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堂冬懊惱的想,她真的不是故意迷路的,要怪,隻能怪這間飯店真的太大了。


    領到製服之後,她完全找不到迴去客服部的路,又開始在走廊與走廊之間摸索。


    “好美……”找路之餘,她不期然的被走廊上一幅幅美麗的油畫吸引,而陶醉在其中。


    對於藝術,她像有種天賦,總能在頃刻間領會創作者想表達的意境,就因為這樣,藝術品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她常會看到忘我。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忽然——


    “喔!糟糕”


    驀然迴神的紫堂冬捂嘴瞪大銅鈴般的眼睛。


    老天!她完全望了時間。


    腦袋霎時自動跳出石美汶挺胸叉腰訓人的晚娘麵孔,紫堂冬連忙收迴讚詠藝術的閑情逸致,咬著光禿禿的手指甲,蹙著眉頭苦思對策。


    每當她定不下心來的時候,她就會咬手指甲,因此她的指甲不若一般女孩那樣修剪得美麗工整,總是參差不齊。


    怎麽辦呢?前麵是一望無際的長廊,就算找到電梯,也不知道要去哪一層,剛剛在總務部領製服的時候怎麽就忘了問迴頭路呢?她真是笨的可以了,一點小事都搞不定,這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可以讓小夏哥另眼相看嘛?


    “等等!”她看到有人從前方彎出來,還穿著類似水電工的深灰連身製服,她快速拔腿追上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官另峻轉過身,他微眯眸光看著朝他跑近的女孩,那是一道亮麗的身影,綁高的馬尾像黑緞般甩動。


    她穿著飯店客服部門的淺米黃製服,腰際係著飯店統一的白色圍裙,卻完全違反了員工在飯店裏行進間必須無聲無息的規定。


    “對不起,你是飯店的維修人員嗎?”紫堂冬微喘,煞住腳步,差點撞上他,這條走廊實在太長了。


    “有事嗎?”官另峻盯著眼前矮了他半個頭,雙頰微微染著天然紅暈的女孩。


    他穿著設備組的維修服,正從空調管理室出來,他在學習暖氣的控管,合歡山上的冬季有時會達到下雪的低溫,飯店的暖氣設備成了必需品。


    至於堂堂一個飯店經理,為什麽跑到飯店的基層單位來,還穿著員工製服,則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也是折磨自己體力的方法。


    每天,他都想盡辦法耗盡自己的精力,唯有如此,他才不會有太多時間思考。


    他在為自己過去年少時的浪蕩行為贖罪,隻要他爺爺一天躺在病床上,他對自己的懲罰就一天不會停止。


    紫堂冬潤了潤小巧的紅唇。“請問你知道客服部門怎麽走嗎?”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讓她的心口震了一下,讓她幾乎看傻了眼,他的眼裏,好象寫滿了複雜的心事。奇怪了,怎麽她覺得他好眼熟?好像在哪裏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前麵右轉走到底有電梯,客服部在二樓。”她是客服部新來的員工嗎?他為她指了路後,心裏不免有疑慮。


    “太好了,謝謝你!”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展顏對官另峻笑了笑。“這是我第一天上班,不能搞砸,你知道客服部的石經理嗎?她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希望表現的好一點,讓她對我另眼相看。”


    初次見麵她給石美汶的印象一定差極了,她得極力讓上司對她改觀——現在她的刮目相看名單裏,名額已增加為兩名,她的小夏哥和石經理。


    官另峻不置可否的撇撇唇,心中微感莞爾。


    不遵守員工守則在走道奔跑的她,已經算搞砸了,不過她的笑臉倒是挺動人的,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靈動而光彩。


    “對了,可以問你一件事嗎?”不等他迴答,她就宛若彩蝶般的在他麵前轉了一圈。“我穿製服好不好看?”她瑩亮的眼神,透露了她期待聽他說好話的渴望。


    從沒有員工會造次的問他這個總經理這種問題,可能是他不苟言笑的麵孔讓大家都不敢胡亂開玩笑吧。


    “怎麽樣?不好看嗎?”紫堂冬擔心的問。


    官另峻露出一個微笑。“很好看。”笑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有多久沒這樣單純的放鬆和說話了,過這種像根弦般蹦緊的日子又有多久了?


