懲罰是罰三杯對嗎。”隨著他的轉身,氣氛凝滯了些許。一群人麵麵相覷,似乎是沒想到這個發展。傅裕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很少被沈眠枝拒絕,這次如此直白的拒絕,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到沈眠枝拿起了酒杯,他才咬牙說:“是我抽中的牌,我來喝。”事件的兩位主角有了反應,其他人也跟著開口。“哎哎哎,可以換一張牌嘛。”“二少好酒量,哎呀,嫂子還是太害羞了。”這個聲音之後,有個男生接住話茬:“難得見二少屈服,還是嫂子厲害。”“不過沈少可是a大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又是金貴大少爺,看不上我們這些玩法也挺正常的。要是我的話,直接親就完事了,哪有這麽多計較,反正就是圖個開心,哈哈。”其他人沒接著繼續說,而傅裕眼裏不自覺染上幾分讚同。沈眠枝緩緩側過頭,看向這個說話的人。憑借出色的記憶力,他認出了出聲的這個人被其他人叫作苗逸文。那人穿得很薄,深v的黑色襯衫露出了大片皮膚,細瘦的手腕上帶了好幾串手鏈,五官清秀,微笑的角度恰到好處。苗逸文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這邊。沈眠枝不太喜歡對方的目光,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是不太習慣。”這副矜嬌的模樣,讓苗逸文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見氣氛又有凝滯的苗頭,另一個人皺眉看了苗逸文一眼,出來打圓場:“嗨呀,也不是什麽大事,咱們玩別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