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不過一對視,互相心裏想的什麽便一清二楚。


    莊毅小心地將畫軸收好,轉身的時候,忽然駐足問道:“畫贈與我,你怎麽辦?”


    公主與自己走,若是他想念的時候,豈不是睹物思人的東西都沒有了?


    王猷文反而靜靜地凝視著莊毅,這個皮膚黝黑,又不善言辭的漢子。


    他私底下派人調查過,這麽多年,他沒找女人。


    比那些喪妻一年半載便迎娶新婦進門的人,要強得多。


    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公主看人的眼光,的確是很可以。


    王猷文不答反問:“這麽多年來,你呢?可曾忘記了她的模樣?”


    莊毅幾乎不假思索便直言不諱道:“怎會,從未忘記過。”


    若是心底有一個人,深愛一個人。


    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仿佛在腦海裏打了烙印,想忘都忘不掉。


    又豈需要一幅畫來迴憶?


    他脫口而出又看了一眼麵露微笑的王猷文。


    遲鈍如他,忽然懂了王猷文的意思。


    果然,王猷文也笑了:“我也不會忘。”


    自然也不需要睹物思人。


    這次倒是莊毅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猷文迴應道:“真巧。”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王猷文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收斂,眼神裏湧現出蓬勃的殺意。


    可最終,他無奈地閉上了眼,捂住胸口,嘴角再次溢出了血。


    “家主,咱們這次有把握麽?”


    一行人奔波了數日,歇息的時候,王家的旁支終於忍不住問道。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王猷君似笑非笑道。


    “瞧您說的……當然是真話。”


    “沒有。”王猷君打了個嗝。


    王家旁支臉上仍掛著笑,眼底到底還是泄露出一絲的不滿。


    他們幾乎是把全副身家都賭上了,不過是求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


    王猷君其實並不想來,他剛剛才跟杜若關係親近了起來,杜若的眼睛還沒治好,現在隻朦朦朧朧看得著光影。


    連他的樣子還沒認出來。


    他又怎麽舍得此時離開,可連家的書信已然到了。


    作為連家的狗,便是主人指哪打哪,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假話的話,我有一半的把握。”


    王家旁支兄弟遞過來一塊饃,裏麵夾著牛肉和香菜。


    王猷君接過來,咬了一口,齒頰留香。


    “味道不錯。”


    “是你弟妹親自給烙的。這出門在外,別的苦都能吃,就是扛不住想家,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王猷君笑罵了句:“出息……”


    到底還是被他這一番話打動。


    “王家既然上了連家的船,便沒得選。想當初,連家跟從梁王,也並沒有萬全的把握,篤定梁王會登基……”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王家如今也是一樣……”


    王猷君大口咬著幹糧:“世家早已不複當初……若是王家想再進一步,這一步就必須要走。”


    樹林裏驚起了鳥,前方人忽然來報:“啟稟家主,前麵貌似有人!”


    王猷君本想隨手一扔,可顧忌著邊上兄弟的麵子,到底還是將最後一口吞下。


    險些噎住,連灌了幾口水才順下去,急忙道:“趕緊做好準備,給我將人給拿了!”


    “是!”


    王猷君又不放心地補了句:“活人拿不下,死了也行,屍體拿迴去也可以複命。”


    上次他就是因為這件事沒辦好,出了紕漏,後來遭到連家的好一頓申飭。


    這次可再不能出差錯了。


    清顏等人,在盧湛的護送下,一路非常平穩,趕路了兩天,風平浪靜。


    前些日子的廝殺還曆曆在目,如今也太過安穩了些。


    清顏便好奇問盧湛:“這一路,倒是格外的安穩。”


    盧湛將火架上烤熟的野雞,給清顏等人一一遞上,笑而不語。


    清顏瞬間明白,他應該是暗中有了安排。


    嚴果啃著烤雞翅,吃得正香,臉上吃得都是油。


    嚴碩卻耳朵豎起來,放入口中的食物動作也慢了下來。


    嚴嬌則是抱著雙兒的孩子,哄著孩子睡覺,沒注意清顏她們說話。


    見嚴碩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清顏問道:“你可想到了什麽?”


    嚴碩思考了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殿下果然聰慧過人。”沒等清顏開口,盧湛率先開口讚歎道。


    “沒錯,我派了幾股人,同時往京城出發,一樣的馬車,差不多的人。混淆視聽,渾水摸魚。”


    “原來如此。”清顏明白了盧湛的用意。


    “隻是,這些對付馬前卒還能勉強應付過去,遇到有經驗的,怕是也釣不上魚。”


    清顏點頭:“前麵再走一日,過了濱州,才算徹底安全。”


    過了濱州便到了京郊,想必沒有誰會那麽大膽子截殺他們。


    哪怕是打著部隊換防的幌子,也遮掩不住逆反的心思。


    一般人沒有這個膽量。


    往火堆加柴的盧湛不漏痕跡地看了清顏一眼,眼裏反而多了一絲擔憂。


    他與清顏的看法正相反。


    眼前的路,大部分是中軍的地盤,他還能做主,到了濱州,縱然是他,也不能護送她了。


    無昭不得入京!


    這是人人皆知的死規矩。


    可怕就怕在,眾人循規蹈矩,偏偏有人不守規矩……


    那清顏她們就被動了。


    盧湛將柴火填了上去,壓下了心裏的擔憂。


    林外火光衝天,馬車被火箭燒得黑黢黢一片,馬車裏的人,手也無力地垂落下來。


    “家主……感覺不對勁!”


    王猷君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捂住鼻子,挑眉問道:“如何不對?”


    “好似……殺錯了人!”


    太容易了,圍上來就這麽容易殺了?


    這從龍之功好像天晚上掉餡餅撿到的一樣。


    王猷君沒等說話,又有人過來傳話:“家主……山林北麵發現可疑車輛……”


    他話音剛落,又一人從林子裏急匆匆趕來:“家主——又發現!人在林子嗯南邊,有馬車有護衛……”


    王猷君臉色沉了下來。


    “報——”又一人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家、家、家主……山……山那頭,有馬車……”


    同時出現了這麽多的可疑人物,王猷君便是傻子,也知道不對勁了。


    他氣得一腳踹上了就近的一顆樹,樹葉簌簌而落,接著便是他低沉的咒罵:“媽的,怎麽會有這麽多目標!”


    變戲法嗎?


    這他媽怎麽殺得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偏執暴君的繼母太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島並收藏穿成偏執暴君的繼母太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