    “真的嗎?”紫堂冬高興的跳起來,像尾躍出水麵的魚,喜滋滋地說:“我也覺得自己很適合穿這件製服,才一穿上,朝氣和精神就都來了。”


    他不由自主的看著她。


    她的笑臉像新鮮的蔬菜沙拉,臉部表情鮮活動人,她有一張漂亮的卡麥拉費司,不像個普通的飯店客服人員。


    “不好意思,我好像耽誤了你的時間。”她對他鞠了一個躬。“再一次謝謝你,我要下去集合嘍,我們都在這裏工作,會再見麵吧?後會有期!”


    她揚起笑臉對他揮揮手,輕快開朗的身影消失在官另峻的視線中。


    直到她飛揚窈窕的身影在走廊盡頭不見,官另峻仍舊注視著她消失的方向。


    錯過集合的時間、找不到集合的地方還能笑的出來,她真的是向來挑剔成性的石美汶經理錄取的人嗎?


    ******************


    “好漂亮,像維納斯女神一樣……”


    交談的私語逸自每一個經過飯店大廳的客人口中,他們目光一致,全對準了立於大廳中央的美神雕像……下麵的那名女孩。


    她已經呆駐了許久,華美昂貴的服飾和她腳邊那幾個名牌行李箱都再再表明了她的身份有多麽尊貴。


    沙詠凡吸了口氣,再吸一口,終於昂起胸膛,踩著淑女高跟鞋,款款移步走向飯店櫃台。


    “很高興為您服務,我姓鍾。”鍾明謹收起驚豔許久的眼光,用專業又不失親切的語氣說話。值班的櫃台小姐突然肚子痛跑去上廁所,他這個領班經理理所當然的前來頂替。


    沙詠凡潤了潤唇,緊張的說:“麻煩你,我要住秋楓別墅。”


    她從早上買來的報紙得知向東哲將下榻於逸楓山莊的秋楓別墅區,那是逸楓山莊視野最好、入宿價格最高檔的房間。


    “秋楓別墅嗎?好的,我立即為您登記。”鍾明謹在鍵盤敲進幾個符號。“可以請您協助我登記一下您的資料嗎?”


    沙詠凡拿出身份證,卻有點忐忑不安。


    盡管皮包裏有紫堂冬給她的大把現金和金卡,可是她還是感覺很不自在,她已經脫離上流社會許久了,這麽頂級的飯店根本不是她住得起的,她貧窮的身份會被識穿嗎?


    幾分鍾之後,鍾明謹麵帶微笑遞上一張磁卡。“沙小姐,入房手續已經完成了,很高興為您服務,歡迎您入住本飯店秋楓別墅二號,祝您有個愉快的假期。”


    “謝謝。”


    她局促地取過磁卡,同時發現自己手掌心正在嚴重盜汗,感覺好像在做小偷一樣。往來人們的眼光讓她很不自在,她想快點逃離這裏,如果她敢仔細地看,會發現那些都是讚美的眼光,並非研判她身份的眼光。


    “沙小姐,請讓我來為您服務。”


    身著英挺製服的門房小弟將她的行李提上行李車,她則坐上飯店的禮車,由司機送達離主體建築有一段路程的別墅區。


    車行上坡道,車窗外楓紅似火,可惜她心頭七上八下的,無暇欣賞美景。不知道紫堂冬進行的怎麽樣了?她一大早就跑來應征工作,也不知道她順利被錄取了沒有?


    “沙小姐,請下車。”


    司機為她打開車門,眼前,是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楓紅樹林,幾棟美麗的白色別墅建於楓林之中,景色與飯店大廳的氣宇非凡截然不同。


    “您的行李都到齊了,請您點收。”


    門房小弟隨即到來,替她提進行李。


    “哦,這個——”她連忙從皮包抽出一張足夠她吃喝一個禮拜的仟圓大鈔,心痛的遞出去,還擠出一個很大方的千金式微笑。


    她不能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此刻的她是沙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沙詠凡,住的是逸風山莊最昂貴的秋楓別墅,出手可不能寒酸。


    “謝謝您的小費。”


    門房小弟退了出去,她看著那些要價不菲的行李箱。那些都是昨晚她和紫堂冬匆匆忙忙跑到專櫃精品店去買的,連同裏麵所有的衣物都是紫堂冬麵不改色刷卡購下的上等精品。


    事到如今,人都來到這裏了,她仍然充滿了不確定與不安的迷惘。


    她真的可以這樣接受紫堂冬的好意嗎?雖然紫堂冬似乎滿不在乎那些錢,可是這樣大筆的金錢,她要拿什麽迴報?她們隻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非親非故,昨晚她怎麽可以鬼迷了心竅,接受紫堂冬的提議呢?


