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好樣的!”南宮燁誇讚著。


    看著眼前的一切,清顏忽然覺得先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可笑。


    她現在甚至在想,她領他跳河,純屬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即便是當時他們進入那個樹林,搞不好南宮燁也會全身而退。


    說不定那個林子裏也有南宮燁安排的後手呢。


    雙方無間道唄,誰怕誰啊?


    不得不說,清顏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


    南宮燁本來林中的確有自己的安排,危急關頭,不知為何,心念一轉,居然跟著清顏跑了……


    其實他落河,對他來說反而比進入林中更危險。


    林中好歹有他安排的內應。


    跳河,變數太大,況且他還不會水,等於把命交托在霍清顏的身上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整個侍衛營的人都慌了手腳。


    暗衛營的人也懵了,這才想著把陛下的愛寵放出來,尋找陛下的下落。


    被喚做玄風的鷹,展翅落到南宮燁的肩膀上。鷹爪上還吊著個布袋,渾身的羽毛黝黑鋥亮,是一隻成年的雄鷹!


    他昂著腦袋,一副俾睨天下的樣子,該說不說,寵物似主,光從長相上來看,跟他的主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個德行!


    他居高臨下,藐視地瞪了清顏一眼,扭過頭來,卻親昵地把頭湊到南宮燁的手心裏,蹭個沒完。


    小畜生,居然還有兩副麵孔呢。


    霍清顏根本懶得搭理,蹲在篝火旁取暖,南宮燁從鷹腿上把布袋卸下來,手下意識往袖子中掏去……


    又微微一頓,他出來的匆忙,此時袖中哪裏有給玄風的零嘴?


    他難得麵露尷尬,隨意地拍著愛寵的腦袋,柔聲道:“下次,下次補給你——”


    清顏聽著,心中好笑,這對話,怎麽這麽像辜負了良家婦女的渣男!


    玄風撲騰著翅膀,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南宮燁隨手撕掉了袖口的一塊布,纏到了鷹爪上,再次拍了拍他的頭,示意他可以飛走了。


    玄風再次展翅,卻是朝著清顏過來——


    一個黑影撲過來,清顏倒是沒害怕,隻是下意識地看向火堆,怕烤焦了鷹的翅膀。


    誰知,玄風倒是藝高“鷹”膽大,卻是個貪吃的,把原本清顏放在一旁的烤瓜子咣咣咣地啄了幾口,全部造光,甚至是小零嘴也沒放過!


    “哎,這是我的東西——”


    玄風再次抬頭,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又叨了幾下毛,這才心滿意足地盤旋著飛走了。


    “哎,你拽個什麽,你給我迴來——”


    看清顏咬牙切齒,氣急敗壞的樣子,生動極了。


    南宮燁有些好笑,火光下他的神色很是溫柔,“畜生而已,跟他如此計較做什麽。”


    清顏剛想懟他,畜生不懂事,主人也不懂事麽?不知道她現在餓得眼睛都要發綠了嗎?


    就看南宮燁拎起了袋子,晃了晃,他打開袋子,先從裏麵掏出了一隻雞腿兒……


    清顏咽了口唾沫,點頭:“畜生而已,老娘向來不跟畜生計較。”


    南宮燁:“……”


    袋子裏的食材還挺足,玄風的確是隻好鷹,明知道袋子裏是食物,分文不取。


    霍清顏和南宮燁就著火把,吃著烤雞腿,很是滿足,她喟歎道:“真好啊,要是有口酒就更好了。”


    南宮燁垂眸笑了笑,手再次打開袋子,從裏麵再次掏出了個水袋。


    和他之前馬上的那隻不同,這隻看起來很小,有些袖珍,不過巴掌大小。


    他把水袋慢慢遞給了清顏:“喝嗎?”


    唉我去,這尼瑪是落難麽?


    怎麽頓時有種郊遊的感覺了呢?


    “喝!”


    清顏伸手就要接過,眼看著夠到了水袋,南宮燁卻忽然收手,打開了口,自己先喝了一口……


    這才再次遞給清顏。


    “燒刀子,勁兒很大,確定?”


    清顏心中好笑,真到危急時刻,沒了水源,別說酒了,尿該喝也得喝啊,野外求生的意識太薄弱。


    誰在乎瓶嘴那點口水啊。


    見清顏執意,南宮燁這才鬆了手,清顏仰頭,悶了一口。


    也不用對嘴吹。


    酒入咽喉,火辣一片,夠勁兒!


    清顏隻覺得一路火辣辣,整個胸膛都在熊熊燃燒,兒時她跟外祖父出門打獵,有時候外公也會給她一口酒,禦寒。


    再小的時候,外祖父拿著筷子沾著白酒,往她舌頭上點……


    清顏酒量可以,臉色還是明顯紅潤了起來,猶如上了胭脂,火光下,雙眸也水盈盈的,靈動活潑。


    許是一口酒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氛圍還不錯。


    南宮燁感慨道:“玄風是朕親自熬出來的……”


    清顏臉上立刻配合著做出吃驚的表情。


    誰知,南宮燁卻不滿意,“用不著這麽吃驚,裝過了——”


    清顏點點頭,“哦。”


    馴鷹是一個極其考驗耐心的過程,要馴服老鷹就必須和它進行意誌的較量,這就是“熬鷹”。


    鷹並不好熬,尤其是雄鷹,人都天生是愛自由的,更何況野生的雄鷹,怎會甘心區於人下?


    捉來鷹需戴上腳袢,拴上韁繩,要在杠上拴幾天。不讓老鷹睡覺閉眼,不讓老鷹吃喝,摧毀鷹的意誌力,讓他折服——


    連贏都能熬得過,而且是親自上場。


    南宮燁骨子裏的偏執,可見一斑。


    南宮燁不知道想到什麽,深深地看了清顏一眼,慢悠悠道:“有的時候……追逐的時候,盡管過程充滿了艱辛,可最後征服到手了,心裏的愉悅和滿足,也是加倍的。”


    權利如此,皇位如此,鷹如此。


    人,應該亦如此。


    偏偏眼前的人,就是如此的不“應該。”想到這裏,南宮燁心中一種無力的挫敗感油然而起。


    清顏沒深想,“那陛下應該是都得到了?”


    南宮燁沉默了一瞬,心中微歎,是他遲鈍還是她遲鈍?


    他再次暼了她一眼,搖頭:“大概吧。”


    這迴清顏是真的有點好奇:“大概?還有什麽是陛下求而不得的麽?”


    清顏忍不住腹誹,這得多貪心啊,權利,至高無上。


    地位,一人都沒有之下。


    女人,後宮爭奇鬥豔,各式各樣。


    就這樣,還來個大概?


    這南宮燁這個皇帝,野心是真不小啊,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如此想著,她隻覺得鼻子忽然癢癢,兩股熱流,直接順著鼻子流淌。


    她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發現鼻子在往外竄血……


    她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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