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猶豫了一瞬,到底開始開口道:“義父,孩兒有心儀的女子……”


    陳桔聞言很是意外:“哦?先前兒倒是沒聽你說過,倒是新鮮了。”


    “是哪家的小姐?”


    “不管是哪家的小姐,隻要你心儀,便上上心,等諸事了了,到時候便去上門提親便是……”


    陳桔一時有些感慨:“想不到,一晃居然這麽多年嘍……”


    他想到陛下,想到皇子公主,如今看到陸錚也格外的順眼。


    “等成親後,抓點緊,早點生出個大胖小子!”陳桔眯了眯眼。


    側頭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這麽些個小子,唯有你跟他們不同,別人上趕著巴結灑家,唯有你,恨不能躲得灑家遠遠的,心思也比別人重,總是覺得隔著一層……”


    陸錚趕忙道:“孩兒對義父一直心存感恩……”


    陳桔忙壓住他的手:“灑家知道。”


    “若不是陸家出了變故,你也是京城上數一數二的貴公子……所以灑家能體諒你。灑家的意思是……你今日能敞開心胸跟灑家說這些,灑家很高興,證明你沒把灑家當外人……”


    “對嘍,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陸錚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靦,陳桔看得嘖嘖稱奇。


    “孩兒幼年跟她比鄰而居,後來陸家傾覆,便斷了聯係……”


    陳桔點頭,“倒是青梅竹馬。”


    陸錚小心翼翼地看著陳桔,試探著道:“一別多年,想當年我們還有過婚約……”


    陳桔若有所思,“陸家的鄰家,那不是——”


    他腦海裏若隱若現,剛想說些什麽,方才那個小太監忽然竄了過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公公,不好了——”


    陳桔臉上勃然變色,他調教出來的人,向來不會如此驚慌失措。


    “小公主從假山上摔下來了——”


    陳桔趕忙快步走了過去:“做什麽吃的?怎麽能讓小公主摔了呢?都是死人麽——”


    “快,帶灑家過去——”


    他心裏惦記那頭,這頭便顧不過來了,轉頭便對陸錚道:“還是公事要緊,其餘的事情可以先放放,多注意身體,等灑家迴頭再找你,去吧——”


    他吩咐完,急忙走了出去。


    陸錚眼看著陳桔的身影消失,心儀女子是嘉妃的事情,到底是沒說出來。


    “督主,先迴吧——”身後又來了一個小太監領路。


    陸錚抬頭看了下頭上的葡萄藤,依稀記得,年少的時候,他們也曾經在葡萄藤下追逐打鬧。


    他信步上前,沒到季節,葡萄還都是綠又硬的。


    他抬手扯落了幾顆葡萄,放入了手心。


    麵上方才恢複往常的清冷,淡淡道:“走吧。”


    他剛剛轉身,方才還是陽光萬裏的天空,忽然飄過了一朵濃黑的烏雲,遮住了原本的光亮。


    而方才他扯落幾粒的一串葡萄,此時被一陣大風刮過,在架子上顫了顫,墜到了地上。


    終歸沒熬到成熟。


    “娘娘——公主從假山上摔下來了——”


    清顏剛送走嘉嬪,人還在想待會如何跟南宮燁說,便聽到來人通傳。


    “陛下呢?”


    她趕忙起身,腳往外走。


    還沒等出屋,便看到臉色發黑的南宮燁抱著果兒,風馳電掣般往室內來:“快,太醫來了沒?”


    他身後浩浩蕩蕩的還跟著許多人,嚴碩向來鎮定的臉上,此時也有些慌亂。


    清顏心裏咯噔一聲。


    從假山上摔下來?


    果兒年歲小,若是摔到了頭……


    她急忙往前上,隻是南宮燁抱著果兒背對著她,再加上嚴碩和急得要哭了的嚴嬌……


    她的視線被遮擋住,第一時間沒看到果兒的情況。


    偏生外麵的陳桔也被人攙扶著趕過來:“小公主怎麽樣了?怎麽摔到了?都是奴才不好,奴才罪該萬死……”


    他說著,人便要跪地磕頭,南宮燁趕忙一個眼色讓一旁的人攔住他。


    “孩子淘氣,磕碰難免,你又不在場,怪不到你身上,別自責。快起來——”


    南宮燁溫聲道。


    清顏終於走上前,本想扒拉嚴嬌,又怕她多心,所以往右推了一下嚴碩。


    等人擠進去,看到抱著南宮燁嚶嚶哭泣的嚴果時,她心下一緊。


    從上到下打量她,終於看到了傷口所在。


    “娘親,唿唿。”嚴果看到清顏來,臉上更是委屈。


    清顏原本緊張的臉,在看到嚴果腿上的“傷口”時,不由得變得有些呆滯。


    她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南宮燁,又看了看嚴碩。


    又看了看幾乎是慌做一團的人。


    “就這兒?”


    夏日穿得衣服單薄,誰小時候淘氣,玻璃蓋(膝蓋)沒卡禿嚕過皮兒?


    小時候卡破了,點上點紅藥水,結痂之後,幾乎都沒什麽痕跡。


    如今嚴果白皙的腿上,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傷口,還是劃傷。


    清顏蹲下身子,沒忍住用手指頭輕輕戳了下。


    這麽會兒的功夫,血都凝住了。


    再晚一會兒,等太醫背著藥箱過來,都要結痂了。


    “從哪個假山上摔下來了?”清顏到底是多嘴問了一句。


    莫不是有什麽特別嚴重的內傷?


    南宮燁歎了口氣:“怪朕,方才朕帶碩兒果兒放紙鳶,哪曾想紙鳶被樹掛上了……”


    清顏點點頭,心裏思忖著,莫不是嚴果從樹上摔了下來?


    那倒是蠻嚴重的。


    誰知南宮燁又道:“朕本想命侍從去取,後來朕一時興起,便親自去取了下來……”


    “那果兒是如何從假山上摔下來的?”


    “難不成後來風箏又被刮到假山上去了?”清顏一頭霧水。


    “不是不是——”一旁的嚴果聽不下去了。


    “爹爹威風得嘞,他會爬樹,阿爹最棒啦……”


    “果兒想看爹爹的風姿,可看不著……”


    南宮燁捏了下嚴果的鼻頭:“下次千萬要小心,無論如何,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嚴果點了點頭。


    清顏還是沒明白,是南宮燁爬樹,嚴果看熱鬧,從假山上摔下來了?


    嚴碩道:“妹妹想爬山,奈何腳下一劃,摔了下來……”


    “爬哪個山?”清顏到底是刨根到底多問了下。


    若是摔到了後腦,也很嚴重,摔到脊椎也要命!


    嚴碩道:“就是園中的寫著玉玲瓏的那個……”


    清顏吊起的心,再次沉到了肚子裏:“那個玉玲瓏?”


    半人高的石頭……


    摔得太嚴重了,摔出來指甲蓋大小的傷。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燁,看著嚴碩嚴嬌,看著陳桔……


    雖說嚴嬌很可愛,可這麽團寵她……


    清顏微微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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