    一瞬間,她有打消計劃的念頭,但……


    一張俊朗的男性麵孔浮上了她的腦海,這樣大費周章卻連東哲大哥的一麵都沒見到,未免可惜,人都來了,不如見他一麵再走吧,她不貪心,隻要見一麵就好,她想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


    “叮咚——”


    門鈴響起。


    “哪位?”她走到魚眼張望,好像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門外。


    清脆恭敬的聲音隨即揚起,“您好,我是許窈瑛,您在本飯店住宿時間的私人管家,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沙詠凡打開大門。“請進。”


    沒想到還有提供私人管家,真是貼心的服務。


    她看著走進來的許窈瑛,那是一名體態高大豐腴的中年女子,發式梳理得很工整,麵容帶著微笑,她的後頭跟著一名穿淺米黃色製服和白色圍裙的年輕女孩。


    “啊——”沙詠凡瞪大眼睛,看著身著製服的紫堂冬,這個意外讓她倒抽了口氣。


    紫堂冬對新朋友眨眨眼,露出一記清甜笑意。“我是丁冬,客服部人員,很高興為您服務,沙小姐。”


    **********************


    逸楓山莊的大廳裏,大批媒體記者追逐著向東哲,為了保護跟在他身後那兩位見光死的特殊人物,他甘之如飴地讓鎂光燈將焦點全放在自己身上。


    “還有問題嗎?”


    向東哲微笑的詢問記者們,西裝筆挺的他,散發著一股自然的親和力,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財經周刊的女記者迷醉的誇道:“向總和傳說中一樣親切健談,一點集團接班人的架子都沒有。”


    向東哲風度十足地一笑。“這是應該的。”


    這些人到底什麽時候才甘願走?他心愛的洛蓮應該餓了吧?現在的她可禁不起餓,不然就會想吐,他真想趕快和她迴房間,讓旅途疲累的她躺下來休息。


    “向總經理,曾有八卦周刊目睹您和一位身份神秘的花店老板娘幽會,不知道您的真命天女是否就是那位花店老板娘?”a報的記者詢問。


    “對於沒有根據的報導,我本人一律不予迴應。”向東哲輕描淡寫的帶過。


    那天是洛蓮的生日,洛蓮體恤他的身份,提議在家裏過就好,他卻不想委屈她,寧可冒險帶她到外麵享用大餐。


    結果就被狗仔隊跟上了,他們還神通廣大的查到洛蓮的身份,幸好關於他捕風捉影的的桃色緋聞報導向來就沒少過,向氏家族的長輩從沒當一迴事,讓他幸運的逃過一劫。


    a報記者並不死心。“可是有照片為證……”


    向東哲幽默地道:“我難得迴來台灣,請各位放我一馬吧,今天就到此為止,再問下去,天都快黑了,你們也要迴去截稿不是嗎?其他的等明天記者會時,我一定迴複所有問題,直到各位滿意為止,好嗎?”


    “向總經理太客氣了,您今天迴答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另一名被他迷醉的女記者嗬嗬一笑,繼續呈現迷醉狀態不可自拔。


    “謝謝您的體恤。”向東哲對女記者免費放電一記。


    驀然,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向總經理,您身後那位戴墨鏡的先生輪廓很眼熟,是否是與您私交甚篤的蒙赫集團總……”


    “不是。”向東哲迅速的打斷那名眼尖的男記者。“他是我的私人助理,由於水土不服,目前很不舒服,請各位不要打擾他。”


    “那麽您身後這位沉靜美麗的長發小姐……”眼尖記者繼續追問。


    “她是我的得力秘書。”向東哲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請各位不要做無謂的聯想臆測,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因為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未婚夫就是我,他微微一笑,在心中迴答。


    終於,記者群散去,三人坐上飯店禮車往別墅前進。


    “台灣的媒體何時變得這麽難纏了?”向東哲揉著太陽穴,臂彎裏擁著頻打嗬欠的洛蓮。“飛煜,我真擔心他們會發現你的身份,而且我對宗伯父也有著深深的歉意,對你的行蹤知情不報……”


    宗飛煜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洛蓮平坦的腹部,隻是挑挑眉,什麽都沒說。


    “好——”向東哲沒轍,投降地拉長聲音,“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看來這迴東方俠客是鐵了心要放自己假,他已經盡了力勸說無效,他會祈禱老天保佑的,希望蒙赫集團可以安然渡過主事者落跑的這兩個月。


    **********************


    “晚上一起吃飯,這段時間別來打擾我們。”向東哲在宗飛煜下車後,連忙為自己爭取與洛蓮獨處廝磨的福利。


    宗飛煜不感興趣地淡瞥車裏的那對愛侶一眼,唇角微揚。


    “你們別來打擾我才是真的,我想到處走走,欣賞風景和獨自悠閑安靜的用餐,一點也不想跟賢伉儷一起吃飯。”


    “真的?”向東哲眼帶著笑意。“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太寂寞可別抱怨我們對你無情。”


    宗飛煜淡勾一抹笑,調侃道:“你們要是獨處太久吵架了,才不要怪我沒過去當你們的和事佬。”


    相愛容易相處難,他們可懂這個道理?


