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燁默不作聲走近,對跪著的人視若無物,甚至連掃一眼都吝嗇,他徑自走到塌上落座。


    宮人端著茶托前來奉茶,陳桔接過,用手背貼了下杯壁,見溫度正好,這才遞給了他。


    南宮燁不緊不慢飲了一口,方才冷冷問道:“識破了?”


    春杏不敢抬頭,隻認命般連連點頭。


    陳桔不忍心,想為她說話,便試探性開口道:“興許是……趕巧了呢?”


    南宮燁卻勾了勾嘴角,趕巧,世上哪有這般趕巧的事情?


    “她說了什麽?”


    “娘娘說,下去吧,迴去想想你到底是誰的人……”


    春杏不敢隱瞞,一字不落迴複。


    南宮燁眼裏有東西一閃而逝,他沉了臉,站起身來。


    此時又有宮人前來奉茶,陳桔端著茶盤候著,顯然這次的茶不是用來飲的。


    南宮烈勾了勾手指,示意陳桔上前,他一手托著茶盞,慢慢走到春杏的麵前,掀開茶蓋,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將滿杯的熱茶澆在了她頭上……


    春杏被燙得直哆嗦,連躲都沒敢躲,硬生生挨了下來,她依舊悶不做聲,甚至是討饒的話都不敢說。


    “朕既然把你放到她身邊,你便要時刻謹記,你已是她的人!”


    “奴才知、知錯了……”


    南宮燁淡漠地道:“下去領罰,迴去想好了該怎麽迴複她,她若留你,便罷了,若是她不要你,你就從哪來滾迴哪去——”


    春杏是女子暗衛營選拔出來的,能在宮裏當有頭有臉的大宮女,已算是極好的歸宿了,總好過在刀口舔血的日子。


    想到曾經的食不果腹,想到曾經夜以繼日沒完沒了的訓練,想到曾經的夥伴相殘——


    她連連磕頭,後槽牙都在抖,戰戰兢兢迴道:“是!奴才謹記!”


    來人把她拖了下去,不見了人影。


    “愚蠢!”南宮燁罵了句,陳桔見他麵色不善,心念一轉,誇道:“誰曾想,太後娘娘如此慧眼如炬……”才不過安排沒幾天,就被識破了。


    聽了陳桔的話,南宮燁臉色如雨初霽,瞬間緩和了許多。


    “嗬,別以為她是女子便小瞧她,輕視她是要吃大虧的。”


    似乎想到了兩人的過往,他們交手過數次。他卻嫌少能從她手中討到好處。


    要不是她霍清顏,換個人讓他吃悶虧,現在墳頭上的青草都得有三尺高了。


    “太後娘娘是個有成算的。”陳桔覷了眼皇上的臉色,也跟著誠心地誇太後。


    誰能想到曾經不顯山不漏水以沉穩著稱的齊妃,還是太子黨的一員,最後反而被聖上封了太後呢。


    “想不到吧?”南宮燁忽然問了句。


    陳桔一驚,皇上現已能猜到奴才們心裏的想法了嗎?


    好可怕。


    誰知,沒等陳桔露出震驚的表情,南宮燁又放了個有分量的消息。


    “你能想到她會功夫嗎?而且功夫還不弱。”


    “什麽?”陳桔猛地抬頭,這次真的是一臉的震驚。


    南宮燁似乎很滿意他的表情,輕笑出了聲,他走到貴妃榻,踢了鞋子,斜坐著。


    案桌上有做好的點心,是桂花酥。


    他拿了一塊,放到了口中,齒頰留香,滿嘴是淡淡的桂花香,甜而不膩,就好似那個人……


    看上去平平無奇,卻總是能出其不意,讓人刮目相看。


    “她的功夫很俊,朕也是無意間發覺的。”


    隻不過她以為沒人知道而已,而他也樂意配合,故作不知。


    “陛下聖明!”陳桔馬屁立刻跟上。


    南宮燁低頭揉了揉脖子,忽地想到昨日她刻意溫柔的關懷,滿弓緊繃的身子,和一臉緊張的神情……


    不由得心下有些好笑,這麽一想,便沒忍住,眼角帶了笑。


    她其實並不懂他,如今的他,身為九五之尊,想睡一個女人,豈能用強?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越是渴望的東西,就越是要舍得耗上時辰慢慢磨,這樣得到手才會有征服感,皇位如此,女人亦如此。


    總有一日,他要讓她心甘情願地,一件件脫下自己的衣服,自薦枕席。


    總有一日,他要她親自為自己寬衣解帶,含玉弄簫。


    他閉目仰頭,再次活動了下發酸的脖頸,嗬,如今他有的是時間陪她磨,走著瞧!


    陳桔偷偷鬆了口氣,南宮燁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麽,半睜了眼,問:“既然這個露了,那個釘子就不必拔了。”


    陳桔愣了下,方才明白南宮燁指的是誰,連忙點頭:“是是是,她現在受了傷,將養身子呢,說來也是,秀蓮看起來頭腦不太聰明的樣子,反而跟娘娘更貼心……”


    南宮燁歎息:“是不大聰明,看個人都看不住,還能讓她懸了梁?”


    一想到自己哪怕晚到一步,將要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就忍不住後怕。


    “可不——”陳桔嘴上附和,心裏卻不讚同,娘娘好歹是個活人,閻王爺都有打盹的時候,何況她一個奴才?人若一心求死,又怎能看得住……


    陳桔垂下頭,又忍不住想到當今聖上能坐到這個位置,心思果然長遠。


    看上去傻乎乎的秀蓮,竟然也是聖上有意安排在太後娘娘身邊的!


    陰差陽錯,原本是懲罰秀蓮的看護不利,居然意料之外再次讓娘娘挺身相護,不知不覺又來了個苦肉計。


    轉念他又想到,能讓聖上如此費盡心機相護,霍家想來是要有大造化啊。


    以後見了太後娘娘,必然是要更加恭敬了。


    輕微的鼾聲響起,陳桔不由得一愣,這才發現,原本斜倚著的皇上,已經睡著了。


    新帝登基,大大小小雜七雜八的各種事,如天塌下一般砸了下來,都由身居高位的他來扛著,可不是累嘛。


    唉,這已經不知道是熬了幾個通宵了,皇帝也不易做啊。


    陳桔到暖閣裏拿了毯子,輕手輕腳地走到皇上麵前,皇上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神情看起來很愉悅,他把毯子輕輕給其蓋上,目光垂下,便看到皇上支起了帳篷。.


    是他不敢做想的奢望了。


    沒等他歎息出聲,外麵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報!八百裏加急——”


    原本剛剛闔眼的南宮燁猛地坐起了身。


    來人跪下,“啟稟聖上,漠北十萬大軍,舉兵來犯,現已攻破嘉興關,直逼平穀關。”


    南宮燁刷地一下,把身邊的茶盞揮了出去,“嘉興關的守將是死人嗎?”


    漠北以騎兵為主,若突破了平穀關,便是一馬平川直取中原,再無天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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