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煦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正窩在另一個人的懷裏。


    滾燙的體溫將他緊緊地包裹著,叫他險些忘了不久前因為失血而帶來的冷意。


    但他已經很久不曾與人這麽親近了。


    即便是茗玉,也因為種種原因,兩人一直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過這樣的逾越。


    他忍不住抬手移開了腰間的手,想要退開一些,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是誰。


    但他隻是一動,這隻抱著自己的手便突然地收緊。


    灼熱的鼻息跟柔軟的嘴唇忽的便這麽落了下來,在他下唇輕吮了一下,跟著是男人低沉又柔和的聲音:“還好你沒事,可有什麽不適?”


    蕭承煦愣了下神,待反應過來後,才一把將這個陌生的男人推開,自己敏捷地從床上翻了下去,左右打量了一下,在看到熟悉的擺設後,不由擰起了眉心。


    方多病看了眼自己被推開的手,抬眼朝一臉緊繃的蕭承煦望去。


    若是十八九歲的蕭承煦,哪怕一臉鎮定,清澈的雙眼中也多少能看出情緒。


    但如今跟前的少年,雙眼卻是沉靜而冰冷,甚至乎帶著幾分疲倦跟陰鬱,看著他時眼中沒有絲毫的變化。


    方多病轉瞬間明白過來了。


    為何蕭承煦體內的神魂會有著慢慢在愈合的裂痕,還有那些他自以為是天道引導所致的,蕭承煦所能聽到的“聲音”,遇到賀蘭茗玉時明顯的動搖跟心痛,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所以這個世界出現的問題,是蕭承煦的神魂不知為何重新輪迴了一世,竟是迴到了自己的少年時期。


    他有著前一世的記憶,前一世的感情,重新來過本來可以規避掉人生中一切的苦難。


    但他本就是被天帝從應淵體內分出來渡劫的分神,又怎麽可能這麽輕而易舉地繞開一切,就因為多了一世記憶便順利地渡過此世情劫?


    天道壓製了他輪迴了一世的神魂,將其與少年時期的蕭承煦的神魂分離開來。


    這樣的分離也隻是暫時的,二者終會融合。


    但命運卻不會改變,該離世的人,他拯救不了,心愛之人,終究會委身他人,天道會照著命定的方向讓一切迴到正軌,這樣的重來毫無意義,甚至會徹底毀了蕭承煦重新來過的神魂,令其在絕望中枯萎,毀滅。


    難怪玄夜那麽急著將他送到這個世界。


    方多病用力闔了闔眼,也翻身下了床。


    他赤著腳踩在地上,朝蕭承煦的方向邁了兩步,問:“你將一切都忘記了嗎?”


    蕭承煦忍不住看了眼他踩在地麵上的腳,心神被他沉悶的,甚至可以說是帶著幾分感傷的聲音擾亂,甚至好似被針紮似的刺痛了一下。


    便是這麽眨眼間的失神,方多病已是走到了跟前,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猛地拽進了懷裏,另一隻手在他反應過來前便已經按住了他的後頸,壓製著他,嘴唇重重地覆了下來。


    蕭承煦隻覺得後頸一陣酥麻,便已是忍不住鬆開了牙關,讓男人靈活的舌頭鑽進了口中。


    讓他驚訝的是,被這樣冒犯的自己本該憤怒,甚至用力地將人推開,提劍要了對方的命都不為過,但偏偏……


    身體極其自然,甚至主動地迎合了男人的唇舌,甚至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上了對方的肩膀,在男人將他抱起來的時候雙腿盤上了對方的腰,直到被壓在了床上,將幾乎要在這個親吻中窒息的自己鬆開,他才喘著粗氣地反應過來掙紮。


    方多病抓住他努力掙紮的手,將其壓在胸前,用額頭抵著蕭承煦的額頭,“承煦,你到底怎麽了?”


    男人低啞的聲音輕飄飄地落在耳畔。


    蕭承煦隻覺得眼前仿佛閃過了還十分年少的自己被這人壓在山壁上親吻,在軍營中糾纏,甚至主動坐在這人身上時的畫麵。


    怎麽可能?


    他用力地擺脫了方多病放鬆了幾分的手,猛地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


    一直以來他喜歡的人都是茗玉,他守了她那麽長時間,等了她那麽長時間,哪怕最後,茗玉終於願意與他遠走天涯,他們卻仍是因為戰事不得不重新迴到宮中,迴到戰場,讓他直到死,也未曾見她最後一麵。


    他愛著的人也終究是她賀蘭茗玉。


    他怎麽可能跟個男人在一起,還是……還是……


    雌伏的那一方。


    “你究竟是誰?”他循著記憶,在屋內另一側的劍架上取下了一把劍,拔出劍後,將劍尖直指著對他來說仍可以說得上是陌生人的方多病。


    方多病操控著在隔壁休息的傀儡披上衣服闖了進來。


    蕭承煦心中隨著開門的聲音猛地一緊,隻匆匆地瞥了走進屋裏的女子一眼,便重新將目光放迴方多病身上。


    不過轉眼功夫,這人已經又走到了跟前。


    這家夥到底是人還是鬼?


    蕭承煦握著劍的手不由得一緊。


    是啊,他應該已經死了才是,這裏莫非是死後的世界?可是如今自己所在的房間,分明是他少年時期的寢殿。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承煦。”“方寶珠”走到他側,“你怎麽了?”


    蕭承煦看著眼前的傀儡,卻是閃過了它從一個木人,漸漸變形成眼前女子的畫麵,還有它褪去衣服之時,沒有任何肌理的身體——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你們究竟是誰!為何戲弄本王!”


    方多病從他微微顫動的眼睫中看出了他對傀儡的忌憚。


    這叫他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本以為蕭承煦將自己忘了,那至少傀儡這個王妃的身份會是個很好的突破點,再者以承煦的性子,對女子總是要留一分手的。


    沒想到承煦旁的不記得,對這傀儡倒是記憶深得很。


    還真是……


    叫人嫉妒。


    他慢慢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也操控著傀儡退開些許。


    拉開足夠的距離後,蕭承煦的情緒鎮定了許多。


    他看著方多病,沉聲問:“這裏究竟是何處?我明明已經死了,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死了?


    方多病忍不住攥了下手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後,才用低沉的聲音道:“這裏是昭陽殿,是殿下還是皇子時住的宮殿。殿下不過是因為厥症昏睡了過去,怎麽可能會是死了呢?”


    蕭承煦一愣,“什麽厥症?”


    方多病又往前走了一步:“前段時日殿下寒邪入體,不慎染了厥症,好在殿下身體康健,一番調理下,厥症在殿下吐出淤血,昏睡過去後,也已經痊愈。”


    他頓了一下,又道:“如今天色已晚,殿下可要將醒來的消息告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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