    “去你的。”向東哲關上車門,命令司機開車。


    宗飛煜拿出磁卡進入秋楓別墅三號,東哲和洛蓮那對恩愛惡心的情侶住在秋楓八號,那是別墅區的最後一間,據說環境非常清幽,白馬王子要讓他嗜靜的白雪皇後有個最完美的養胎假期。


    宗飛煜脫下大衣,隨意置於沙發。由於行李還沒送到,他則隨意瀏覽著室內陳設。


    嗯,不愧為一流的高級飯店,呈現的質感無可挑剔,各種商務電子設備也一應俱全,小型酒吧裏有各式洋酒,非常國際化的標準格局。


    他走到吧台倒了杯白蘭地,眸光不經意地瞥向摩登造型的辦公桌,上頭有一台礙眼的漂亮電腦,。


    他帥氣地仰頭啜了口酒,雙腿無意識移動,似有若無地繞著辦公桌打轉,微眯的眸光則透過玻璃杯,無法不看那部新穎的蘋果電腦。


    他的眉心開始蹙起,從微蹙到深蹙,最後是深深擰結。這當然不是因為醇酒入喉的關係,他宗某人的酒量可好得很,也不是因為繞太多圈而頭暈,他的健康報告每半年出爐一次,他可是個一級的健康寶寶。


    罷了,他終究無法真正將蒙赫集團秉棄於心門之外,他還是關心公司的,那畢竟是耗費他三年心力的地方,他怎麽忍心讓蒙赫集團毀於他一時的倦怠呢?


    邁開長腿走過去,高大強健的身軀坐落椅中,寬厚修長的指掌打開電腦,他熟練的操作,按鍵如飛,進入網際網絡,用私人密碼連上了蒙赫集團的控管中心。


    很快的,一堆凡人無法理解的文字圖表出現在熒幕框框中。


    宗飛煜先是雙眉俱揚,接著皺起濃眉。


    真是慘不忍睹


    他思量了一會兒,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扳起指頭數數兒。


    一、二。


    數了一次,再數一次,一、二,沒錯,確定從美國紐約市登機至今,他不過才離開蒙赫集團的總裁室兩天。


    兩天,四十八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那頭卻已翻天覆地了。


    經過十秒的天人交戰,他狠心的關上電腦,決定再讓它亂個幾天。


    迴到沙發緩慢啜酒的同時,他心中不禁泛起疑問。


    難道他培養的那群主管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家夥?他前腳才走,他們就亂了陣腳,萬一哪天他不幸有個三長兩短,蒙赫集團不就要在他出殯的那天同時宣布破產,從此消失於業界嗎?


    他這樣想是不是太悲觀了?他是個相信星座的人,射手座的他不該有如此灰色想法才對,當然,他知道這說法是有點可笑及荒謬。


    擱下酒杯,宗飛煜起身走到窗前。推開落地窗,走出露台,外麵有著一片楓紅似火和寧靜的湖泊,碧綠的湖水美得像一幅畫。


    東哲那個斯文敗類總算做對一件事,他不知道台灣有這麽美的地方,這裏確實適合洛蓮養胎。


    想不道那家夥就快有子嗣了,平平都將叩進三十大關,除了大學時代叱吒在學姐、學妹的女人堆裏,他宗飛煜沒有談過半次像樣的戀愛。


    說起來,他這一生截至目前為止,和女人可以說是相當有緣。


    他的家族每年除夕夜圍爐,女性占了三分之一,大學時代,每次舞會他總有許多的漂亮堂姐妹可以當舞伴,羨煞一幹沒舞伴的單身漢。


    可是,他就是遇不到像東哲這樣的好運,有個相知相許的女人可以鍾愛一生,或許是相過太多次親,他對女人已經沒有心動的元素……


    “咳——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凡,對!就是住在你隔壁的小凡,從電視上得知你迴國的消息,我特意來看你,你一點都沒有變……”


