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精美的瓷器,一塊璞玉,一汪清泉,一道彩虹,一簇鮮花。


    以及長得賞心悅目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吸引人的目光流連。


    清顏也未能免俗,她欣賞地看了一眼芝蘭玉樹的傅懷安,目光駐足了一瞬,很快移開了眼。


    若是沒有進宮……


    若是沒有南宮燁……


    隻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即便是沒進宮,她也是要跟盧湛成婚的。


    人生中遇到的每個人,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清顏後退一步,與之拉開了距離。


    傅懷安沒上前,皎潔月色下,他的周遭一瞬間顯得格外的清冷。


    又顯得有些孤獨。


    清顏轉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月亮真美。”


    今夜是圓月,又大又圓的月亮在天空中高掛,的確格外的美。


    傅懷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清顏,又抬頭望向天上的明月:“是啊,真美。”


    隻可惜,可望而不可即。


    不知是此時的清風溫柔的拂麵,還是蟬鳴動人心弦。


    傅懷安仰望著月亮,到底是脫口而出道:“我本將心照明月。”


    清顏心念微動,人與人相處的時候,其實好感是相互的。


    她以前沒往這個方麵想,總覺得傅懷安過於美好,仿佛嫡仙下凡一般。


    不沾染塵世。


    可方才他仰頭看月的時候,望過來的目光溫柔似水,瑩瑩皎潔。


    清顏後知後覺,不確定他是否對自己有了情愫。


    於是她接口道:“奈何明月照溝渠。”


    她已經心有所屬。


    這句詩,字麵意思便很好理解。


    後麵其實還有另外的兩句,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


    如今的境遇,不論他是否動情,終於是一腔情誼空付了。


    聰明人說話,向來點到即止,不傷了情麵。


    清顏說完,便下意識地想要轉身,身後傅懷安卻沒忍住上前了一步,腳步踩到了落葉上。


    隻微草響動,清顏的心湖到底還是亂了一瞬。


    仿佛靜水之中,投入石子,產生了絲絲漣漪的波紋。


    想到兩人相識的點點滴滴,患難時候的相互照應,清顏心便狠不下來。


    隻是他如今才從儋州調迴京。


    若是惹得南宮燁的猜忌,仕途便是無望了。


    清顏心一狠,剛要開口,偏巧廚房的林安端著藥出來了。


    “神醫,藥熬好了。”


    有了林安的解圍,清顏鬆了口氣,上前道:“我看看——”


    她急欲擺脫眼前的窘境,便迫不及待要伸手。


    “小心——”


    手剛要觸到藥罐,便被一雙溫柔有力的手給攔住了。


    “燙。”傅懷安道。


    林安小心將藥罐打開,清顏看了一眼。


    “趁熱服用吧。”


    林安哎了聲,忙迴屋照顧母親喝了藥,許是退了燒,許是藥起了作用。


    婦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複了些,甚至睜開眼睛對清顏和傅懷安道了句謝。


    困意襲來,又沉沉地睡去了。


    清顏見沒事了,這才往外走,傅懷安也要出門。


    目送著清顏上馬車,傅懷安停下了步子,直到馬車開走,傅懷安仍然倔強地站在原地。


    胡同外的馬車好像又迴來了。


    傅懷安猛然抬頭,果然,清顏的馬車又往後倒了幾步,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便看到簾子微動,清顏並沒下車。


    反倒是沐澤拿著銀袋過來。


    “娘娘吩咐微臣將欠了傅大人的銀子送還……”


    傅懷安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


    沐澤將銀袋打開,拿出了數枚銀錠子,傅懷安卻隻抬手,拿了一枚銅錢。


    “可以了。”


    沐澤雖有疑惑,不過是公事公辦,他側頭看了一眼傅大人,便行禮告辭了。


    馬車再次響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遠處的一個紅衣人從胡同外出現:“大人——”


    徐飛張嘴本想勸慰大人,話到嘴邊,想到了芸娘……


    芸娘故去之後,衙門裏沒少有人過來攛掇給他找續弦。


    隻是都被他婉言推拒了,甚至有一次京兆尹賬房先生受夫人之命給其小姨子拉煤牽線……


    當時傅大人也在場,徐飛正愁如何婉拒才能不傷了同僚的和氣。


    倒是傅大人出麵替他迴絕了。


    當時他曾說,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結,不知所解。


    徐飛眼下放不下,便不要強人所難了。


    如今……徐飛歎了口氣,到底是沒勸說。


    心底反而想到白日裏賬房先生說得,他研究了許久,無意間發現,京兆尹府門口的兩個大獅子,好似都是公的……


    這本是忙中得閑,吃飯時候隨口玩笑之語。


    平時更上不得台麵的話,男人喝多了隨口說的不成型的話都有,偏偏這句話徐飛入了耳,上了心。


    想到這……


    徐飛兀自開口道:“大人,門口的兩個鎮府的獅子……”


    剩下的話太荒謬,傅懷安澄明的視線掃過來,徐飛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硬著頭皮道:“我聽賬房說,兩個獅子都是公的。要不,換隻母的?”


    省得府衙裏,他們都是單身漢。


    傅懷安木然地紮了紮眼睛,仿佛才接受到徐飛的“善意。”


    待明白徐飛的話,不由得抬眼望了過來:“徐飛。”


    “卑職在。”


    “你很閑?”


    徐飛神色凜然:“不不不——”


    “今天的公事都辦完了?”傅懷安目光涼涼。


    徐飛無奈垂頭:“口供不出大人所料,的確是有人挑唆,兇手確是為人所擺布,始作俑者,據說是天理教……”


    “知道了。”傅懷安對衙門裏的案件心中有數,他轉身道:“迴吧。”


    兩人齊齊往京兆尹府走去,往日夜裏出行,兩人總是從角門進。


    今日徐飛下意識往胡同裏走,傅大人卻沒跟上,“你先迴,我去買點東西,遲些迴。”


    徐飛沒想那麽多,先迴了衙門,人前腳剛邁進門,後腳便想到,大人要買什麽?


    重不重,需不需自己幫忙搬?


    他便又轉身往來時路迎一迎,誰知穿過角門等了許久也不見大人的身影。


    徐飛便往外多走了幾步,剛出了胡同,便看到自家風光霽月的大人。


    此時正蹲在門前,好奇地對著門前的石獅子發呆。


    徐飛猛地一拍腦門,夜色裏,格外地響。


    傅懷安下意識地往胡同方向看過來,徐飛已經飛速躲了起來。


    府衙門前的石獅子,安靜地駐守在兩旁,盛府門前,馬車剛剛停下。


    清顏奔波了一晚,已經有些累了。


    剛下車,腳剛落地,便聽到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去哪了?”


    清顏迴頭一看,這才發現獅子後麵一個人影慢慢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麵色陰沉。


    ——南宮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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