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的芳香彌漫在鼻尖,李蓮花有些迷離地睜開眼。


    他意識有些迷糊不清,朦朧間看到方多病近在咫尺的臉。


    他們湊得很近,甚至能感覺到吹拂在麵頰上灼熱的唿吸,甚至他的雙手正捧著對方的臉,慢慢地靠得更近。


    方多病似乎也喝多了,麵頰很紅,眼睛幾乎要閉起來,隨後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眨眼間,親吻便落在了唇上。


    他聽見了對方有些不甚清晰,甚至帶了點恍惚的聲音。


    ——“李蓮花。”


    今夜再度卷起的風雪吹咂在窗戶上,發出了重重的哐的聲響。


    李蓮花倏地睜開眼,從床上驚坐起來。


    他怔怔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反應過來剛剛又是在做夢。


    但這個夢跟從前的那些不太一樣。


    太真實了,真實得他好像能體會到那種羞怯跟怦然心動,就像是……


    真的發生過一樣。


    從前那些荒唐的夢境,每一次他對方多病做的事都帶著滿滿的割裂感,以至於他每次醒來腦中大多都是無奈跟對自己竟會做這樣的夢的懷疑。


    可這次不一樣。


    他轉頭去看睡在身邊的人,淺眠的方多病果然已經被他驚醒,剛剛甚至已經喊了他好幾聲,隻是他未能反應過來。


    “李蓮花?”方多病試探地拉住了李蓮花的手臂,湊上前去,“又做噩夢了?”


    從前記憶中,這人夜裏確實並不算好眠,畢竟碧茶之毒對他的肺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這種傷害往往在夜裏才是最煎熬的。


    但習慣了這種不適的李蓮花還是會在夜咳之外的時間竭力休息,也從未聽說,或是聽到他有做噩夢的情況。


    怎麽如今毒好不容易解了,反倒頻頻做起了噩夢?


    難道是……


    他皺起眉,抓著李蓮花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幾分,聲音也沉了下來:“你是不是……從解毒之後起開始做這些夢的?”


    這番仿佛知道了什麽的話語叫李蓮花狐疑地揚起了眉梢,本來打算抽出來的手也沒了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怎麽突然這麽問?”


    方多病有些煩躁,卻還是緩和了幾分語氣:“你這都第幾次半夜突然醒來了,一看就不正常,萬一是碧茶的後遺症怎麽辦,我不得問問清楚啊。”


    李蓮花答得若有深意:“或許是吧,否則我也找不到別的理由,總是做些從前沒有做過的夢。”


    果然……


    方多病麵色凝重了幾分,他放輕了聲音:“那你都夢到了什麽?是跟我有關的嗎?”


    李蓮花緩慢地眨了下眼,“不過都是些夢,哪能記得清啊,不過確實夢到了些跟你有關的片段,夢裏老是喊著我的名字,生生將我從夢裏喊醒過來了。”


    他頓了頓,勾著嘴角,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說方小寶,我確實不告而別了幾次,但你也不至於在夢裏也要纏著我吧?”


    隻是平日裏總要對他調侃的話鬥幾句嘴的方多病卻是有些緊張地用雙手握住了他的雙臂,“我喊著你的名字?還有呢,你夢裏我沒說別的?”


    李蓮花麵上的那點笑淡了下來,夜色中若隱若現著薄光的雙眼透出了一絲鋒利。


    他微微偏了下頭,“方小寶,你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方多病一愣,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要將玄夜跟應淵的事和盤托出的衝動。


    但話到了嘴邊,理智仍是將其強壓了下去。


    李蓮花實在太聰明了,他實在想象不出,若是自己將屆時會灰飛煙滅之事掩下,隻說應淵分神跟玄夜托他救人之事說出來後,這人會不會就這麽推敲出真相來。


    可若是不解釋……


    方多病迴憶起他服用四葉菡萏那一日,在他虛弱無力的時候,玄夜曾經在李蓮花眉心輕輕一點。


    以他對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修羅王的了解,這位尊上定然是巴不得他趕緊與李蓮花……才能一勞永逸,確保他們離開這個世界時,能將應淵的最後一縷分神帶走。


    玄夜大概是看出他在李蓮花麵前的畏手畏腳,才趁著那一點,對李蓮花施了術法,影響了這人的夢境。


    隻是李蓮花在他麵前掩飾得實在太好,他隻多少察覺出了是與自己相關的夢,但具體,卻是猜不出來了。


    他抬眼對上跟前這人帶著幾分鋒芒的眼,抿了下唇後,低聲道:“與我用來提升內力的藥,興許有幾分關係。”


    李蓮花不由將眉頭一皺,“你究竟用了什麽藥,我行走江湖這麽些年來,竟是從來未曾聽說過。”


    “我也是意外獲得的。”方多病垂下眼睫,“這種靈藥名喚四葉菡萏,是療傷聖品,服用之後可增百年內力,隻是有一定的副作用,入睡後如夢似幻。隻是那日我用了之後,許是那株靈藥年份太大,藥性超出了我的想象,如今藥力在我體內淤積不去,反倒對血肉造成了損傷。”


    他輕輕歎了口氣,“我用了這藥過後一直不曾有如夢似幻之感,便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沒想到這副作用竟是通過內力,到了你的身體裏。”


    李蓮花眸光如漾開的湖水般微微流轉,麵上流露出幾分恍然之色,“原來是這樣。這也難怪我竟夢到了自己沒有成功解毒,而是尋了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渡過了餘下的日子。還叫人……怪唏噓的。”


    “不會的。”方多病卻是唿吸急促了幾分,雙眼死死地盯著他,本是扶在他雙臂的手一個用力,將眼前仍是如從前那般瘦削的人緊緊地擁住。


    他不斷地收緊手臂,被自己擠壓到的皮膚發出一陣陣讓他麵色發白的刺痛,卻仍未叫他鬆開半分。


    “你如今毒早就解了,往後隻會長命百歲,夢境都是相反的。”


    方多病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冰涼的臉頰幾乎貼在了李蓮花的頸側,但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卻又那麽滾燙,叫本就是有心試探的李蓮花有些不自在地僵住了身體。


    隔了有一會兒,這人仍未打算將手鬆開。


    李蓮花垂下眼睫,眸中閃過一絲深思跟了然,卻是慢慢地抬起了手,覆在方多病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我還能不知道夢境都是反的嗎?好了,你也不嫌疼,趕緊鬆開。”


    方多病在他平靜而柔和的聲音中漸漸平靜下來,淡淡的藥香叫他有些眷戀不舍,但最終,他也隻是用貼在對方頸側的側臉,動作極輕地在他皮膚上輕輕一蹭,便緩緩鬆開了抱著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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