    宗飛煜被天外飄來的聲音給吸引了,他轉頭尋找聲音來源處。


    隔壁的白色露台上,駐立著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孩,她穿著維多利亞時代的束腰及地白洋裝,正對著謐寧的湖水說話,像在演練著什麽台詞,白色紗簾在她窈窕的身影後麵飄揚,像極了電影中的畫麵。


    “怎麽可能都沒有變嘛?”女孩皺皺她嬌俏的挺秀鼻梁,自言自語地說:“都已經過了十二年,沒變才有鬼哩。”


    宗飛煜有趣的望著她表情豐富的鮮活臉蛋。


    她的眼睫毛很長,小巧的臉龐有著立體的深邃五官,柔亮的秀發及腰,幾近透明的雪膚嫩肌,一雙黑眸活靈靈的遙視著前方湖麵,她像神話裏的公主,扣除掉她奇怪的喃喃自語,不說話時的她,清秀雅致,沉靜美麗得不可方物。


    “哲大哥……嘰哩咕嚕……嘰哩咕嚕……我……好想你……”


    一長串的說完,她秀麗的麵孔浮現淡淡的天然紅暈,他壓根兒沒聽見她在說些什麽,但她嬌羞的樣子很可愛,他略微著迷的看著她,她怪異的舉止讓他打從心裏發出想微笑的感覺。


    她究竟在做什麽?他想知道。


    大概是上帝聽到了他的心聲,她倏地抬眼掃向注視著她的他,宗飛煜像個被捉到的偷窺者,他露出一記無辜的笑容,表明自己的清白。


    是她自己要站在露台上對著空氣講話的,他隻是好運的走出來遇見她而已,他是以純粹欣賞的角度,沒有一絲雜念。


    女孩輕挑高一側眉毛,表情似鄙還疑,然後,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傲然的轉身走迴房裏,砰地一聲關上露台的落地窗。


    宗飛煜對於自己蒙受的待遇很是驚訝,他從來沒有被女性同胞如此鄙棄過,她是頭一位。


    他懷疑的摸摸自己的臉頰,來台灣之後的他變醜了嗎?還是胡子一天沒刮的他變落魄了,那位漂亮的小姐進去房間之前一臉警惕,顯然把他當色狼了。


    他苦笑一記,沒想到他宗飛煜也有被女人睞白眼的一天,風水真是輪流轉了,如果東哲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吧,東方俠客也不是無往不利的。


    “叮咚——”


    伴隨著電鈴,門外傳來洪亮有禮的聲音。


    “您好,宗先生,我是您在入宿本飯店期間的私人管家,我姓魏,很高興為您服務……”


    **********************


    好沒有禮貌的男人,哪有那樣盯著陌生人看的?


    沙詠凡忿忿地迴到室內,嘴裏嘀咕抱怨著在露台上碰到的登徒子,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罐看起來很高級的進口柳橙汁解渴兼消氣。


    這裏不是號稱六星級的高級飯店嗎?怎麽都不過濾一下住宿份子?像剛剛那個人模人樣的色狼就不應該放他住進來,真是破壞了這裏的格調。


    她很偏心的認為她的東哲大哥就萬萬不會幹這種盯著陌生女孩看的下流事,東哲大哥是溫文儒雅、彬彬有禮且充滿紳士風度的,就像報上那一篇篇的報導所形容的——一位洋溢著俊朗與才華的年輕企業家。


    天哪!形容的真好、真貼切!


    東哲大哥應該已經住入逸楓山莊了吧?不知道他住在秋楓幾號?


    如果隔壁不是住那個登徒子而是住她的東哲大哥就好了,如果剛剛站在露台上與她邂逅的人是東哲大哥就好了,她對失禮的陌生男子沒興趣,心心念念的,隻有向東哲一人。


    一想到他們現在住在同樣的飯店裏,踏在同一塊土地上,唿吸著同樣的空氣,她的心情就滿溢著溫馨的感覺。他應該不會忘記她的,他們共有童年是最美好的迴憶,他曾吻過她,雖然隻是家家酒的臉頰一吻,可是甜蜜猶在她的心頭。


    他說過要娶她,她是他的新娘……


    “哇!”


    太沉醉於幻想之中,柳橙汁沒拿好,在喝的時候傾斜流出,她胸前漬染了一片難看的橙黃。


    她懊惱又心疼的蹙起眉心,這件純白的複古洋裝很貴耶,好像要兩萬多塊……不對不對,好像要三萬多塊……


    想到這裏,她連忙脫下洋裝,顧不得在穿上另一件衣服就奔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用力搓洗起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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