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焱看著跟前這雙流露出真摯之色的眼睛,忍不住問:“你想給朕什麽?”


    方多病卻沒有直接迴答,隻是道:“臣要先整理一番,方可將東西給陛下。隻是這些東西必然需要人手輔助,方可變現,陛下手頭上可還有得用之人?”


    哪怕知道這人心中確實一心隻為自己,齊焱仍是不免閃過一絲懷疑。


    他語氣漸漸冷了幾分:“你是在打探朕的底細?”


    方多病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但那隻被他握了有一會兒的手卻倏地收了迴去。


    他唇邊抿出個笑容。


    【果真是多疑的小狐狸。】


    “臣能給出的東西都是一些圖紙,雖然也可以為陛下做出樣品,但到底能力有限。”方多病將雙手交疊著撐在桌上,“所以陛下最好讓手中的人,先召集一部分工匠。”


    【天機堂賺錢的生意裏,除了賣予朝堂的那些武器之外,還有一些便民的器物,想來換個世界,應該也是一樣的。齊焱手頭上的人估計不會太多,但從現在開始收買跟培養也未必太遲,可以先通過那些器物賺到足夠的錢,再用這部分資金製作武器。】


    【隻要配備了足夠的武器,以一敵十不說,但敵個三四人,總是沒問題的。這樣隻要養上一兩年的私兵,在殺了仇子梁後,這批人便可以順利接掌神才軍的勢力。】


    【可惜時間還是太短了些,仇子梁又步步緊逼……可惡,若是能早幾年到這個世界……】


    齊焱垂下眼睫聽著跟前這人的心音,本是因為那句小狐狸而生出的羞惱,卻漸漸因為這人為自己的籌謀化作了難言的柔軟,一時間沁滿了心頭。


    他抬眼看向方多病,輕聲道:“不過是些工匠,你未免也太小瞧朕了。”


    方多病不知他態度為何突然軟化下來,卻不由得麵帶幾分笑容地看向眼前的天子,細細地打量著他的臉。


    隻是才多看兩眼,齊焱的眼神便銳利地盯了過來,叫他不得不悻悻地收了目光。


    他站起身,從齊焱的書架上取下了自己上次用過的那套筆墨,坐迴他對麵後便垂首描畫了起來。


    齊焱也不管他還坐在位置上寫寫畫畫,兀自站起身,走入內堂換下一身朝服之後便以狩獵之名出了大明宮。


    他這邊如何交代韓定尋來工匠的暫且不說,方多病這邊費了三四日功夫,總算將如今能用的機關跟武器細致地描畫了下來。


    甚至怕這些圖紙都落入一人之手,會反為敵人所用,每個武器的分解圖他都分開畫做了幾張圖紙,最重要的零件更是單獨畫了出來。


    屆時著工匠製作時,可以分開讓人製作,再讓使用者自己組裝便可。


    隻是等他將這些畫完,興衝衝地打算要將這摞圖紙交給齊焱的時候,卻見這位天子正側坐在床上,褪去了半邊衣服,正包紮著手臂的傷處。


    方多病皺起眉,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他身邊,“陛下,讓臣來吧。”


    齊焱隻是瞥了他一眼,涼涼道:“朕記得,如今已過了子時。”


    方多病雖是執劍人,但若是沒有天子允諾,亦不可擅自進出延英殿後堂的。


    隻是今日半夜時分,屋內突然亮起了燭燈,門口守夜的太監詢問時才被齊焱罵過,方多病又有能自行出入齊焱居所的口諭,門外的太監自然不敢阻攔。


    方多病看了眼齊焱的傷口,從懷中取出了一瓶之前做的金瘡藥,小心地給他敷上後,才用齊焱裁好的絹帛仔細地幫他將傷口裹上。


    “陛下出宮了怎麽沒有叫臣一起?”他將包紮好了傷口的手輕輕抬起,將他半褪的裏衣重新穿好,蹲下身來一邊給他係著衣帶一邊問。


    齊焱垂眼看著他說話時仰起的臉,半掩在袖中的指尖一點點地蜷緊。


    他本不欲解釋自己為何出宮,也沒必要跟這人解釋,卻到底是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服了軟,“朕收到了仇子梁將鞍王接迴了恆安的消息,便前往查探,沒想到卻遇到了程兮的侄女。”


    “陛下是說,這是被程若魚所傷?”方多病有些意外。


    齊焱原本在燭光下軟化得帶著些許粼粼薄光的眼霎時便冷了下來,“你莫不是覺得朕兩眼昏花,連程兮的侄女都認不出來?”


    “陛下你想哪裏去了?”方多病好笑地捧住他的手,看著原本幾乎要攥成拳的手指不自然地在自己的注視下鬆開,便越發克製不住臉上的笑意,“臣隻是有些驚訝,陛下如今的武功,怎麽會被身手隻能勉強算是二流的程若魚所傷。”


    “八弟被安置在將棋營中,朕當時在屋頂查探,卻不料被她撞見。將棋營守衛森嚴,朕不想被發現了行蹤。”


    當時他若是不硬接住程若魚的暗器,那暗器落在屋簷上發出了聲響便會打草驚蛇,屆時兩人都討不了好,還不如受些輕傷。


    方多病卻是皺著眉,不讚同道:“陛下怎麽可以以肉體凡軀去接利器呢?萬一暗器上有毒怎麽辦?”


    齊焱這才勾起嘴角,在他額上輕敲了一下,“那程若魚雖有勇無謀,但朕試探過,她似乎確實對程兮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以她的性情,不會在暗器上抹上劇毒之物。”


    方多病愣了愣,心中卻是不免生出了幾分酸澀。


    【我不過是不見了幾日功夫,齊焱便已經這般信任程若魚了……】


    【也是,畢竟程若魚……才是齊焱這個世界的情緣所在,二者之間本就有不解之緣,就好似戰神與司鳳一般,若是沒有我這個外來者插足,二人自然而然便會傾心彼此。】


    齊焱默不作聲地聽著方多病心音的嘟囔,目光從男人垂下的眼睛打量到忽然抿起的嘴唇,眉目在不經意間流轉著幾分瀲灩的笑意。


    “朕有些不舒服。”他皺起眉,低聲說道。


    方多病連忙坐到床邊,將他攬在胸前,額頭貼上前來探了一下他的額溫,“還好,沒有發熱。”


    他握住天子細白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脈象。


    脈象還算穩健,雖說受了傷,但血已經及時止住,又有幾縷尚算淺薄的揚州慢內力護體,按理來說,不應該有過多的不適感才是。


    未曾料到他真會把脈的齊焱掙開了他握在腕上的手,淡淡道:“八弟如今被藏在了將棋營中,仇子梁若不是想讓八弟取我而代之,便是想試探我的態度。”


    方多病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安撫地捏著他的肩膀:“陛下若是擔心鞍王殿下,待明天入了夜,臣便潛入將棋營,為陛下救走鞍王。”


    齊焱靠在他懷中,側頭看向這張略帶幾分正氣的臉,“為何你覺得,朕會想要讓你救走鞍王,而不是……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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